第7節301遠看青山綠水
一輛三菱車疾馳而來，停在下邊的路上，他兜里的手機響起來，取出一看，按下接听講著下坡去，身後的狼狗不即離地跟著。車是縣人大的車，電話是秦主任打的。這個惜日的秦縣長才干了一屆，去年換屆改任人大主任了。秦主任出生在本縣戎利鄉的一個苗寨，他對父老鄉親的生存狀態很了解，很想改變一下胞衣之地的生存狀態，只苦于他們當地沒有雷鳴這麼個人。
現在無論是政府還是銀行，最怕的就是扶持的人像阿斗，要是干損失了，烏紗帽就保不住，要是扶持的人都像雷鳴，那就扶對一個，造福一方了。如今龍灘的五十一戶村民，不都在縣城買商品房了嗎？秦主任清楚，這些人能在縣城買房，不都是沾雷鳴的光嗎？他貸了那麼多款，起碼有一半落進了龍灘人的腰包，否則他們能「歪」得起來？為求穩，他又想到了雷鳴。
于是，趁到金牛鎮搞調研的機會，先後把雷鳴找去談過兩次話，調研完特意把車開來，請雷鳴去他老家過重陽節。
雷鳴知道，秦主任又要拉他下「水」，心里很勉強卻又不好說。怎麼說呢？說自己在躲災嗎？這些話是上不了台面的。可是，那老道的話無時不在提醒他，他心里總有那麼個陰影，他明白那陰影就是死神。可他又怎麼也磨不開秦主任的面子，不是官面子，而是他栽樹期間兩人結下的那份友情。
那幾年要不是秦主任全力挺他，他怎麼可能那麼順當。飲水思源呀，去吧，士為知己者死，就不信這個邪了。他忐忑著上了秦主任的車，心里卻暗作打算，今晚無論如何也不在外邊過夜。
林潔到鎮上去了，雷鳴覺得只要老婆在身邊他心里就踏實。于是，給林潔打電話，讓她在路邊等著，一會跟秦主任到戎利鄉去。林潔把車開到榨油廠門口，秦主任的車一到，雷鳴就上了她的車，小兩口一路說著跟在秦主任的車後，到了縣城拐向北，上了通向戎利鄉的沙路。
路況很不好，林潔直心疼車。
戎利鄉是個純粹的苗族鄉，人文地理給人的印象就是荒蠻，以及與之共存的那種原生的和野性的美，其次就是貧窮落後。轎車到了鄉政府就不能再往前開了。去秦主任的老家只得換乘鄉政府的吉普車。那是一個叫戎黑的寨子，遠遠望去怪不錯的，進了寨子才發現挺髒，用「遠看青山綠水，近看牛屎成堆」來形容最為貼切。
看不出這麼個鬼地方，竟然出了個縣人大主任。眼前的一切讓人難以想像秦主任少年時，是怎麼打著赤腳，踩著牛屎去上學的。如今他當了官，但畢竟沒忘本，還想著改善出生之地父老鄉親的生存環境。吉普車進寨時，秦主任才跟雷鳴說了此來的目的。
「你都看見了，這里的荒山多的是啊，你要是願來栽樹，我敢保證給你的條件比金牛鎮的優惠得多。不說別的，我的這些父老同胞也好掙點零花錢呀。」
到秦主任家時，已是中午兩點。他家還算不錯，有彩電，還裝了電話，做飯都改用灶了。十年前，他的弟媳做飯，還是用鑼鍋在三腳上做。由此可見，這里是怎樣的一個生存狀況。不過他們這次來，家里早有準備，屋子收拾得挺清爽。進屋去秦主任跟家人都講苗話，弄得司機和雷鳴夫婦就像到了外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