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獵人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夜寒如冰

作者 ︰ 落塵曉月

距離不到十米處鐵手停了下來,他把目光投注在令狐絕的臉上,仍然是那麼冷冷的,沒有一丁點除了殺氣以外的表情。而上官蜜兒,也在令狐絕叫出鐵手之名後,後撤三尺,她面色蒼白,胸口急速的起伏著,自她長長的呼吸中,可以覺出她在竭力的保持平靜與從容。

鐵手死死的盯了令狐絕一會,那眼神,仿佛就是一匹回來復仇的孤狼,散發著令人恐懼的殺氣。他慢慢地朝令狐絕走來,臉上還有一縷詭異的微笑。

近了,只有五步。令狐絕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將思維與心緒蘊含入極度的冷靜中,同時微微側身,左手拇指平伸,四指蜷曲,魔月真氣直貫指尖。

可這時,鐵手卻停止了靠近的腳步,臉上的笑容倏地收斂,就宛如突然凍結了一樣,而就在這抹微笑凍結的一剎,他仰起頭,爆炸似的怒吼因為過分的壓抑,而帶著一段無形的余韻悲意,在夜色里飄起,「主公,屬下等今天就完成你的遺願,用這狗賊的頭顱來祭奠你的英魂。」

「別磨蹭了,大哥,動手吧。」右側的血刃好像飄浮在空氣里一樣冉冉掠來,看去似是不快,但眨眼之間已到了面前。他淡漠的注現著令狐絕,好象在看一個死人般,然後把眼光移了過去,落在上官蜜兒的手上,明顯的一頓後,緩緩地道︰「血魄彎刀,你是上官蜜兒?」

刺人的目光讓上官蜜兒機伶伶的一顫,可她並沒有退縮,反而冷靜下來,表情沉幽得有如一泓清洌而寒冷的潭水,淡淡地道,「敗軍之將,不找個地方躲命,反而趕來送死,可笑。」

血刃對上官蜜兒的回答似乎感到有趣,臉上露出一抹帶有諷刺意味的笑容,他道,「我們兄弟倆留在這里,就是找機會對付令狐絕的,沒想到呵呵我看趕著找死的是姑娘,不過我還要謝謝姑娘,這把血魂彎刀我可是思念已久。」

「麻煩。」令狐絕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有個同伴,他下意識雙腳交互錯移,飛速地退到上官蜜兒的身前,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血刃射向上官蜜兒的視線。

上官蜜兒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攔在她面前,擺明了保護她的人竟然是她剛才最想殺死的人。她的眼神有點朦朧,甚至有點懷疑,擺在她眼前的一身白衣,正隨著夜風飄拂飛舞,形韻灑逸超月兌,幾有乘風而去的模樣。

「走開,我不需要你保護。」上官蜜兒並沒有因為這樣而放棄對令狐絕應有的立場,但是,自她隱隱抽搐的唇角,還是可以察覺出她內心的一絲激蕩。

「我只是怕自己回去沒法向斯圖特將軍交代。」令狐絕的回答異常干脆。

血刃收起了他諷刺般的笑容,轉眼看了鐵手一眼,好象要說什麼,卻在側身的一剎已到了令狐絕眼前,一道匹煉似地刀芒快得難以言喻的倏縮倏伸,一個時間,一個動作,已直點令狐絕的眉心,咽喉,胸口。

幸虧令狐絕早有準備,不退反進,「嗚」的一聲蕩心怪響,宛如幼龍凌霄般,左手的穿雲指已經迅捷無匹點了出去,很湊巧,又非常難得的,點在飛過來刀芒的芒尖上,剩下來的刀勢立刻就土崩瓦解。

「好個令狐絕,不僅應變迅速,反擊及時,而且功力精湛,招式詭異。」血刃心知自己遇到了勁敵,再也沒有一絲的放松,手中的緬刃飛如狂暴倒懸,在一片片光彩,一股股流芒,一**金彩的滲合而出,抖手之間,已有三七二十一刀。

令狐絕如踏雲般在空中拾級而上,黑暗劍如黑色短虹般在縱橫的刀氣中一閃再閃,令人目眩神迷,拍案叫絕!

鐵手顯然也有些吃驚了,他那一雙寒亮的眸子射著寒光盯住了如飛鴻般的令狐絕。在他的印象里,令狐絕應該沒有這麼厲害。習慣性地,兩手已微微提起,斜飛的鐵眉也在無意間揚起。

「原來他剛才根本沒有施出真功夫。」上官蜜兒有些呆了,她為自己的武技感到悲哀,因為她曾經是這樣的自信,自信到認為自己可以輕易將他拿下。于是,她笑了,因為知道為什麼她的奧卡哥哥只會悶著頭紅著眼喝酒了。那笑,有如一朵凋謝的清蘭迎著夜風,那兩粒淺淺的梨渦就猶如蘭花瓣上滾動晶艷的露珠,有點苦澀和淒艷。

而此刻,見血刃已經落入下風的鐵手動了,他的那雙手宛如從地獄突然冒出的修羅鬼手般,自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角度,不同的位置朝令狐絕狂卷而去。

「來的好。」令狐絕口中叫著,十層的魔月真氣在他的身上匯聚成淡金色的斗氣,讓他整個人在夜色中看上去格外的威猛。劍挑,指飛,動作是快速無比,稍沾即出,讓人有種目不暇接的感覺。

令狐絕的威猛同樣激起了鐵手和血刃的斗志。「血色長河。」隨著血刃的嘶喊,他臉上的紅色胎記涌出一片湛明得出奇的異彩,透明的似乎要滴出血來。那原本白色的刀芒片刻間布成了一個尺許方圓的血弧,來勢強勁而急速,待到令狐絕察覺,幾乎已經罩到他的頭頂。

黑暗劍在這生死一發的關頭猛然「嗡」的長鳴,劍身然顫舞,只見成千上萬個金線翻撞浮沉,然後幻化成一只若隱若現的巨大龍頭,那劍芒仿佛是龍嘴里吐出了無數龍吟,在風嘯如泣,如吼般排蕩如浪。是啊,隨只令狐絕功力的遞增,黑龍三式已經越來越具有霸者之氣,皇者之威。

滿空縱掠的金蛇血影映出一圈美麗而奇目的景像後,像漫天燃起的風暴,像宇宙的豪光緊集在此的焦點,在「轟」的一聲巨響後,在目光和耳朵短暫的失靈後。三條人影驟合驟分,令狐絕黑發披散,退了四步,他的左臂,右胸,正有大量殷紅的鮮血突突涌冒。而血刃則左肘撐著地面,以使他的身軀不至完全躺下,他那襲黑衣已裂開了十幾條長短不一的縫口,將入地下黃沙染成猩赤一片。

並沒有受到龍之怒正面攻擊的鐵手怒了,他已經顧不得自己的嘯聲會不會引來敵人的援軍,長嘶中,真氣在手腕上一轉,快速得只有人們眨眼間的千分之一時間里,他的拳帶著土黃色的斗氣突然暴射,一圈一繞之下飛向令狐絕的胸口。

體內沸騰的真氣還沒有完全平復,渾身是血的令狐絕只能選擇後退,而這次後退並不是向以前那樣只是種戰術,而是真的沒有能力抵擋。他現在才明白,為什麼魔月會受這麼重的傷,這鐵血雙衛真的不是蓋的。

傷口還是火辣辣的疼,可這疼對令狐絕來說並不算什麼,他現在最需要的時間,那怕就是吸口氣的時間,那麼他的魔月真氣就會從逆流中回復過來。可是,鐵手會給他這個時間嘛,不會。

鐵手的攻擊就像是一場龍卷風,把他整個的卷了進去,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在風的旋渦中尋找力的薄弱點,然後閃過去。

可令狐絕並不是那種需要別人給他機會的人,他自己會尋找機會。他半閉著眼,感受中身側四周縱橫的拳氣,澄心靜慮,抱元守一,等待著拳風的間隙來施展魔法。

「住手。」兩個身處戰圈,心無旁思的人突然听到有第三個人的聲音,很清脆。鐵手和令狐絕下意識的望去,只見一弧血色的彎刀夾在血刃的脖子上,而血刃卻一動不動,看樣子是暈過去了。

兄弟情深,鐵手再怎麼想殺了令狐絕,也不敢拿血刃的性命開玩笑。他翻身一退,拳影在半空中拐彎,像極西的電閃,有如一點來自虛渺,不可捉模的幽靈之拳,飄到上官蜜兒的腦門前。

上官蜜兒沒有想到鐵手的反應會這麼的快,快的連她動一下手指到來不及。她只能眼睜睜看著飛來的拳氣,然後想象自己的頭如西瓜般爆裂的模樣。

「土之盾,護。」還是令狐絕,在這個緊要的關頭,用一個三級魔法護住了上官蜜兒。

一擊不中,鐵手立刻飛身後退,他知道,再進攻,只會白白送了自己兄弟的性命。站穩身影後,他迅速的轉過身來,沉沉地道,「放開他,不然我殺了你。」

上官蜜兒長長地吁了口氣,她自己明白,她的鬢角鼻窪,已經因為剛才的一擊而微微見汗了。「我看該投降的是你。」經歷過不少次戰爭的她很明白在這樣的情況下應該怎麼做,用刀鋒擦著血刃的背頸處抹了一下,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

「是嗎?那我只好讓你們倆個給我兄弟陪葬了。」城府極深的鐵手並沒有妥協,他冷厲的笑容和口中單刀直入的隼厲話十分相襯。

「等等。」令狐絕冷冷卓立,黑暗劍倒提手上,平淡的注視著鐵手,道,「你把你的兄弟帶走,來日方長,只要我不死,就靜待倆位的光臨。」

「不。」上官蜜兒不想這樣就輕易的放過鐵手和血刃,他們倆個可是敵營中的重要人物。令狐絕側臉看了上官蜜兒一眼,犀利的眼光和渾身的鮮血讓上官蜜兒下意識的把口中阻止的話給咽了回去。

鐵手在心里把利害關系想了想,一雙眸子冷沉的還注令狐絕,語聲沙啞,「好,令狐絕,錯過今日,我兄弟必拿你人頭祭我千萬將士戰敗之恥,喪命之仇。」

令狐絕披肩的黑發輕輕飄拂著,看著上官蜜兒慢慢的退到他的身後,冷沉的道,「你還是快點走吧,等會巡邏的士兵趕過來,我可不敢保證我剛才說的話。」

鐵手黑色的面龐起了一絲痙攣,他沒有說話,只是夾起血刃的軀體,飛一樣的朝黑夜的深處弛去。「就這樣放他們走了?」上官蜜兒的語聲如冰般寒冷。

轉過身,令狐絕面對著上官蜜兒,冷靜地道,「鐵手的功力還要在血刃之上,現在的我,恐怕還不是他的對手。」

上官蜜兒的個子雖然不矮,但和令狐絕比起來,卻也只能到令狐絕的肩頭,她平視著令狐絕胸前的傷口,表情冷硬得就像是一張塑的面具,只剩下口氣還有點溫度,「剛才你擋在我的身前,就不怕我給你一劍?」

又是那麼悠然的一笑,令狐絕轉過身,朝營房的燈火處走去,夜色里,飄落他淡淡的一句話,「如果你後悔剛才沒有刺我一劍,那麼我現在再給你個機會。」

不知是夜寒如水,或是令狐絕的話中豪氣壯烈,上官蜜兒竟然機伶伶的打了個冷顫,在此刻,她看者令狐絕的背影,似乎沒有像開始的時候那麼恨了。她傻傻的看著令狐絕遠去的背影,似乎在這短促的時刻里,那白色的背影已經印入腦海。

終于,她那一雙彎彎的眉兒一揚,縱身朝自己的營地飛去。夜色迷蒙,夜空中有星光數點,眨著孤伶含淚的眼,有淒冷的風吹揚著,幾十乘騎影在上官蜜兒離開後出現在這里,那是听到聲響趕過來的巡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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