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因迎親的時間定在三日之後,所以連女方需要的嫁衣,妝奩之物宋家都一一備妥了,快餐館的院子都快擠得放不下了,又放了不少在腌菜鋪里。舒駑襻李大娘雖然一直愁謀不展,但現在已到這個份上,生氣也與事無補,畢竟女兒第一次成親,再怎麼樣,面子上也不能讓婆家看不起。
家里除了幾千兩銀票,還有一張快餐店的地契,李大娘本來還想賺幾年,買上幾十畝地,等到女兒及竿時做嫁妝時用,沒想到女兒會走上這條路。
夜晚,李大娘敲開了春娘的房門︰「春娘,明天你就要成親了,娘也沒來得及給你準備什麼嫁妝,這些你都拿去好了。」
看著手中的銀票和地契,李玉春說什麼也不肯收︰「娘,這快餐館是我留給你跟弟弟的,銀票我那里有,你留著身上傍身好了。」
「我知道,我這次沒听您話,惹您生氣了,但請你相信女兒好嗎?宋大哥的病只是暫時,他會好的」李玉春不想讓李大娘明天送嫁的時候,母女倆烙上心病。
李大娘深吸一口氣,撫著春娘的手輕輕拍了拍說道︰「我知道他是一個好人,只要你覺得幸福就好。」
「你好好休息,明天還要早起梳妝打扮,我們春娘一定是縣里最漂亮的新娘子。」李大娘覺得在呆下去一定會哭出來,女兒明天大喜,可不能掉眼淚沾了晦氣。
次日天還沒亮,李玉春就被人從床上拉了起來。
「小月」李玉春揉揉惺松的睡眼,聲音里帶著剛睡醒的慵懶︰「什麼時辰了?」
「寅時了,快點,宋家請的全福夫人已經到了。」
按照風俗,新娘子進門的時間越早越早吉利,尤其是她這樣沖喜的新娘,去得早,還有可以祝新郎早日康復,早生貴子。
小月帶著虎妞端著水盆地來,服侍李玉春梳洗。看著女兒梳洗完畢,就叫小月帶著全福夫人和幾個喜娘進來。
「這是我們聚品齋的華夫人,是宋老夫人特意托了她來你做的全福夫人」一旁的喜娘主動介紹起這位夫人長相圓潤十分富態的夫人說道。
聚品齋的華夫人她倒是听說過,家里可以做古董字畫的,父母雙全,兒孫滿堂。還和縣大人的夫人是親姐妹關系。李玉春對她的印象很好,若是能和她打好交道是有益無害的。
李玉春起身,恭敬地朝著華夫人行一禮道︰「今天有勞夫人,能請到夫人為小女子送嫁,真是我的修來的福氣。這大恩真是無以為報。」
華夫人笑容滿面,拉著她的手親熱道︰「說這話太見外了,這鄖縣誰不知你是鼎香樓的老板娘,以後你請我去你店里嘗嘗你親自做的美食就行了」。
「只要夫人不嫌棄,隨時歡迎。」
「好了,我們快開始吧,別誤了吉時」。華夫人笑著說道。
說完,華夫人拿著細線,為李玉春開臉,然後是喜娘梳頭一手拿著象牙梳子,一手捋起烏黑油亮的長發,一直從頭頂梳到發尾,一邊梳一邊口中念念有詞︰「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三梳……」
然後是喜娘將一頭長長的青絲挽成了婦人發髻,代表從今日開始,她就是有婦之夫了。接著描眉化妝,折騰了好一陣,再被罩上厚厚的大紅嫁衣,頭上沉甸甸的鳳冠讓李玉春脖子都僵了。
一陣嗩吶聲由遠而近傳來,小月急匆匆地跑進來。
「小姐,迎親的人來了!」
「姑娘,咱們該出去像你母親拜別了!」華夫人為李玉春整整鳳冠上的流蘇,帶上紅蓋頭,親自扶著她往前院去。雖然知道李玉春是沖喜新娘,但是西市的街坊還是來了很多道喜。李玉春來到李大娘面前,深深一深深一鞠躬,眼淚奪眶而出︰「母親,請原諒女兒不孝,不能在您膝前盡孝了!以後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李大娘憐愛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幾次都想不顧一切的沖上,攔住女兒,卻被丁氏深深按捺了住了。眼淚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轉,卻說不出一個字來。喜娘一聲喊︰「吉時到,新娘子上花轎咯!」
喜娘塞了隻果給了李玉春,並在一旁小聲囑咐︰「姑娘,這隻果一定不要吃了,也不可以丟掉!」然後蹲子將李玉春背進了花轎。
看著李玉春遠去的花轎,李大娘再也忍不住,淚水想是決堤一般,潰不成軍。只有一旁地丁氏在旁安慰勸解著。
一路吹吹打打,十分熱鬧,不知道過了多久,花轎終于停了下來。李玉春還在發懵,轎門被硬物砸了一下,這應該就是踢了轎門吧,李玉春心中月復誹著。一只胖乎乎的手伸進來,應該是喜娘的。她伸出柔荑拉著那雙手,小心地鑽出去,險些磕著頭,趕緊低了低頭,才從轎子里鑽了出來。
周圍嘈雜著充斥著李玉春的耳膜,宋府的門口圍著一大群看熱鬧的人群,其中好事者又不少,紛紛熱議起來。
「新娘子,听說才十二歲」。
「可不是,年紀輕輕就要守寡了。」
「哎呀,你看那嫁衣,因是天蠶絲做的,真漂亮,要是我出嫁也有這樣的嫁衣該多好呀!」
「也不知道這沖喜對那宋公子有沒有用。」
種種議論不絕于耳,李玉春只當沒听見的,扶著喜娘的手跨過火盆,踩著瓦片,一路來到宋府的正堂。
她很久快點去見到宋逸成,不如道他現在的病情如何,她真想趕緊結束這段儀式。
一道洪亮綿長的聲音響起︰「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李玉春的心情復雜,象征性在喜娘的攙扶下彎著腰,當喊到「夫妻對拜」時,她好像听到咯咯地雞叫聲,難道真的是同公雞拜了堂麼?
「送入洞房!」終于松了一口氣,這下可以應該可以見到宋逸成了。
李玉春在喜娘的攙扶下,七彎八繞的向著喜房行來。一路青磚小道旁邊的宮燈上都罩了喜氣的紅布,透過頭頂的紅綢,只能見到這些紅色的燈光一路延伸,直到喜房的門口。
門口值守的小廝見喜娘攙著新娘,忙躬身迎候︰「小的,給三少女乃女乃道賀。」
「快開門讓三少女乃女乃進去。」還沒得李玉娘開口,喜娘便急急的道。象是趕著在完成任務一樣。
小廝輕輕推開房門,喜娘扶著她背對著床坐在案前雕花凳子上。
喜娘看著李玉娘坐定,對著小廝說道︰「先下去吧,這里沒你什麼事了。」
小廝退了出去後,喜娘對著喜床與李玉娘欠身道︰「恭賀三公子和三少女乃女乃大喜,小婦人這就退下了。」
李玉春額首後,喜娘便轉向走出門去。吱一聲拉籠了房門。腳步聲越走越遠,漸漸地就悄無聲息了。
人一走就直接掀起了紅綢布,看著床邊的宋逸成,一顆心漸漸地安定了下來,不知道是不是燭火紅布的倒映,宋逸成面色已不在蒼白,反而多了一些紅潤,躺在那里更想是睡著了一般。拿起桌上的交杯酒,將空間里的池水倒入其中。
「這就算是我倆的交杯酒好了,我喝一半你喝一半好嗎?」春娘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又將剩余池水全部喂給了宋逸成。
然後摘下頭頂沉重的鳳冠,月兌去身上礙事的新娘禮服,只身著了中衣,生怕吵醒了他似的,輕手輕腳地爬上了床,又放下大紅的帷幔,才慢慢在宋逸成的身側躺下,借了那喜燭的光,仔細看著他的睡顏,長而微卷的睫毛,英挺的鼻梁,兩道濃濃的眉毛,削瘦的身材,越看越是覺得喜愛,實在是忍不住,輕輕地再他紅唇上啄一了一下,然後象只偷腥得逞的小貓,扯了條被子將自己蒙在被子偷笑起來。
過了一會兒,又慢慢地拉低被子,露出頭來,輕聲地說道︰「晚安,老公,祝你早日康復。」說完便倚在宋逸成的肩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師傅,今天是三公子成親,你早上還讓我在他的早膳里放了藥,害他繼續暈迷不醒,要是公子醒了知道此事,一定不會放過我的」宋五用那可憐的眼神望著凌虛道長說道。
「我這麼做可是有苦忠的,那丫頭還未成年了,你師兄又血氣方剛,我怕他受不住。」
「什麼嘛,明明是你怕別人看出你的詭計,怕三公子一個沒忍住,要出去拜堂才這麼做的」。宋五小聲低呤著。
雖然聲音小,不代表凌虛道長听不見,不听見了,還听了個全,吹胡瞪眼道︰「你小子胡說什麼呀,什麼詭計呀,我這明明的良策,再說了此事是你做的,與我可無關」。說完一個閃身,消失在夜色中。
凌虛道長可是一點都不擔心,他心中已認定李玉春是個解毒高手,寒毒的藥量本身已逐漸在減少,再加上這點暈迷的藥,依那丫頭的本事,宋逸成應該最遲半夜會醒。
睡到半夜時分時,李玉春是被自己肚子里叫醒的,「咕咕……」的叫聲,實在是讓人無法入醒,她昨天一天擔心著宋逸成的病情,有加上自己實在是太累了,現在才想起來自己沒進食。
記得昨晚桌上的食物可不少,擠擠挨挨地擺了一大桌,也沒顧上披件外衣,對著桌上的美食狼吞虎咽起來,做新娘的真是太累了,過得比叫花子還慘,這肉太硬啃起來比較費勁,吃幾塊糕點好了,就著桌子上放著一酒壺,自斟自飲起來。這酒的味道跟果子酒有些相似,味道還不錯。又因為連水都沒得喝,春娘把它當成了飲料一時有些貪杯猛灌了好幾杯。
吃了一陣子,李玉春突然感覺氣氛有些不對了,身後好像有一雙眼楮正盯著自己,咽下食物慢慢轉過身來,只看見一白衣少男,正倚靠在床邊,對著自己笑。只是晃晃悠悠地看不清長相,這果子酒後勁上來了,人開始有些飄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