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趙王的**殿,李御卻發現趙王丹不在,問了一下守在殿門的內侍,方才知道趙王丹身在天麗殿中,已數日不出殿門。
跟隨著內侍走向天麗殿,李御腦海中浮現出那位鸝夫人的情報。
鸝夫人本名黃鸝,乃是楚人,由巨鹿侯趙穆獻與趙王丹,頗得趙王丹喜愛。之前兩月更是生下第二個王子趙偃,因而被趙王丹賜封鸝夫人,居于八層宮台的天麗殿,在王宮中聲勢一時無兩。
近日更有傳言,趙王丹欲立公子偃為太子,還將石邑之地封與剛出生不久的公子偃,而順其自然地,鸝夫人自然要往上一步。一般來說,王子要年滿十三方才會有封地,唯有太子一出生才會被賜予封地,因為有了封地,便可**招攬屬臣,相當于封地之中的君王。而趙王丹在公子偃兩月之期便賜予封地,很多人便以為趙王丹更加屬意公子偃,心思自然轉動起來,世上從來不缺趨炎附勢之輩。
對于這些傳言,李御嗤之以鼻,除了趙王丹將石邑之地封與公子偃,其余的都是有心人釋放出來的謠言,其目的不言而喻。王後韓晶乃韓王室公主,太子啟又自小聰慧,頗得趙王丹和朝中諸大臣看重,李御可不會認為趙王丹有廢立王儲之心。趙王丹再昏庸,依然是掌控趙國國柞多年的君王,雖有失誤,卻讓趙國依然保持著強大的活力,這樣的人豈會為了一個女子而貽誤國事。李御深知趙王丹振奮趙國之心。那麼一切便不攻自破,唯有王後和兩位公主才會當局者迷。不過也不得不說趙王丹的動作難免讓許多人誤會,李御可是听聞,趙王丹自迷戀上鸝夫人之後,便基本上沒有去王後宮中,公子偃出世之後更是連王後的面都沒見過。
走近八層宮台那座最大的宮殿,李御眼神微眯了一下,待到殿門之時听到里面傳出來的聲樂,心中不免有些憂慮。
內侍進去通報之後,李御邁步走進殿門。眼神隨意一掃,便看清了殿中的情況。
有著地暖供應加上帶著清香的竹絲炭,大殿之中溫暖如春,九位穿著紅色薄紗的美貌宮女翩翩起舞,透明的輕紗讓那些美貌宮女的白色褻衣若隱若現,美好的身材展露無遺,李御見了也不免有些沖動。
趙王丹和一位妖媚的女子坐在高台的主位上相擁飲酒,小白臉趙穆坐在下首,懷里也擁著一位羅衫半解的美人。靡靡之氣在殿中彌漫。若是被朝中大臣知曉,少不了一頓怒罵和諫言。
如此情形。李御突然發現自己不在邯鄲的這些時日,王宮中的變化確實很大。
「下臣見過王上。」今日的李御穿的乃是華服,自然以文臣自稱。
「李卿請起,來,宮中新進一批齊女,李卿與寡人一同欣賞。」看到李御前來,趙王丹笑著說了一句,順便示意以為站在一旁的美貌女婢前去伺候李御。
「王上恕罪,臣有傷在身。恐擾了王上雅興。」眼神一瞥,阻止了那位美貌婢女的靠近,李御眉頭微微一皺,低著頭回道。對這種場合,他雖然不排斥,卻很難融入其中,尤其是小白臉在場的情況下。他可是听到了不少關于趙王丹和小白臉一同穢亂宮闈的傳聞。一想到便惡心不已,搞基從來都是正常男人嘔吐的對象。
「李卿有傷在身,寡人險些忘了,乃寡人之過。不知李卿今日進宮。有何政事?」听到李御的回答,趙王丹愣了一下,抱歉地說了一句,揮手讓殿中的舞女退下。
「荀況先生已應下太子傅之責,臣特來恭賀王上。」抬頭看了看趙王丹,李御發現趙王丹眼中余留的清明之色,心中松了口氣。他還真怕趙王丹被美色所迷,看來事情還不算糟,只是原本三日一朝會的慣例改成了五日一朝會,大臣們對此已頗有微詞。李御卻不準備諫言,那是朝中事官的職責,他目前最重要的是保持趙王丹對他的信任,而不是去做什麼耿直之臣。
「哦,此事確是我趙國之幸,寡人這便下諭,奉請荀先生為我趙國太子傅,領上卿之爵。」听到荀況願意出任太子傅,趙王丹心情大好,直接吩咐宦者令擬好諭令。
對先王的那件錯案,趙王丹還是有印象的,不可否認也不能磨滅的是,那確實他們趙國難以抹去的污點,尤其是對求才若渴的趙國而言。若不是趙國嚴密封鎖這個消息加上荀況自身並沒有宣傳開來,那件錯案對趙國影響必然不小。
身為齊國稷下學宮的兩任祭酒,數辭齊王委以上卿之爵的荀況在天下士人中的聲望卓著,在儒門之中更是無人可比,一旦荀況出任趙國太子傅,對趙國的好處顯而易見。要知道,秦王稷可是曾以君侯之位相迎荀況,卻被其怒斥而回,此舉被天下士人極為推崇。士者雖不以風骨漲名氣,然有風骨的名士必然為士人推崇。
在這百家爭鳴、萬術爭先的年代,荀況便是儒家的旗幟。
而荀況出任太子傅,對于太子啟而言猶如一道閃亮的光環,可想而知,此後投奔趙國的士人必傾向于太子啟,這便是名士的代表力量。
「臣恭賀王上,喜得名士,天下士人必群起而至,趙國稱霸之日可期。」見趙王丹下了諭令,李御俯身道賀。
「恭賀王上,喜得名士。」
這個時候,趙穆和鸝夫人以及殿中諸人也俯身行禮,只是鸝夫人低著的臉上難掩一絲嫉恨之色,趙穆的神色卻略顯復雜。
「哈哈哈,好,重重有賞。」面對眾人的道賀,趙王丹大笑起來,一改之前的頹廢,王者之度盡顯無虞。再沉迷于美色,趙王丹依然是趙國的君王。
「謝王上。」
「起來吧,李卿,隨寡人走走。」
一時的興奮吹散了趙王丹迷戀美色的心思,站起身來走下高台,親熱地拉著李御的手走向殿外,宦者令應吉適時送上大氅披在趙王丹的身上。
「哼。」
看著趙王丹消失于殿門的背影,憤怒的鸝夫人將面前席案上的酒樽掃到地上,眼中閃過陰冷的光芒。
「夫人息怒。」揮手讓殿中的女婢和內侍退下,趙穆走近高台,柔聲說了一句。
「侯爺,王上任命他人為太子傅,顯然仍看重那個趙啟,本夫人豈能不怒。」想起之前太子啟對她的怒罵,黃鸝的心中便有一股怒火熊熊燃燒。她不清楚荀況乃是何人,但是她卻知道,之前太子啟只有李御一個可有可無的太子師,如今卻任命他人為太子傅,明顯是看重太子啟,那些流言並沒有影響趙王丹的偏向。
「韓晶之勢在宮中積蓄多年,趙啟又頗得朝中大臣看重,我等要讓王上改立太子,非一日之功,不宜過急。」做為暗中的策劃者,趙穆對于未來的走向看得很清楚。要想在短時間內撼動王後韓晶和太子趙啟的地位,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唯有一步一步地來。千里之河,潰于一缺,假以時日,趙穆絕對有信心讓趙王丹改變初衷。
「侯爺,要不我等……」黃鸝說著往脖子上一劃,眼中殺過猙獰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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