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年雙手撐著天台的圍欄,不知想什麼想得入神,絲毫沒注意到向著他靠近的楚安然,凌厲的風將他打理的整齊的頭發吹得凌亂,手指間夾的煙早已燃到了煙蒂。浪客中文網
他望著遠方,眼里,一片漆黑!
楚安然站在他身側,暖暖的陽光在他們身上流淌,卻溫暖不了他們已經千瘡百孔的關系,至少,楚安然是這麼認為的,他們之間,已經如履薄冰。
伸手,從他的手里拿過那個古樸的煙盒,抽出一支煙,點上,卻並不抽,而是將煙舉過頭頂,眯起眼楮看著被白色煙紙包著的煙絲在猩紅的火光中漸漸化成一堆暗淡的灰,隨風而去。
淡藍的煙霧拂過自己的臉,帶著一股嗆人的煙味!
「安然,對不起。」許久,宋思年終于開口了,說出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他的聲音很低,被風一吹,就散了,視線始終集中在對面樓上飄舞的氣球上。
「呵——」楚安然笑,她是真的覺得他這句話沒頭沒腦,因為,他對不起自己的地方太多了。
听出她笑聲里的諷刺,宋思年回過頭來看她,頭發凌亂,雙眼紅紅的,下巴上都是青色的胡渣,那狼狽的模樣,倒像是一個晚上沒睡覺,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風姿卓越。
那雙眸子里,晦澀莫名,眸光灼灼,楚安然不敢看他的眼楮,轉頭望天,心里,突然變得潮濕,像是下了一場綿綿不絕的春雨。
「安然,想知道兩年前的事嗎?」宋思年的嗓音干澀,握緊了楚安然的手。
楚安然感覺到,他的手在顫抖,手心里,有細密的汗,幾乎是條件般的,她想抽出被他緊握的手!
但是,宋思年卻允許她逃離,緊緊的握著她的手。
不曾想他一向風雲際會也不變色的臉上居然會出現這般驚慌失措的神情,這樣一個風雲變色也雲淡風輕的男子,怎麼能有這般的慌亂呢。
只是,‘不想’兩個字還沒說得出來,宋思年就已經將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月復部左側。
楚安然不明就里,卻下意識的想逃避,驚慌失措地想抽回自己的手!
宋思年卻不允許,將她的手倔強地按在自己肚臍下方左側的位置,楚安然的手指自然的蜷縮了一下,那里,一條硬硬的凸起。
她抬頭,無助的看著他,默默地祈求。
不要說,不要再說了——
如果,那是塊無法愈合的傷,那麼,我怎麼忍心在你傷口上撒鹽。
「模到了麼?」宋思年溫柔的問,喉結上下滾動,清冷的眸光中閃爍著某種異樣的光芒,那光芒,刺痛了楚安然結痂了無數次的心。
「這里,有道足足十五厘米的疤。」宋思年看著她,卻似乎透過她看向了另一個人,他的唇角揚起了淡淡的笑,似愧疚、似感傷,「那年,醫生說,我患有嚴重的腎衰竭,只能換腎,成功率不超過百分之五十。」
他的聲音很輕,語氣很平靜,仿佛再訴說著別人的事,听在楚安然耳朵里,猶如驚雷。
「可是,安然,我怎麼忍心,怎麼忍心讓你陪著我一起去承擔這些,怎麼忍心看著你落淚卻無能為力」
「所以,你就選擇了離婚,選擇了不告而別,一個人默默承受?」楚安然突然有些憤怒,猛的甩開了他的手,眼楮灼灼的看著他,眼里漸漸浮出淚光︰「還是你覺得,夫妻就只能同享福,而不能共患難?你知道你有多自私嗎?把我一個人留下,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
楚安然無力的靠著圍欄,整個身子抖如篩糠,捂著臉,淚水從指縫里一滴滴落在地上,融進那些青苔里。
「安然對不起。」宋思年伸手抱她。
「我要靜一下!」楚安然推開宋思年的手,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所謂的真相,閉了閉眼楮,腳步虛浮的往樓下走,她不敢回頭,怕看見宋思年那雙清淺溫潤的眸子里盛滿了憂傷的霧氣,那些都是她不能承受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