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然渾渾噩噩的下了樓,電梯在企劃部那層停下,電梯門徐徐的打開,她抬起眼瞼,空洞的看著對面貼滿米色牆磚的牆上那飛舞的‘木氏’兩個字。
電梯門緩緩合上,往下降。
到達一樓時,無數的人從外面涌進來,紛紛以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毫無反應的楚安然。
她看了眼電梯屏幕上紅色的樓層數字,終于趕在電梯合上的那一瞬間走了出去。
大廳外,喧囂迎面而來,也激不起她死寂的心半分漣漪!
關于兩年前的離婚,她想過很多種理由,卻從來沒想過會是這般,如今,真相抽絲剝繭了呈現在面前,她卻怕了,那種害怕侵入骨髓,讓她想逃。
她靜靜的坐在樓下公園里的涼椅上,睜著一雙沒有焦距的雙眼瞪著那盈盈廣闊的湖面,看著淺綠色的湖面被風吹皺,一圈一圈蕩開。
手機在手心里震動,悠揚的鈴聲譜織出一種憂傷的氣息,她的身形一動未動,依舊挺直背脊大睜著雙眼看著遠處。
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那頭的人似乎耐心十足,一個接一個的打。
「姑娘,你的電話在響。」旁邊一位頭發花白的太婆拍了拍她的肩,提醒︰「接吧,都響了好幾次了,可能是什麼要緊事。」
楚安然愣愣的看了太婆一會,才點了點頭,接起了電話,「喂。」
聲音沙啞得幾乎听不見。
「請問,安瀾是你的母親嗎?」電話里頭,是陌生得中年婦女聲音,帶著滄桑和急促。
「是。」楚安然應道,背脊卻不自覺的直了起來,連心跳都在那一句話後變得紊亂,不可控制,盡管她努力想要平復,但顫抖的聲音還是泄露了她內心的惶恐︰「有什麼事嗎?」
掛了電話,楚安然仿佛才反應過來剛才電話里的那個人說了什麼,慌亂的站起身來,腳步虛浮的跑到街邊上開始攔出租車。
你母親出了車禍,現在在市人民醫院。
這叫什麼?屋漏偏逢連夜雨,還沒能從宋思年的事情中回過神來,昨天才剛來樊城的媽媽就出了車禍,這時,連出租車都等不到一輛。
等到她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的事了,母親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
鄰居李阿姨見到楚安然,急忙迎了上去,簡單的講述了車禍的原因,順便向她討還了墊付了兩千塊醫藥費。
醫院長長的走道上,慘白的燈光打在灰白灰白的牆壁上,偶爾有一兩個醫生走過,匆忙的腳步聲在空蕩的走道上被無限放大。楚安然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藍色的塑膠板凳上,雙手捂著臉,將自己的身體弓成蝦米狀,她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更討厭醫院,那種冰冷冷的感覺,四處都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手術室頂上紅色的搶救燈一直亮著,那滲人的紅色,像絲絲縷縷的線一般,無孔不入地鑽進楚安然的身體里,緊緊的勒住她的呼吸!
媽媽早上去買菜的時候被一輛超速的私家車撞了,司機逃逸,母親警方正在追查,但是,大部分的責任在媽媽身上,就算找到肇事司機,也最多是超速和撞人逃逸而已。
「誰是安瀾的家屬?」護士從急診室里出來,扯著嗓子喊,滿臉不耐煩的模樣。
楚安然像裝了彈簧一般從板凳上跳起來,腦袋里還沒反應過來,話就已經出口了︰「這里,我是安瀾的女兒。」
「你母親的傷很嚴重,需要立即手術,而且,你母親有很嚴重的心髒病,你先去把手術費交了,辦理住院手續,這是手術風險同意書,你看一下,如果沒問題就簽字。」護士冷漠的說完,順手指了指繳費的方向,把手里鋁合金板遞到了楚安然面前,指了指同意書最下方的位置︰「如果同意手術就在這里簽字,你母親的傷很重,可能會留下後遺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