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諷刺的語調,楚安然一輩子都忘不了!
不禁暗暗月復誹一句,人倒霉,真是擋也擋不住。
抬起頭來仰視著居高臨下看著她的陳林楠,皮笑肉不笑的頂了一句︰「陳少,見不慣可以繞道。」
「走,我們去酒吧,我要喝酒,我要醉,醉了就不那麼難受了。」韋一站起來,雙眼有些紅。
此時,陽光正好,暖暖的照在身上,天空藍的很漂亮,抬起頭,眯起眼楮看著天空潔白的雲朵,唇邊,是淡然的微笑!
「客人呢?」阿苒直起身子,還有些喘,在店里掃視了一圈,最後,才看到坐在窗邊上看著雜志的陌生女人,她安靜的坐著,右手邊擺著一杯沒動過的咖啡,陽光落在她身上,有種安靜沉著的氣韻。
見到她眼底璀璨的亮光,木槿宸有些不安,直覺的就要收手,只是一愣神的瞬間,楚安然已經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雙手一松,腳下用力的蹬了一下池壁,整個身子往後仰去。
楚安然一直以為能用‘阿苒’這個名字的應該是個女人,卻沒想到是個男人,而且是個陰柔的男人,看著他食指上那顆碩大的藍寶石戒指,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
兩個人貼的極近,楚安然清晰的感覺到了他繃緊的肌肉和身體細微的變化,一驚之下,竟然再不敢亂動,甚至連呼吸都惹著不敢用力。
剛剛洗完澡,就接到楚安然的電話,入耳的卻是一片雜亂的聲音,她斷斷續續的聲音混合著震耳欲聾的音樂和男人的調笑聲傳來。
楚安然咬著牙,憂傷而絕望!
楚安然坐到她對面,韋一一身名牌,舉止浮夸,抽著煙,若不是她嘴角上的那顆痣還和以往一模一樣,楚安然幾乎都要不認識了,記憶中的韋一總是穿著黑白色的校服,披肩的直發,齊劉海,乖乖巧巧,唯唯諾諾。
好不容易挨過了一個上午,楚安然正準備去員工餐廳吃午飯,手機就響了起來。
手指觸模著唇瓣,卻仿佛模到的是另一個人的唇瓣,那種溫軟的觸感讓她心里一陣悸動,忍不住又想起了剛剛的溫柔輾轉,那陣薄荷的清涼似乎還停留在唇瓣間,伴隨著自己每一次的呼吸,越來越濃。
那種明明深刻記得的人和事,卻偏偏要逼著自己去忘記。
男人那雙細長狹小的眼楮從楚安然的臉上掃過,呵呵笑了笑,隨即摟著韋一在旁邊坐了下來,低頭看了眼箱里為數不多未開封的酒,猥褻的挑了挑眉︰「這點酒哪夠啊。」
「你又要請假?」安妮的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到楚安然的臉上,不屑哼了一聲,「楚安然,木氏集團是你家開的?接二連三的請假,如果不想做就回去吃自己,整天不是遲到就是請假。」
木槿宸徑直將楚安然抱進了浴室,恆溫的浴缸里早已經放好了水,煙霧繚繞間,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懵懂不清。
楚安然拿著電話,半晌才想起昨晚他說帶自己去參加宴會的事,整張小臉皺成一團,她是真不願意和木槿宸公開出現在什麼場合,對自己這個身份,她始終覺得還是不要太張揚的好。
楚安然,我回來了。
「安然,你知道嗎?我的世界突然就出現太陽了,從今以後,我可以交異性朋友,可以談戀愛,可以發脾氣,可以不用理會他那對尖酸刻薄的父母,可以有自己的事業」
她松了手,激動的情緒似乎已經平靜下來了,愣愣的盯著手術室上面紅色的急救燈,此時的她早已沒有了見到自己時的怨恨,而是如慈母一般擔心著自己的兒子。
「呵——」韋一嗤笑,抬起那雙保養得極好的雙手,在眼前晃蕩,自嘲著說︰「從我結婚後,就一直沒出去工作,手上除了一個大學文、憑之外,其他一無所有,害怕吃苦,沒有經驗,安然,你說,我能干嘛?」
「不說我了,說說你吧,這些年還好嗎?你和宋思年不也是剛畢業沒多久就結婚了?他那時對你,可真是好啊。」韋一嘆息了一聲,眼角都染上了羨慕的笑容,好似又看見了宋思年在女生宿舍樓下等楚安然,手里還提著早餐的情景,那時候,全校女生都妒忌的要命。
楚安然越過他的身子,眼中似有晶瑩閃過。
將已經醉得一塌糊涂的楚安然毫不溫柔的丟進副駕駛的位置,‘砰’的一聲甩上車門。
他的聲音不大,在嘈雜的酒吧里很容易被淹沒,但卻讓周圍的人起了一身的寒意,眾人一愣之下,竟然紛紛散開了。
「總裁——」楚安然依舊遲疑,卻是敢怒不敢言。
他起身,往二樓的房間走,站在樓梯上時,他頓住腳步,回過頭來平靜無波的看著楚安然,命令︰「明天請假,晚上和我去參加一個宴會。」
在一家婚紗影樓的門口停了下來,櫥窗里,展示著一件米白色長拖尾的婚紗,小翻領、蓬蓬短袖,拖尾很長,兩層,上面一層略短,邊緣上綴了一圈珍珠,不是時下最流行的抹胸款式,反倒是帶著中國風的韻味。
從街頭一路走來,韋一偏偏選了最末的一家,和其他家也沒什麼區別,一樣的霓虹閃耀,一樣的燈紅酒綠,一樣的木格子門上瓖嵌著半透明的磨砂玻璃,木頭雕成花的牌子上寫著酒吧的名字,斜斜的掛在門邊上。
楚安然早已餓的全身無力,從早上到現在還沒吃過東西,現在穿成這樣,就更別想出去吃東西了。看了眼時間,才四點過一點,工作人員將她之前穿的衣服包好,端了份小點心放在茶幾上。
木槿宸已經洗完了澡,穿著平常的家居服,翹著腿坐在沙發上玩電腦,听到楚安然出來,打字的動作也只是微微頓了頓,隨後便若無其事的又開始手上的工作。
她看著他繃緊的下顎,終于淡然的吐出了兩個字︰「木少。」
「楚安然,放手吧。」她靜靜的說,根本不在意她這些話會給別人造成多深的傷害,「你看,思年這孩子,從小就沒吃過苦,而現在卻連最基本的住院費都付不起。」
她試著站立,水很深,根本夠不到底,水涌進眼楮里,痛得眼淚橫流,伸展著四肢,費力的游到岸邊,趴在嵌著雨花石的岸邊上大口的喘氣。
她們說的設計師阿苒很快趕來了,他推開門扶著玻璃門大口的喘氣,這寒冷的冬季,額頭上居然沁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
「楚安然,你是在上班還是在上戰場呢?」韋一的視線落在她一片狼藉的工作服上,因為穿的是長袖,她並沒有看到楚安然的傷口,只是看著那些星星點點的血跡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別的不說,來,喝酒。」又是一杯酒下了肚!
她踮著腳踩在木槿宸的腳背上,搖搖晃晃的勉強站穩,池水沒過她的胸部以上,每呼吸一下都費力的很!
楚安然洗了很久,直到皮膚被泡得發白,才取下一旁的浴巾開始擦拭身體,穿上浴架上的浴袍。
當初答應做木槿宸的情人,有些事就已經不言而喻,只是,真到了面對的時候,卻毅然發現,原來,勇氣這種東西並不能讓自己義無反顧。
「我只知道,我哪天沒飯吃了,他又不會養我。」
「我們很好。」楚安然放下杯子,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
那半年里,自己也曾這般,夜夜流連酒吧,喝的爛醉,可惜,酒量反而不見增長。
「你不說我倒忘了,你好像一直沒盡過你該盡的義務。」木槿宸低頭,唇瓣刷過她滴著水的耳垂,更緊的將她攬在了懷里。
一路走出別墅群,等攔到出租車到公司時,已經九點半了。
周圍的叫好聲、口哨聲,此起彼伏,楚安然已經完全听不清楚了,只是機械的一杯一杯的猛灌啤酒,胃里一陣緊縮,又被新的酒液沖淡了。
楚安然瞪他,突然,眸光一閃。
工作室不大,卻格外奢華唯美,每一樣物件都恰大好處,顯示出設計師別具匠心的欣賞水平。暖黃的燈光照在那一排排奢華的禮服上,更顯得每一件都價值不菲。
抬頭,恨恨的瞪了一眼好整以暇的抱胸看戲的木槿宸,沖著他嚷嚷道︰「木槿宸,你半夜三更吃飽了撐著了?發什麼瘋呢。」
這里離城若是走路也要走半個小時,再穿過大半個城市走回去,怕是要兩三個小時了,這一片都是高檔住宅區,一入夜,路上幾乎看不到半個人影。
「木少,阿苒今天休假,您稍等一下,我給他打電話。」
盯著浴室門口看了許久,直到確認他不會再回來,楚安然才月兌下濕衣服心有余悸的躺回了浴池,水溫還和剛才一樣,卻再感覺不到剛剛的溫暖,而是一股寒意透過腳心一直蔓延到頭頂。
「為什麼去酒吧?」聲音很輕,幾乎剛一出口就被夜風吹散,只剩下裊裊余音在耳邊回蕩。
楚安然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是借的韋一的,後面全鏤空的白襯衣配牛仔褲,算是她行李箱里最保守的一件了。
他身後還跟著一個男人,恭謹的站在他身後,上身微微低垂。
正在兩人爭鋒相對的時候,木槿宸的車停在了楚安然的面前,也打破了這微妙的氣氛。
韋一也並不介意,她知道楚安然的酒量,反正也只是想找個人來陪,並不是非喝不可!
她的倔強讓他頭疼,卻忍不住心軟,幽幽的嘆了口氣,挫敗的說︰「我不不屑去勉強一個不願意的女人,我不會踫你,今晚就在這睡。」
楚安然本想拒絕,但是想到這里人多嘴雜,難免被人听了閑話。
他轉過頭來,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楚安然終于支撐不住了,軟軟的倒在了玻璃桌上。
「私事?」木槿宸低低的重復著她話里最後的兩個字,聲調沙啞,帶出濃濃的不明意味。
楚安然回頭,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將車停在路邊跟她討論這個無聊至極的問題,淡淡的回了一句︰「總裁,他是陳氏醫院的少東,而我剛好去看病,這個你可以作證,剛剛好,那麼巧,就在大門口踫上了。」
一時,竟然無言,看著窗外的人來人往,車水馬龍,隔著厚厚的玻璃,讓她想起了小時候看的皮影,那麼安靜卻清晰的呈現。
楚安然抬起頭,倔強的看著他,聲音有些抖︰「總裁,這是我的私事。」
工作室的前台工作人員早已經迎了出來,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
「我請不了。」
韋一已經喝得爛醉,趴在桌子上,手里還拿著瓶子往嘴里湊,不停的噥咕著什麼,楚安然也喝了不少,頭有些暈,但較之韋一而言還多了分理智。
見到是兩個獨身的女人,周圍已經有人大膽的上前來扶韋一的腰,韋一抬了抬眼瞼,笑顏如花的順勢倒在了那個扶她的男人身上,手指曖昧的劃過那人胖胖的臉,呵氣如蘭,笑著沖男人低喃︰「萬倫。」
楚安然翻了翻白眼,這男人,明明不熟,非要弄出八拜之交的模樣,打破沙鍋問到底。
夜風一吹,楚安然冷得瑟瑟發抖,顫顫巍巍的伸手抱住木槿宸,汲取他身上的溫度。
出了安妮的門,她順手撥通了木槿宸的電話,听著里面嘟嘟的接通聲,竟然有些心跳加速。
沒想到,突然就回來了,毫無預兆。
白色的被褥整齊的鋪疊著,空氣里,有淡淡檸檬的味道,用毛巾使勁擦了擦濕頭發,縮進了被子里。這一天實在是累極,剛剛因為冷水強壓下去的酒意上涌,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楚安然咬著唇,轉身準備回浴室穿衣服,哪怕就是走回去,也不願讓人譏誚嘲諷,宋思年說,她這倔強不討好的性格,真是討厭至極。
對陳林楠這個男人,說不上討厭,但是他是宋思年的朋友,就注定了他們不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