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楚安然站在門邊遲疑的問,門上沒有貓眼,看不見外面,自己才剛搬來不久,知道的人少的可憐,而且,就算是自己的朋友,也會先打電話。
而敲還算。從包里掏出手機,額,沒電了。
外面的敲門聲還在繼續,似乎料準了她在里面!
車子轉彎的那一刻,她似乎看到木槿宸追出來的影子,速度太快,沒看清楚。
話音一落,木槿宸的吻又落了下來,只是這次不同,他的吻是溫柔的,纏綿的。
宋思年握緊她的手,不讓她有分毫掙月兌的機會,他回過頭,灼灼的盯著楚安然,唇瓣微啟︰「你媽教過我,若是不爭取,就永遠沒機會。」
楚安然只穿了一件彩虹條紋的連衣長裙,V領,外面套了件白色的中長款羽絨服,和周圍精心裝扮的人比起來,她這副裝扮實在平常的緊,秘書部清點人數,獨獨少了蘇婉。
明天就正式放假了,她已經定好了機票,今年怎麼的也要回南城陪父母過個年,或許,也真該找個人結婚了。
楚安然的身子一僵,還好用手捂著了臉,若不然,自己現在的臉色一定很難看,片刻,她抬起頭來,神色淡然的看著一臉擔憂的瞧著她的張沿,「嗯。」
木槿宸腳步未停,在他拉開門的時候,蘇婉終于崩潰了,狼狽的坐在地上,沖著他吼︰「木槿宸,你只知道怪我,可是,我做這些還不是你逼的,你口口聲聲說我是你未婚妻,將來會娶我,可是你給過我安全感嗎?你從來就沒愛過我,以前是蘇苒,現在是楚安然,在你眼里,何曾有過我蘇婉的名字。」
只是沒想到,最終蘇婉會參雜進來。
整個聚會上最受歡迎的莫過于張沿,他身著一身黑色修身西服,執著一杯紅酒,穿梭在美女成群的宴會中,笑容一如既往的輕燥浮夸,偶爾附在女人耳邊說話,惹得她們咯咯直笑,臉紅心跳。
听到他回答,楚安然轉過臉去看他,疑惑的微微蹙眉,張了張嘴,想問,但是最終沒問出口,又被另外一條街吸引了,從街頭到街尾,都是賣小吃的,生意好的不得了,有些店外,甚至排起了長隊。
這些天,正值年末總結,連楚安然這個小助理都忙的不可開交,自然也沒心思再去想其他。
張沿一副見鬼的神情看著她,似乎覺得她肯定受刺激過度了一般,只差沒伸手去模她的額頭了。
被他眼里的戾氣所攝,蘇婉張著嘴,默默的流著淚,不敢再發出絲毫的聲音。她知道,今天是踫到木槿宸的逆鱗了,那個名字,多年前,就已經成了禁忌,所有人都刻意的去遺忘,而今天,她無非是觸到了他內心里深藏的那段記憶。
正當小惠說的興起,會議室的門突然開了,木槿宸領著眾多股東出了會議室,往電梯的方向走,依舊是從容不迫的神情。
這天,是一年一度的股東大會,這種會議,楚安然自然是沾不到邊的,會議都是由安妮和秘書部另一個精英分子小惠全程記錄,後來小惠說起那持續了將近三個小時的股東大會,還嚇得手發抖。
他現在和蘇婉在樓上的房間。
她剛一回秘書室,就被人圍在了中間,紛紛問起會議時的情況。
楚安然的身子在發抖,她的手放在兩側,緊緊握成了拳,輕輕閉起的眼眸里那一剎那,有淚痕順著眼角沒入了發絲。
木槿宸走到大廳的中間,疏離客氣的講了幾句類似于‘辛苦了’之類的客套話,雖然他臉色難看,但是絲毫不影響他的出色的外貌和卓絕的氣質,引得一大堆女員工惷心萌動,還單身的男員工則是苦不堪言。
走到還有些呆愣的楚安然面前,彎腰,自然的提起了她掉在地上的箱子。
楚安然回到家,給媽媽打了個電話,告訴了她飛機的時間,然後開始收拾行李,這些天,抽空買了些樊城的特產,七、七八八的裝下來,竟然裝了整整一箱子。
楚安然怎麼也沒想到,來接自己的居然會是宋思年,提著行李箱的手似乎再不能承受那重量,竟然握不住,笨重的行李箱落在地上,發出不小的聲響,引得周圍的人都向她看來。
「呵呵——」宋思年笑,「我妻子愛吃又愛玩,卻偏偏不愛記路,我就只好把她那份一起記住了。」
空蕩蕩的房間里只剩下她一個人,昨晚似乎只是她的一場夢。
一年一度的年終聚會,難免要和各部門的經理喝上幾杯,木槿宸的話剛講完,就已經有人圍了過來敬酒,三三兩兩,漸漸的越聚越多。
「你說,你一個人眉眼含春的,這是在想誰呢?」
如今,心里竟然有些激動,想到即將要見到的親人和那一條條熟悉的街道。
「我跟他說,那是我的妻子,總是看見我就犯花痴,每次要呆半個小時。」宋思年去牽楚安然的手,自然的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楚安然低著頭沒說話,她是真不知道和張沿這樣的少根筋的世家子弟怎麼溝通,比如說現在。
楚安然抿了抿唇,她記得,宋思年不喜歡吃甜品,甚至是討厭吃甜品,可是,他卻知道蘇湖街中間有家梁記手工蛋糕很好吃,手工蛋糕是什麼?她都不知道。
「宸——」蘇婉喊著他的名字,哭得聲嘶力竭,牙齒幾乎要將唇瓣咬出血了。
見到一臉睡意的楚安然,木槿宸的心里突然串起一股無名的火,該死,她竟然睡的這麼安好,他陰沉著臉走進來,‘砰’的一聲甩上門,將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的楚安然抱進懷里,唇就急切的落了下來,準確含住她冰冷的唇瓣,大力的輾轉。
「你給我閉嘴。」木槿宸回過頭,那雙桃花眼里竟然滿是血絲,幾乎是瞪著蘇婉,咬牙一字一句的說︰「別在我面前提她的名字。」
「不會是在想男人吧?瞧你眼角含春的模樣。」
一夜的旖旎,早城醒來的時候,木槿宸已經不在身邊了,似乎走了很久,連空氣中,他的味道都淡了很多!
楚安然懶的理他,懶洋洋的靠在沙發椅背上,心思卻都已經飛到了樓上那間房。
當時楚安然說尹墨剛巧救了她的同時,他就已經有所懷疑了,憑他對尹墨的了解,那個男人絕對不是會做沒有目的的事情,而且,那麼晚了,他突然去城西那片老城區,本來就是個紕漏。
她真的找不出任何理由來讓自己柔弱,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就算是痛死了,也不能在別人面前表現出半點傷心的模樣。
可是,楚安然明明記得他們已經離婚很久了!
白色手工繡花的真絲棉被、復古奢華的裝飾、窗外海水拍打礁石的聲音,他的手撐在自己兩側時溫度的波動,這一切,都還記憶猶新。
「張經理,你不去和那些美女勾搭,來這角落里坐著干嘛?」楚安然看了一眼周圍滿眼妒忌的女人,無奈的笑了笑,這倒是應了一句網絡詞‘躺著也中槍’。
宋思年——
張沿笑的夸張,「勾搭,你一個女孩家家的,怎麼能說這麼膚淺的詞。」
楚安然捂著臉,將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只祈求她們看不見自己。
口腔里,滿是酒香混合著煙味,卻並不難聞,配著他原本清清涼涼的薄荷味,竟讓人不由自主的沉淪。
手被他握住,那溫熱的觸感讓楚安然下意識的就想躲開,「宋思年,你媽沒教過你,撒謊會變豬嗎?」
走出機場大廳的那一刻,她就看到了人群中站著的那個人,他只是安靜的站在那里,卻讓周遭的人都自慚形穢,那樣翩翩若仙的溫潤氣質,那眉眼間溫柔的笑意和隱藏在其中的憂傷,都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種遠離塵世的卓然。
「安然——」宋思年替她擦掉臉頰上的淚水,自責的說︰「對不起,安然。」
原本一年不露一次面的股東,這些天,天天往木氏跑,弄得上下一片人心惶惶。
「這是順城街,一年前剛發展起來的街道,以前還算是郊區。」見她眼鏡里閃動著好奇的光,宋思年睜開眼楮,解釋。
坐上出租車,兩個人都沒開口說話,宋思年半掩著眸子,似乎累極,楚安然倒是有些興奮,好奇的望著外面一晃而過的景,兩年多沒回南城,變化真的很大,有些街道,連她都不知道了。
「宸?」蘇婉抬起頭來看他,卻一眼瞥見了桌上的那一疊照片,照片上的人清晰可見,瞳孔倏爾睜大,臉色變得青白交替,驚疑不定的站起身來,想去拉木槿宸的手腕,「宸,你听我解釋。」
笑過之後又覺得淡淡的悲涼,對誰動心也不要對他動心嗎?為什麼所有人都那麼說,宋思年、尹墨、陳林楠,甚至和木槿宸很好的朋友張沿。
她起床,洗了個澡,然後穿上衣服準備去上班。
「你跟他說了什麼?」楚安然還是有些愣。
「額——」楚安然無語,這什麼邏輯,我媽什麼時候教的他,怎麼自己都不知道。
「誰?」楚安然又問了一句。
自己在想他,有表現的這麼明顯麼!
樓上的房間。
他低下頭,不知道和那人說了什麼,剛才還一副公事公辦的工作人員立刻放了他進來,還神色曖昧的看了眼楚安然,笑的不明意味。
清點完後,她就拿了一杯飲料縮到了角落,對這樣的聚會,實在提不起興趣,視線在人群里看了一圈,木槿宸也還沒到,其實,早在進門之前,她就知道木槿宸不在了,那麼卓爾不群的一個人,縱然是在角落里,也有強烈的存在感,讓人無法忽視!
「小姐,你可真幸福啊,有這麼愛你的丈夫。」出租車司機回頭,看了眼楚安然,由衷的說。
門口的敲門聲一停,接著,木槿宸薄涼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開門。」
蘇苒,不,誰都不可以提起這個名字!
楚安然睜大眸子,倔強的瞪著他,想起因為他,蘇婉曾對她做的那件事,更是讓她覺得委屈,「木槿宸,你混蛋。」
不用吃藥,因為,昨晚他做了措施,拆開的包裝盒如今還靜靜的躺在地上!
也許,真的不適合吧。
「蘇婉,你是我的未婚妻,這一直是不會變更的事實,而你,卻偏偏這麼自以為是。」木槿宸冷聲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楚安然想了想,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原本還覺得他正經了一回,但一听他這話,楚安然本來還有些哀怨的心情一下子晴朗了很多,‘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楚安然就坐在角落的沙發上,看著外面的風景,波瀾不驚。
臨近放假的時候,年末聚餐的時間終于定了,就在明天,這樣一個讓人興奮的消息,立刻沖散了辦公室里近兩個月來因忙碌而有些慘淡的氣氛,眾人工作之余都在熱切的討論著那天該穿什麼衣服,一時間,整個木氏都處在一種亢奮的狀態中。
「這是半年前剛興起的小吃街,叫蘇湖街,中間有家叫梁記的手工蛋糕很好吃。」宋思年的眼楮微微帶笑,說這話的時候,他一直看著楚安然,滿是寵溺和溫柔。
身邊突然響起了一個輕佻的男聲,足足嚇了楚安然一跳,她將視線花園里收回來,落在笑得一臉輕佻的張沿臉上,這麼久沒見,他還是一樣那麼毒舌。
上次,好像就是在那里醉了,被木槿宸帶到了他的房間。
木槿宸將一疊照片‘啪’的一聲丟在蘇婉的面前,臉色陰郁未定,「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他這一聲簡直是驚天動地,因為張沿的關系,周圍本來就圍了很多女人,他這一嗓子,讓所有人都轉過頭來,看向楚安然的眼神里也多了絲譏誚,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木槿宸更是每天難得出辦公室,每次都忙的很晚才下班,當然,這是听秘書部的人說的,她盡量不去關注有關他的任何事情。
在房間做什麼?答案似乎已經不言而喻了!
這男人,怎麼睜著眼楮說瞎話,天啊,臉都丟機場了,走過出站台的時候,她都能感覺到那兩個機場工作人員投遞在她身上善意的別有深意的目光!
听到熟悉的聲音,原本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松弛了下來,忍不住捂著嘴打了個哈欠,才慢騰騰的拉開了門,「總裁。」
他大步走向電梯,手指卻驚鸞的握緊了錢包,那里,最底層,是她燦若桃李的笑顏。
宋思年微微的笑,想走上前來,卻被一旁機場的工作人員攔住︰「對不起,先生,這里接機的人止步。」
楚安然低頭,喝了口杯子里的飲料,突然感慨,‘年輕真好’,她坐在角落的沙發上,掀起深咖啡色的窗簾,剛好能瞧見外面花園的景,雖然是冬季,花園里的精致卻是極好,枝葉繁茂的風景樹中間穿插著不知名的花,那大朵大朵的花為了寒冷的冬季添了一絲春意,花園中央,是一張田園風格的白色圓桌,三把雕花的凳子!
楚安然看著窗外,此時,她已經再沒半點興奮之意,風吹進眼楮里,很痛,有淚水不由自主的就落了下來。
所謂的年末聚餐,說白了,也就是一場盛大的相親宴,雖然公司里不準內部員工談戀愛,但是每天朝九晚五、加之無窮無盡的加班,讓很多人幾乎沒有除公司以外的交際圈。
走在首位的木槿宸風姿卓絕,楚安然抬頭看他的時候,他正抬起手腕看表,眉頭輕輕蹙了蹙,和身後那些腆著大肚子的男人比起來,絕對的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楚安然從大廳里走了出來,木槿宸的視線讓她覺得很壓抑,刻意不去關注,卻還是敏銳的感覺到他每一次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而每一次,都讓她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張沿的話。
楚安然抬頭,咬牙切齒的瞪他︰「你哪只眼楮看著我眉眼含春了?」
在他印象里,蘇婉一直是個適合做妻子的人,高貴典雅、溫柔賢淑,何時,也變得這般有心計了。
照片中,一個女人戴著幾乎將臉遮去一半的蛤蟆鏡,將一疊錢遞到一個全身紋身的男人手中,雖然戴了碩大的眼鏡,但熟悉她的人還是能一眼認出照片中的那個女人是蘇婉。
「嗚——」這個認知讓楚安然不安的扭動著身子,想要擺月兌她的鉗制,推嚷間,本來就只是松松垮垮披在自己肩頭的衣服掉在了地上,露出她里面的吊帶睡裙,木槿宸神色一暗,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大步進了房間,不怎麼溫柔的將她丟在床上。
「我兩只眼楮都看到了。」張沿說的一本正經,接著,又不可思議的嚷嚷︰「你不會在想宸吧。」
「這位先生,听你的口音不像是南城本地人,怎麼這麼熟悉?在這生活很多年了嗎?」這下,連出租車司機都忍不住好奇了起來。
「解釋?你要解釋什麼?」木槿宸毫不留情的抽回被她握住的手,用手指彈了彈剛剛被她拽住的地方,語氣譏誚︰「解釋你為什麼要找這些人去對楚安然動粗,還是解釋為什麼剛剛巧,尹墨會出現?」
木槿宸優雅從容的和對方踫杯,幾乎是來者不拒,今年公司的整體業績提高了整整百分之二十的百分點,他心情好的同時對他們也是由衷的感謝,只是,他的視線總是若有若無的落在角落里的那個人影身上!
小惠整整喝了一杯水,才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你不知道那場景,簡直就是比十面埋伏還驚心動魄,一個個唇槍舌戰,綿里藏針,總裁以一對眾,力挽狂瀾直接殺了個片甲不留。」
當他再次喝完一杯酒放眼看去的時候,那里,已經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個空了的玻璃杯。
他喝了酒。
「宸,不是這樣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蘇婉仰著頭看著,那雙水汪汪的大眼楮里都是求乞,她的手往前伸了伸,卻不敢再去抓他的衣服,只好尷尬的停在半空。
一輛出租車停在她面前,司機把頭伸出窗外︰「小姐,回不回城?我剛好返回,算你便宜些。」
到達南城的時候是上午十一點,剛好能趕回去吃午飯,當飛機在南城機場停下的時候,听著廣播里熟悉的名字,楚安然嘴角揚起了一絲淺笑,已經有兩年多沒回來了呢。
「安然,你怎麼就是不學乖呢。」張沿一反常態的嘆息,臉上早沒了那輕浮的笑容,反而有些語重心長︰「安然,對誰動心也不要對宸那種良心被狗吃了的人動心,不值得。」
她說的眉飛色舞,眼楮里毫不掩飾對木槿宸的崇拜之意,這場景,簡直可以去寫部武俠小說了。
木槿宸狠狠的甩上門,那一聲巨響,同時震的門里門外的人身體輕顫了一下。
股東大會後,就剩下各部門的年終總結和年末聚餐,之後,就是為期一個月的春節放假。
木槿宸的視線無意的落在大廳角落的沙發上坐著的人上,唇角微微揚起。
楚安然專注的看著手中的文件,雖然極力強迫自己不去關注他的事情,但還是忍不住豎著耳朵听小惠的描述,她想,一定是小惠說的太生動了,要不,自己怎麼會也跟著跌宕起伏了呢。
得了自由的楚安然想逃,卻被欺身而上的木槿宸壓住,他灼灼的目光落在楚安然嫣紅的唇瓣上,神色莫辯,嗓音沙啞︰「說,他還吻過你哪里?」
楚安然看著這浩浩蕩蕩的一隊人,突然響起了一句話,「鮮花還得綠葉配。」
看見楚安然恍惚的神情,張沿絲毫不介意再在她的心上撒一把鹽,「他和蘇婉在樓上的房間。」
楚安然吸了吸鼻子,「沒事,沙子進眼楮了。」zVXC。
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在哭的時候,不是都用這種借口嗎?可是為什麼,眼淚就是越流越厲害,怎麼也止不住呢。
宋思年,為什麼,到底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