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的逃妻 第一百五十一章 婦人有驚世之才(二)

作者 ︰ 阡上菊

像這樣的問題,鐘無雙便是連涂涂畫畫都省了。舒殢獍

她略一沉思便答道︰「兩百五十二萬斗。」

大殿中的人再次驚呆了!

在這個時代,多以籌為工具來記數、列式和進行各種數與式的演算。

鐘無雙所知道的,籌算在中國肇源甚古,春秋戰國時期的《老子》中就有「善數者不用籌策」的記述。當時算籌已作為專門的計算工具被普遍采用,並且籌的算法已趨成熟嬖。

但是,相較于現代常用的乘除法,或是更為先進的計算方法而言,用這種方式來計算軍需開支,實在是件勞心勞力,並且及為費時的事。

而且,在這時世,擅算者並不多。但凡有這方面才能的人,多受時人重視。

眾人怎麼也想不到,如此龐大的費用開支,鐘無雙居然不用借助籌算,張嘴便能算出來廊。

這在後世之人中極為普遍的計算之法,在這時世,無異于天方夜談般的神奇。

時人除了驚訝,嘆服,及覺得難以置信之外,便再無其他的表情。

在眾人的嘩然聲中,突然,一個朝臣越眾而出,他朝司馬宣跟鐘無雙隆重地行了個叩拜大禮之後,朗聲說道︰「夫人之才世間少有,我皇娶妻如此,實乃皇上之福!實乃北國之福也!如此賢婦,當為國母。臣,懇請我皇,早立夫人為後,讓夫人恩慈黎民,母儀天下!」

「臣等懇請我皇,早立夫人為後,讓夫人恩慈黎民,母儀天下!」

不過轉瞬,大殿中的朝臣已然跪了一地,齊聲高呼道。

呃!

這下,倒輪到鐘無雙傻眼了。

她沒想到,自己不過是做了幾道簡單的算術題,居然就莫名其妙地收服了眾人之心!

司馬宣笑了。

這一笑,頗有些驕傲,頗有些得意,還頗有些自豪。

他游目四望了望,見眾臣此意出自真心,便聲音一提,高聲說道︰「婦人三德俱全,本王早有立她為後之意。如今既然各位愛卿俱有此意,便由巫真擇定吉日,為夫人正名罷!」

「皇上,此舉萬萬不可!」

眾臣還不待回應,鐘無雙已經急急出言阻止道。

眾人聞言一怔,無不抬頭向鐘無雙望來。

便是司馬宣,他看向鐘無雙的目光中,也帶了幾分緊張,幾分不解。

鐘無雙緩緩自司馬宣的身後出列,來至殿前,沖著他盈盈一福後,方直視著一臉嚴肅的司馬宣,直言道︰「皇上曾與燕公主有過婚約,後又因無雙兩次婉拒燕王好意。是以,皇上若不納他婦則罷,若皇上一旦宣告天下,在迎娶無雙為後,卻無意迎娶燕公主為夫人時,必將為燕王不滿。無雙恐燕國以此為由,舉兵侵犯北國。」

「燕敢犯我北國?哼!我堂堂北國,威武之師,便是富足有余的燕國,卻也不用放在眼里。」

率先請命的那位朝臣,又率先發話道。

一時間,對于鐘無雙的話,深思者有之,與那朝臣一般無二者也有之。

司馬宣怔怔地听著眾人的議論,半晌,他皺緊濃眉,手一揮,低喝道︰「想我司馬宣,自問政以來,還不曾怕過誰!燕國雖然強大,然我堂堂北王想要立後,難不成還要看他的臉色行事?夫人多慮了!」

鐘無雙聞言,雍容一笑。

她便是在這種輕笑聲中,清脆地說道︰「自燕大敗宗國之後,隨著宗王失勢,諸侯們便再不把宗天子放在眼中。現如今,宗王室一年沒落過一年,天下諸侯,無不對天子之尊虎視眈眈。不出幾年,眾諸侯必會進入了不擇手段的混戰當中。在此之前,北國當明哲保身,保存實力,為以後雄霸天下之時可一舉揚名。」

她聲音朗朗地說到這里,司馬宣已是臉上變色。便是一眾朝臣,在一陣愕然後,頻頻低聲議論起來。

關于諸侯爭霸之事,這些北國之臣,便沒有不知道的。

北國有意與眾諸侯爭奪天下,在這些北國之臣中,也早就各有盤算。

身為北國的臣子,當然希望自己的國家強大。

盡管司馬宣有這樣的野心,朝臣們或許不敢揣測,但作為北國的臣子,這些人是絕對有這樣的野心,有這樣的抱負,希望北國能夠足以強大,可以被世人尊為天子之國的。

這種時候,鐘無雙這話一出,眾朝臣便齊齊的驚住了。

他們委實難以相信,像鐘無雙這樣的婦人,居然也有這樣的抱負,這樣的野心!居然也可以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在眾人驚訝的瞪視中,鐘無雙傲然而立,款款說道︰「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理可論,不圖千秋霸業,不為天下子民謀福利的君王,自然不是好的君王。想我北國,兵強馬壯,國富民安。想我北王,是天下諸侯中的少年英雄,如此佔盡天時、地利、人和諸般先機,這天下霸主之位,必然當得一爭。」

「天下霸主之位,必然當得一爭!」

「天下霸主之位,必然當得一爭!」

在朝臣的大聲附合中,鐘無雙轉首望向司馬宣,目光炯炯地接著說道︰「無雙以為,燕國雖然不足為懼。但為長遠之計,此時卻不宜激怒他。畢竟,傷兵一千自損八百。此時若是北、燕兩國相爭,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必然為天下諸侯所圖。是以,妾懇請皇上,將立後大典延後。有朝一日,當皇上登上霸主之位時,請再以皇後之尊隆重迎娶無雙罷!」

「好!」

「很好!不愧是我司馬宣的婦人,果然眼光獨到,心思慎密!娶婦如此,孤已知足矣!」

在連著大喝了兩聲好之後,司馬宣手持酒樽,昂然起身道︰「我司馬宣以酒為盟,在此立下重誓。我司馬宣,貴為一國之君,終其一生,必以壯大北國,攘護中原正統為己任!如有違之,諸神棄之,父老唾之!亡君滅族,亡國無家!」

這是司馬宣對他的家國,最慎重的承諾,和最莊嚴的起誓。

一時間,在場的各位朝臣無不熱淚盈眶,他們高舉酒樽,慷慨激昂地大聲應和道︰「天地神明,佑我北國早登霸主之位。我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群情激蕩之時,眾人不免又想起了鐘無雙的諸般好處。

這個婦人,不僅有曠世之才,而且她對皇上對北國,素來盡心盡力。

為了北國能早日登上霸主之位,便是唾手可得的皇後之位,她也渾不在意,不為一己私利而記較了。

他們不自禁地想到,這世上,也只有他們的夫人,才可以做到如此豁達。

他們不無驕傲地想到,這世上,也只有如他們夫人這樣的奇女子,才足以匹配像他們的皇上這樣的少年君侯。

一時間,他們看向鐘無雙的眼神,便不自禁地帶著尊敬。

主榻上,司馬宣意氣風發地揚聲大笑。然而,在眾人散去之時,他卻緩緩上前,將鐘無雙的小手,溫柔地包在自己的手心,輕輕地摩挲著。

他越是摩挲,動作便越是溫柔。

半晌後,他低低地磁性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悠悠響起,「無雙,燕國之事,你實不足為懼。新春伊始,我實不能再等。此次我已經作好戰時準備,便是為了防範燕國因我立後,而借故來犯。」

其實在鐘無雙听到司馬宣向朝臣問起軍需之事時,她便已經隱約猜到了,司馬宣已經有了要馬上立自己為後的打算。只是他不愧為少年明君,便是他再是心急,終還是要考慮各方反應,謀定而後動。

這個偉丈夫呀,他終于知道要在意自己的處境,想要給自己一個名份了!

哪怕是與他國開戰,哪怕是此事有會損他的長遠發展,他也在所不惜,定是要許自己一個心安!

得夫如此,已經足夠了!

鐘無雙痴痴地望著司馬宣,不無滿足地將自己偎入他的懷中。

嗅著他的體息,感受著他濃濃的深情,幽幽說道︰「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無雙真正想要的,不過獨霸夫主之心。那些虛名,無雙又豈會在意?!你我來日方長,便是沒有皇後這個虛名在身,我依然是你的妻!也只會是你的妻!」

擁著鐘無雙的司馬宣虎軀一震,隨即,似要將她揉入自己體內一般,重重地、緊緊地擁著她。

自殿上就諸侯爭霸之事談論過自己的看法之後,鐘無雙突然發現,上至朝臣,下至劍士食客,對她的態度都發生了變化。

現在,當她走在內庭正道上時,每一個劍士看到鐘無雙,都會沖她躬身行禮。武士們也會揚一揚戟,至于朝臣賢士,便會上前叉手行禮。

就鐘無雙所知,當世之中,從來便沒有哪個婦人,可以得到男人的正眼相看。

而像自己這樣,不僅能得到男人的正視,而且還讓身份高貴的朝臣,發自內心地對自己叉手行上一禮,讓那些重血勇的武士可以為自己揚一揚戟,這些,都足以說明了他們對自己的肯定。

讓這些眼高于頂的男人們如此尊重,這種回報,千金不易!便是以命相博也是值得的!

至此,鐘無雙方才感覺到,自己真正地被這一個時代所接受了。

看來,自己這些付出和經營,已經得到了回報。

這些人的態度,便是最好的回報!

自己正在一點點地,扭轉著一個時代對于婦人的看法。

就在各國忙于自己國家的春祭大典時,宗王使臣,自央齊公主死後,首次光臨北國。

這時世,世人最為重視的便是春、秋兩祭。

因為前者代表希望,後者代表收獲。

表面上,宗王使臣不過是代宗天子前來下召,讓各路諸侯前往天子之國,舉行春祭大典。實則,從司馬宣掌握的消息來看,宗天子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向各路諸侯募糧。

鐘無雙甫一听到這個消息時,只覺得好笑。

因為就她所知,在戰國後期,周赧王听信楚孝烈王,用天子的名義召集六國出兵伐秦,他讓西周公拼湊六千士兵,由于沒有軍費,只好向富商地主借錢,可六國根本不听他的話,他借的錢很快就花完,債主紛紛上門討債,他只好隱藏在宮中的一座高台上,自此有了債台高築這樣一個成語典故。

是以,她沒有想到,便是到了這時世,像宗天子這樣的天下霸主,也會淪落到這種山窮水盡的困窘境地,需要依靠從種路諸侯中借糧度日。

其實宗天子的意圖,很多諸侯國是心知肚明的。

現在由于宗王室沒落,很多諸侯國家都是自己在本國辦春祭大典,幾乎沒有幾個諸侯願意再山長水遠地遠赴宗國,勞命傷財地去參加那所謂的盛世大典了。

宗天子其實也大多猜到了各路諸侯的反應,只是人窮志短,雖然他知道這次肯奉召前往的諸侯必然不多,但是逼于生計,出于無奈,他還得拉下顏面來試著踫踫運氣了。

是以,像司馬宣這樣曾經殺了他的女兒諸侯之國,他也渾不記較了。或許他心里還想著,你司馬宣是不是看在殺了我的女兒,我都沒有找你麻煩的份上,多少援助一點呀?

對于是否前去宗國參加春季大典一事上,朝臣們的意見也不統一。

有說︰宗天子已無威儀可言,天下諸侯取而代之不過早晚之事,都這種時候了,還奉什麼召?宗王都沒落至此了,自然沒有道理再奉上大把金銀,去補貼那樣一個扶不上牆的爛泥之國。

也有說︰宗王室雖然威儀不在,但他畢竟還是天下諸侯國中的霸主。只要他一日不曾被取代,作為眾諸侯國中的一員,便有義務奉召行事。否則,天下公理何在?天下霸主之尊何在?如若堂堂天下霸主已經形同虛設了,眾諸侯中便是有人能取而代之,那有又何意義呢?

先前一直默默地坐在司馬宣身側,靜靜地聆听了許久的鐘無雙,突然想到︰就自己所知,在古時,稱霸天下二百來年的晉國,一直是把周王室納入自己的保護下的。那時的中原諸國,不管是攻擊楚國,還是攻擊北狄,打的都是「攘王」的口號。而那王,便是周天子。

現在,宗天子雖然已被世人所輕,但是他的天子之尊還在。只要一日沒有人取代他,他還是天下霸主,還是天子。如今天下諸侯爭霸,眼看混戰在即,北國何不趁著這個機會,挾天子以令諸侯?!

至少,這樣不管是出戰或是迎敵,北國都會師出有名,為天下民心所向。

想明白這些道理,鐘無雙卻不急于開口。

婦人有才,適當表現自己,那是為了不讓群臣小視了自己。

那時候,鐘無雙要爭的是,獨霸後苑的專寵。所以,在群臣面前,她不得不表現,她不得不爭,她還必定要爭贏!好讓世人知道,婦人也可以不讓須眉。老婆不是找得多就有用,好老婆,找一個就夠了!

但是現在不同了,既然司馬宣對自己已心比金堅,那麼自己便必然要全力輔佐他。

他要想天下,那麼鐘無雙便助他去奪得天下!

是以,有些治國之道,便當由他的嘴說出來。有些事,便當由他來執行。

這樣,才可以維護司馬宣在群臣面前的威儀,在眾諸侯中的地位。

在鐘無雙看來,做女人,進退得宜極為重要,她不能讓北國的臣民有婦人太過強勢的感覺。她清楚地知道,在這個男權社會,婦人太過強勢,男人或許初時驚訝,時有敬佩,但強過男人太多了,久了,必然會被人所厭。

因此,就算是心里已有記較,鐘無雙仍是捺著性子,靜坐一隅,專心品漿。

便是司馬宣偶有詢問之意的目光望來,她也只是裝作不知。

直到這一宴結束,直到她隨著司馬宣回到寑殿,直到倆人俱梳洗干淨了回到床榻。

鐘無雙這才媚眼如絲地欺身上前,她無師自通地知道,魚水之歡之後,正是絕佳吹枕邊風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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