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毒妃 第164章 再見燕歡

作者 ︰ 寐妤

窗外風拂影動,花香四溢。

燕歡鐵青著臉負手立于雕花木窗前,目光定定地望著御書房外的一切,密件被她隨意丟棄在御案上,有風入簾櫳,瞬間就飄落在地上。

連著半月,前線接連來信,燕修的人再次越過湛江與王師兵開戰。

信中關于西楚大軍的事只字未提,而燕歡在前一日便收到探子來報,軒轅承叡班師回朝了。

她原先還以為是誤傳,沒想到竟然是真的珥!

怎會這樣?

她堅持了那麼久,努力了那麼久,竟真的不能挽回嗎?

天分明已漸漸炎熱,燕歡卻是在六月感到了刺骨的寒冷論。

仿佛是一下子掉進了冰窟深潭,她拼命地想要往上游,卻怎麼也做不到……

「皇上。」

錢成海已前前後後進來了三次了,每回叫她都不見她應,他嘆息一聲,只得將點心悄聲擱下退出去。

迎面瞧見容芷若款步朝這里走來,錢成海忙迎上前道︰「芷若姑娘怎麼來了?」

容芷若朝他身後緊閉的門看了眼,才道︰「是太後娘娘要我給皇上送燕窩來的,皇上在里頭嗎?」

「在在!」錢成海忙點頭道,「你進去看看吧,一整天都沒吃過什麼東西了。」

錢成海說著,伸手推開了御書房的門,容芷若深吸了口氣入內。

那抹身影就站在窗邊,負手背對著她。

容芷若輕聲上前,瞧見桌上的東西一點未動,她擔憂地看向燕歡,小聲道︰「奴婢听錢公公說皇上一整天未進食了,這樣下去身子怎麼受得了?好歹也吃一些,太後娘娘讓奴婢給您送了燕窩來。」

她將食盒放下,果真見面前之人回過身來。

「放下吧。」她淡淡說了一句。

容芷若回頭定定地看著她,她的容色略帶著蒼白,眼底再不復往日的神韻,黯淡里沉著一抹失落。

容芷若握著錦帕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她下意識地往前一步,低聲道︰「是不是前線的情況不太好?」

後宮女子素來不會知曉前朝的事,即便是太後也不會同她說這些,可她這段日子看見皇上的樣子,心中已然猜出了幾分。

燕歡的眸色又淡了幾分,她終是驀然出笑,抬步朝容芷若走去。她被她看得不覺往後退了一步,燕歡的臉色微變,嘴角淌出一抹暗笑︰「芷若也怕朕嗎?」

容芷若心中倏然一驚,她也說不清方才為何就退了一步,此刻才忙搖頭道︰「芷若不怕。」

紗影輕搖,映著燕歡明媚的一抹笑意,她啟唇道︰「守不住了。」

這是她第一次在第二個人面前承認,即便是母後,她也未曾說起過。

容芷若美麗的瞳眸里驟然浮起一抹詫異,守不住……是那個守不住嗎?

那皇上又何以……何以說得這樣平淡出奇?

容芷若只覺得雙腿一軟,她本能地伸手扶住了桌沿,努力睜開眼楮望著面前之人。

燕歡一步一步走得從容,深沉地凝望著容芷若,笑容里夾雜著幾分落寞,低語道︰「湛江防線一破,叛軍便會長驅直入,長安城破,不過就是時間的問題。芷若,你走吧,離開這里。」

容芷若震驚非常地看著她,半晌,才狠狠地搖頭︰「芷若不走!」

燕歡嘆息道︰「眼下長安還無人知曉外頭的局勢,你此刻不走,怕是再沒有機會了。」

「芷若不會走!」她驚叫著沖上前,跪在她面前,抬眸微笑望著燕歡,道,「在芷若心里,您永遠都是大梁高高在上的皇上,就算國破宮傾,芷若也不會離開皇上!」

有淚自眼底彌漫起來,燕歡悄然別開臉,微微嘆息道︰「朕做得很失敗,不是你……心里的那個人。」

容芷若詫異地搖頭道︰「花無百日紅,皇上又能要求誰做得十全十美?即便所有人都背棄皇上,芷若也不會!」

不會嗎?

即便知曉她的真實身份也不會嗎?

燕歡動了動唇,終究還是喟嘆一聲沒有言語。

容芷若自顧擦干了眼淚站起身,將燕窩端出來,道︰「皇上過來吃點東西吧,太後娘娘也跟記掛您。」

燕歡點了頭,才往前走了一步,便見錢成海自外頭進來,他一見容芷若不覺愣了下。

燕歡卻徑直開口道︰「說。」

如今她大勢已去,還有什麼能叫她覺得害怕的?

錢成海這才開口道︰「皇上,小侯爺回來了。」

不待燕歡開口,容芷若已喜道︰「我二哥來了?」

見錢成海點了頭,容芷若忙笑著看向燕歡,燕歡抿了抿唇,道︰「去吧。」

此時的容芷若便像個得了寶貝的孩子,興奮地告退便沖出去,她與容止錦甚久不見了,這一回……這一回真的是她的二哥吧?

她邊跑還邊想著,大梁出了大事,二哥回來也許還能幫到皇上也說不定。

這般一想,腳下的步子越發快了。

錢成海仍是站在御書房內,見容芷若行得遠了,他才壓低了聲音道︰「皇上,和小侯爺一起回來的,還有貴妃娘娘。」

「兒……」燕歡喃喃開口,須臾,才回過神來,明眸朝錢成海看去,低聲問,「人在哪里?」

錢成海開口道︰「暫且先送去靜淑宮了,太後娘娘還不知道,皇上您看……」

她輕闔了雙眸,道︰「朕去看一看。」

————

容芷若得了恩準徑直出宮回了容府,穿過回廊,老遠便听見容止錦憤怒的聲音。

他的房門外果真部署著多名侍衛,看來這一回他是插翅也難飛了。

她上前一亮令牌,侍衛們幫放了行。

雖是白日里,門窗緊閉,內室免不了仍是要點燈。

容芷若拂開了珠簾進去,見容止錦被五花大綁捆在床上,他一眼看見容芷若,兩只眼楮猛地撐大,吃力地撐起頭道︰「芷若!芷若快快!快給我松綁!」

容芷若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番情形,她忙上前道︰「你做了什麼?為什麼要這樣綁著你!」

容止錦一臉的咬牙切齒,哼著聲道︰「說來話長,你先給我松綁,我的手都要斷了,痛死我了!」

容芷若嘆息一聲,只得上前把繩子解開,他一溜煙兒就坐起來,跳下床沖至門口。「二哥!」

容芷若才叫了他一聲,就听見他一聲痛叫,接著人被推了進來。她跑過去,見他捂著站起來,又要往窗邊走去,容芷若一把拉住他道︰「不必去了,姑母鐵了心要看著你!」

容止錦的臉色慘白,顧不得摔痛的便急著道︰「我若出不去那方就死定了!」

「貴妃娘娘?」容芷若的臉色大變,「你真的同她在一起?那……那次去宮中將她帶走的真的是你?可是……」她怎麼覺得不對啊,她都糊涂了。

容止錦眼下沒有時間解釋這些,只抓著她的肩膀用力晃著她道︰「芷若,好妹妹,你二哥眼下只有靠你了,你幫二哥逃出去,二哥求你了!」

容芷若一時間怔住,猶記得那次的「二哥」要他幫忙帶方出宮,即便是請求時也那樣冷靜,她驀然低頭一笑,那一次果真不是她的二哥,她的二哥就該是這樣的。

容止錦見她笑了,急著道︰「哎呀,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還笑得出來?」

容芷若推開他的手,背過身道︰「你也不必求我,你就算出得了容府,也入不了宮,否則何以皇上會將你送來容府,而不讓你入宮去見姑母?二哥,你是聰明人,不需要我再說更多。」

貴妃能被帶走一次,絕不會再有第二次。

這一次,不管來是的燕修,還是容止錦。

其實這些容止錦心中也明白幾分,不過听容芷若說出來,他心中的氣便不打一處來,上前握住她縴細的手臂,便道︰「是不是因為皇上,你對方心有防範,你希望她死在宮里?」

容芷若不知他好端端何以就發了火,她的面色一擰,也不客氣道︰「如今都什麼時候了,獨你卻還在這里兒女情長!二哥,太後姑母是姓容的,你也是姓容的,你怎就沒一點憂思憂慮!難道你不知道大梁已經守不住了嗎?」

她說得激動,明艷眸子里悄然滑出了淚。

容止錦抓著他的手猛地一顫,王師兵抵擋不住他自是知曉,還是他幫方去西楚軍營使軒轅承叡退兵的……

太後姓容,他也姓容,仿佛這些在之前他從未想起過。

「芷若……」

容芷若哽咽地望著他,道︰「皇上說這件事未告訴過別人,並且要我離開這里,可我不會離開他,死也不會!」

「芷若!」容止錦的聲音一冷,容芷若掙扎著要掙月兌他的桎梏,他手上的力道加大,咬牙道,「芷若!我不能再讓你糊涂下去了,其實皇上……」

「住口!」房門被人自外頭推開,國舅高大的身影沐著陽光入內。

容止錦驟然怔住,容芷若捂著臉嚶嚶地哭起來。

國舅緩步上前,低聲道︰「芷若,你先回宮去。」

容芷若在不看容止錦,扭頭就跑出去了。

直至房門再次被合上,容止錦才回過神來,自他被告知大哥的事,並且被太後姑媽軟禁之後,父親再沒有在他的面前出現過。

也許他是不屑,也許是愧疚,容止錦心中說不清楚。

國舅直直地看著面前的兒子,沉聲道︰「太後娘娘同你說的事就是秘密,即便是死也要給我爛進肚子里!」

容止錦咬著牙︰「難道爹就忍心看著芷若彌足深陷嗎?您就看不到芷若的痛苦嗎?」

「你能保證她知曉了真相就不會痛苦了嗎?」國舅的話語冰冷。

容止錦瞬間愣住了。

是啊,倘若芷若知曉了真相,真的會不痛苦嗎?

他不知道,他遲疑了。

國舅悄然轉過身,低語道︰「你乖乖待在這里,別想著要逃。」

語畢,他再不逗留,徑直出去。

廊外日光淒迷,國舅微微頷首,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容家走到今時今日的地步早已沒有任何退路,若皇上不是皇上,容家在霸篡朝政的罪名後還得背負一個逆亂超綱,屆時,止錦、芷若一個都逃不了。

倒不如現在這樣,臨到頭,他們或許還能保住一命。

國舅嘆息一聲,默默離去。

————

微微一動身子,頸項傳來尖銳的痛,方猛地驚醒過來。

頭頂是華貴的紫羅紗帳,床前一張水墨屏風,曼妙輕紗飄曳在後。

這里是……靜淑宮!

方心中一沉,猛地跳了起來,頭連著脖子一並痛著,她略一低頭,只覺得胸月復間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她撫著胸口就嘔吐了起來。

宮女听到動靜推門進來,見她醒了,忙上前來詢問︰「娘娘哪里不適?」

方搖搖頭,見宮女要走,她忙問道︰「我昏睡了多久?」

宮女回頭答︰「娘娘是今日回宮的,來時一直昏睡著,奴婢不知您昏睡了多久。」

方的黛眉微蹙,只得道︰「那今日是什麼時候了?」

宮女道︰「二十六了。」

「二十六……」方喃喃道,這麼說來,距離她與蘇昀一別又過了半月了。

不對呀,二十六?方猛地似想起什麼,怎會已經二十六了?

那她的月信一直不曾來啊!

方霍然一驚,她幾乎是本能地搭上自己的脈,可是搭來搭去也沒個所以然。昔年在白馬寺她雖學過一些皮毛,可華年成終歸是為治燕修的病,她又哪里懂得把什麼滑脈!

才想著,又是忍不住一陣惡心,方捂著嘴干嘔了好一陣。

宮女蹙眉道︰「可要奴婢叫了太醫來看看?」

方忙擺手︰「不用!」

宮女雖還叫她一聲娘娘,她可沒傻到真的那自己當娘娘了。

眼下這可是虎口,能不能活著出去還是個問題,萬不能再出什麼意外了。

宮女正猶豫著,外頭傳來太監的聲音︰「皇上駕到——」

方吃驚地抬眸朝外頭看去,珠簾冰冰踫撞的聲音傳來,隨即那抹身影輕緩入內。燕歡不看她,只朝一側的宮女道︰「沒你的事了,退下。」

宮女恭順地告退。

方下意識地往床內縮了縮,遂又撐大了眼楮望著燕歡。

她的目光隨之瞧來,眼底似跳動著火光,方屏住了呼吸不敢開口說話。這是第一次,她在她面前膽怯得連一句話都不敢說。

燕歡的臉上無笑,她徑直上前在床榻邊坐了,目光直直地頂住方道︰「朕不明白,你為何不將朕的身份告訴九皇叔?」

方的手指瞧見攥緊了錦衾,她明白,如今的燕歡無疑會用她威脅燕修,事情若真到了那一步,燕修之前付出的種種都將付諸東流,不復存在,她不允許!

「怎不說?」燕歡驟然靠近她,目光灼灼。

方已退無可退,她深吸一口氣道︰「皇上是真的想知道嗎?」

「說。」她說得淡而無味,唯有那雙犀利的眸子仍是一動不動地望著她。

早在燕歡未來之前方便已下定了決心,這一次,她必須為自己,為燕修賭一把。

將紛亂思緒全部收回,她從容看著面前之人,低聲開口道︰「我早將皇上的身份告訴他,獨袁將軍不知曉罷了。」

果然,在她提及袁逸軒時,燕歡平靜的眸子里到底涌起了波瀾。

方繼續道︰「不能告訴袁將軍是因為袁將軍起兵謀反的原因,是公主你。」

美如畫的眸子驀地撐大,燕歡不可置信地看著方,隨即冷然道︰「休要胡說!」

「我沒有胡說。」方干脆坐直了身軀,一字一句道,「袁將軍以為當日死的是公主,以為是太後娘娘與皇上合計謀害了公主以圖自己的利益。袁將軍他是在為您報仇,是在為心愛的女子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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