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毒妃 第165章 有孕

作者 ︰ 寐妤

袁將軍起兵謀反的原因,是公主你。他是在為你報仇,是在為心愛的女子報仇!

……

方的話恍恍惚惚回蕩在燕歡的耳畔,她隨即搖頭,不是,袁逸軒是背叛了大梁,背叛了她和哥哥!

目光狠厲地望向床上的女子,方依舊保持著之前的姿勢,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廣袖下的十指驀然收緊,燕歡冷冷一笑,道︰「朕知道你為了什麼,怕朕拿你要挾九皇叔,是不是?可是兒,你以為你同朕說這些朕就會信你,就會放過你嗎?珥」

她猛地又傾身,一把扼住方虛軟的手腕。燕歡的指上發力,指甲似已嵌入方的肌膚,刺痛徐徐卷上心頭,方的目光淡淡看向她,不躲不逃避,只低聲道︰「事已至此,早就無法挽回了,從你設計要袁將軍親手殺死袁大人的那一日起,你同袁將軍才是真正的不可能了。」

原來以她會解釋,會驚慌,沒想到都沒有。

燕歡听她從容地將這番話說出來,心口鈍痛瞬間糜爛蔓延。從方開口說袁逸軒是為了她時,她心中首先想起的人便是袁逸禮,那個相伴了她多年的摯友罵。

是摯友……

所以才無法忍受他的欺騙和背叛……

眼淚在眼中氤氳浮動,燕歡死死地咬住了唇。

方卻不打算放過她,挺直了脊背開口道︰「袁大人從未背叛過你,只是你一直不信罷了。他到死都不怪你,一直覺得是袁將軍的錯,從未想過是你算計了他,他至死都對你深信不疑!」她的聲音忍不住地顫抖起來,拼命地穩住自己的氣息,才繼續道,「是你辜負了他。」

扼住她皓腕的手猛地一震,隨即松開,燕歡驚聲道︰「你胡說!」

方慘淡笑道︰「如今人都死了,我還有必要在這里胡說嗎?你九皇叔未將你的身份告知袁將軍,是因為他一旦知曉真相,會怪責自己報錯了仇,他更不會原諒自己因此而害死自己的親弟弟。」

燕歡的眸子閃著光,她黯然往後退了數步,才喃喃道︰「我不會信的,你說的一切我都不信!若不是九皇叔欺騙袁將軍,他又為何會以為是開平三十九年的事與我母後有關!這分明就是九皇叔的陰謀!」

「陰謀?」方兀自一笑,面前之人終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如今她眼底的害怕與隱怒終將她小女兒的心態顯露出來。方到底不怕她了,干脆從床上下來,起身立于她的面前,一字一句道,「元白是你母後的人,當日你九皇叔是如何去了皇陵,難道你母後她沒告訴你嗎?」

燕歡如畫瞳眸定定看著方,將面前容顏平靜的女子映入眼簾。

開平三十九年的情形依舊歷歷在目,燕歡的臉上褪盡了最後一絲血色,她不自覺地抬手捂上心口。

哥哥被羽箭射中心髒的模樣她仍記得,她驚慌扶著倒下去的他,還有滿手溫熱粘稠的鮮血的感覺……

方的聲音再次傳來︰「是元白在他的茶水里下了藥令他病發,是以他才會離開龍山行宮,待他再醒來,便已身處皇陵,伴在他身邊的仍然只是元白。」

燕歡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方又道︰「你當他是傻子,即便要暗殺皇太孫,又為何會用柳家專用的羽箭?」

昔日哥哥死時,她曾將一切的不合理全都選擇無視,今時今日竟是怕被他人提及。

燕歡的呼吸有些急促,她的手死死地攥緊了衣角。

————

開平三十六年,長安。

東宮上下仍是黑紗遍地,白燈高懸。

燕歡帶著兩個宮女路過書房,望見里頭有燈光透出,還傳來翻書的聲音。

她以為是父親,驚喜地提著裙擺便沖進去。父親已去世一個月了,她卻仍為能從他的離世回過神來。

「哥……」

在看清楚了里頭之人時,她不覺愣住了。

燕淇手中握著書卷,望見她進來,疲憊臉上勉強露出一絲笑意,淺聲道︰「怎來了這里?」

她緩步上前,瞧見桌上已經堆滿了各種書籍,不免擰眉道︰「這幾日你一直在這里看書嗎?」

他笑一笑,道︰「無事便回房吧,我再看一會兒。」

她的眼楮一紅,上前一把將他手中的書卷奪下,哽咽道︰「那你為什麼就不回去休息?」

燕淇無奈看她一眼,嘆息道︰「前日皇爺爺問了我幾個問題,我竟沒能答上來,我是父親的兒子,不該叫皇爺爺失望。」

燕歡瞪大了眼楮道︰「你沒答對,可皇叔們也答不出來,憑什麼你就要這樣辛苦!」

他眼中的無奈緩緩變了柔和,溫聲道︰「因為我是儲君,他們不是。」

燕歡一時語噎,手中的書卷再次被他拿走,他溫婉聲音傳來︰「送公主回去休息。」

「是。」宮女應了聲,卻見燕歡轉身推開她們便跑出去,一面憤憤地道︰「誰也不許跟著我!」

寂靜夜里,只听見她自己的腳步聲。

一路往正殿而去,遠遠就看見守在外頭的宮人們,似乎還有容府的侍衛。

太子剛歿,皇帝為安撫太子妃情緒,特地準許太子妃兄長容子聿自由出入東宮拌駕。

燕歡熟稔從小路進了內院,才要靠近,便聞得里頭傳來舅舅的聲音︰「皇上雖立了皇太孫,可似乎對九皇子更為喜愛一些。」

太子妃的聲音未及傳出,燕歡便已推門入內。

里頭二人都吃驚地看過來,燕歡哽咽地沖上去撲進容氏的懷內,哭道︰「為什麼哥哥要那樣辛苦,父王已經不在了,歡兒不想哥哥也那樣辛苦!您去跟皇爺爺說,要皇爺爺不要問哥哥問題,讓哥哥不要那樣辛苦可好?」

容氏望著她的眼底涌出幾分不忍,她伸手緊緊將她擁在懷里,低聲道︰「娘不會叫你哥哥一直那樣辛苦的,一定不會。」

……

利器刺破血肉的聲音在耳畔裂開,她記得哥哥倒在血泊中的樣子。

她更是記得母後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叫出聲來時的那種失去一切的恐懼。

失去一切……心口仿佛有什麼東西瞬間破碎了,燕歡的思緒瞬間拉回來,她的目光不由得渙散,蒼白薄唇微動,喃喃道︰「可是柳貴妃她自己也承認了。」

是以她更加深信不疑。

方不覺咬住了唇瓣,柳貴妃為何要承認,這當中又涉及燕修的病,方遲疑了片刻終不打算說出來。

他的病好之事相信燕歡與太後定然也是不知道的。

眼下這個時候,她不該將燕修的事透露太多。

這樣想著,她便道︰「她以為她認了才能保住師叔一命。我知道,如今我說這麼多也許你仍是不信,你大可去問一問你母後,看看她是否真的與當年之事無關!」

————

從靜淑宮出來一路行至太液湖旁,宮女太監全都遠遠地跟著,連錢成海也不得上前。

燕歡獨自在湖邊站了良久,其實方那一番話她听得耳里,心中早已有了疑心。

她緩緩在岸邊的石塊上坐下,目光呆滯地望著遠處湖面上被風吹起的漣漪出神。

韋如曦正巧扶著璃兒的手自遠處走過,璃兒拉了拉她的衣袖,道︰「娘娘,皇上在那邊呢!」

韋如曦的目光不禁|看過去,數不盡多久不曾見過皇上了,她的步子一怔,隨即抬步朝那邊走去。

錢成海見她過來,忙上前攔著道︰「娘娘,皇上說了,想一個人清靜清靜,不見任何人。」

原本欣喜的心情瞬間就淡下去了,她听聞皇上去了靜淑宮,可那里不是早就人去樓空了嗎?

關于貴妃,宮中早已流言四起,一說她已死了,又說她還好好地活著,被皇上圈養在哪個不知名的地方。

徹夜難眠的晚上,韋如曦也曾想起過方,她此生而無法取代那個女子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只盼能像現在這樣遠遠地看著就好。

自靜淑宮空後,皇上已不再召倖任何一個嬪妃,仿佛是那一個走了,連皇上的心也跟著走了。

韋如曦嘆息一聲,臉上苦澀一笑,默默地轉身離去。

「娘娘,或許皇上會見您呢?」璃兒在身邊小聲說著。

韋如曦徑直離開,沒有再說話。

小時候她曾想,這輩子一定要陪在燕淇身邊,不管發生什麼她都會毫無怨言地守著他。只要能守著他,她心里苦亦是甜。

如今長大了,她才知道苦就是苦,哪里會甜?

只是,後悔嗎?

她低下頭一笑,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想離開。

……

也不知隔了多久,燕歡才聞得身後傳來了腳步聲,接著來人開口道︰「臣參見皇上!」

她徐徐側目,國舅換了朝服站在她的身後,她也已記不清有多久不曾見過舅舅了,似乎是她登基之後,舅舅便時常稱病不朝,久而久之,她仿佛也已成了一種習慣。

從靜淑宮出來後,她突然想明白了,有些事與其去問母後而得不到一個答案,不如問國舅。

倘若當年之事母後果真月兌不了干系,那麼舅舅一定也是知情人。

置于膝蓋的手有些顫抖,燕歡驀然抓緊了衣衫試圖遮掩自己的慌張,她略回眸,重新望向微有漣漪的湖面,開口道︰「這幾年,舅舅的身體還好嗎?」

國舅的話語輕淡︰「多謝皇上掛心,臣還好。」

「止錦……好嗎?」

「止錦也很好,臣讓他好好待在府上,他哪里也不會去,請皇上放心。」

燕歡點點頭,她終是起了身,又往前一步,半個腳掌已懸空在湖面上。

國舅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往前道︰「皇上危險!」

她並未回眸,只低語道︰「開平三十九年那件事,真的是柳家所為嗎?」

國舅伸出的手驀地愣在了空中,他不可置信望著面前之人,半晌說不出話來。

「舅舅,你告訴朕一句實話,九皇叔中途離開龍山行宮是不是元白動的手腳?」本能地閉上了眼楮,卻在冥冥之中將耳朵盡可能地打開,生怕漏掉一個字。

然,身後之人始終未發一眼。

燕歡卻不管不顧,繼續問道︰「舅舅遠離朝堂就是因為哥哥的死,是不是?」

國舅不答。

燕歡的心卻再是無法平靜。

無聲勝有聲。

她的指尖冰涼透徹,亦如她此刻的心。

很多年前一直不願去想的事,一樁樁一件件全都被她憶起。

她的聲音顫抖不已︰「因為是容家的人,你究竟要幫母後做多少事才算夠?止銘表哥和止錦,他們都是你的兒子啊!」

猛地回神,目光如炬地望著國舅,他的臉色蒼白勝雪,嘴唇微微抖動著。

那麼多問題,他雖一個都不回答,但于燕歡來說,已經夠了。

她失望地往前走了一步,國舅終是開了口︰「皇上難道還不明白,人在其位身不由己嗎?不出擊,便只有等死的份。」

燕歡的美眸倏然撐大,她握緊了雙拳道︰「你怎知不出擊就只能等死,也許他們……他們根本就不會對我們如何……」

國舅的眉頭深蹙,開口道︰「他們?皇上指的他們是誰?皇上又如何知曉他們會放過一個失勢的儲君?」

失勢的儲君……

哥哥溫柔的笑臉緩緩出現在眼前,燕歡的呼吸一窒,記憶中她解開自己的披風披上他肩膀的情形越發清晰起來。

也許……那時死的就該是她,母後是想犧牲她換得哥哥君臨天下……

是她害死哥哥,然後得到了本該屬于哥哥的一切苟且偷生,報錯了仇,還害死了逸禮……

眸瞳空洞地望著前方,原來這才是真相,這才是真相……

「舅舅,今日之事,請不要告訴母後。」

————

皇帝已連著五日不朝,叛軍與王師兵交戰的消息再也瞞不住,大梁上下早已人心惶惶。

太後多次前往紫宸殿要求見燕歡但都被拒。

又是半月,方聞得宮里的太監宮女在底下私傳,稱王師兵已潰不成軍,九王爺的人不出月盈定會攻入長安。

方長長松了口氣,才起了身忽而又覺得惡心,奔入內室便扶著床柱一陣嘔吐。

邊吐,心里卻是開心。

她一定是有孩子了,這是害喜,否則月信為何一直遲遲不來?待燕修來時,她便要告訴他,她有他的孩子了。

平復下去,方才吐了口氣轉身倚在床柱上,她微笑著睜眼,卻見燕歡不知何時站在她的面前,此刻正直直地看著她。

多日不見,她清瘦了很多,那雙眸子里再不似往日的殺伐狠戾,到處彌漫著哀郁。

她往前一步,啞聲道︰「你有了九皇叔的孩子?」

方心口一怔,她下意識地站起來,往後退去︰「沒有!」

「沒有嗎?」她淡淡道,「宮里女人懷孕我見過也不是一次兩次,我還可以叫太醫來證明一下。」

方的神經緊繃︰「你想干什麼?」

沒想到燕歡卻是自嘲一笑,上前幾步,自顧在床沿坐下道︰「如今的我還能做什麼,也許留著你的命,屆時還能要九皇叔饒我一命,不是嗎……」

方吃驚地望著她,她笑得慘淡,側身緩緩躺在床上。臨到頭,偌大一個皇宮卻沒有一個地方能去,思來想去,還是來了這里。

而她同她卻早已不再是朋友。

兒曾說,她不需要朋友,如今看來,根本就是她不配有朋友。

燕歡的嘴角一勾,驀地起身離去。

「皇……」方動了唇,終究沒有叫住她。

————

三日後的清晨,方聞得院子里頭到處都有人奔走的聲音,她不覺起身下床。

有人影進來,竟是玉策!

方吃了一驚,尚未開口,便見玉策上前拉住她道︰「姑娘請跟奴婢走吧。」

「去哪里?」她月兌口聞到。

玉策低聲道︰「皇上命奴婢將姑娘送出宮去。」

「皇上?她人呢?」

「皇上親自帶兵出城了。」玉策的話語里沒有波瀾,她的眼底還有笑意,將一封信交給方,道,「這是皇上留給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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