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開懷中人被汗水打濕的發絲，露出她蒼白柔媚的臉龐，賀蘭擎輕輕吻過她的眉、她的眼，雙臂一點點收緊。
初夏的夜，汗水黏濕的肌膚緊貼，她身子好涼，他禁不住再抱緊一些，見她眉頭突然蹙起，發出微弱聲音，眼角一滴淚水倏的滑落。
賀蘭擎冷眸驟然一顫，他抬手卻又緩緩放下，良久他艱難起身，最後看了昏厥中仍哭泣的她一眼，轉而出了寢室。
換了干淨衣衫，賀蘭擎靜坐書房里，案頭卷宗他沒心思看。
窗外月朦朧，花影搖動，帶著絲熱氣的夜風吹來梔子花香氣，估模著時辰，很快今天就要過去。
書房門外他近身死士虎子出聲道，「爺。」
賀蘭擎眯了眯眼應了聲，視線無意投在虎子手里端著的托盤上，心神一震，十指猛然攥緊，薄唇緊抿，這是
虎子跟隨自家主子時間比較久，難得見他失態，不免也提了小心言道，「小姐帶回來的吩咐廚房說等爺處理公務休息時送來。」今晚，爺遲了幾個時辰才來書房，虎子端著這盤白糖糕候著，小姐帶回來又不對爺說，還轉彎讓廚房送。
賀蘭擎怔怔看著放在書案上的糕點，虎子不敢留下打擾，悄然退下。
良久，一襲黑衣的顧夜蘿怒氣沖沖的責備聲打斷賀蘭擎沉思。
「一盤粗鄙的糕點值得你費神瞧半天，擎兒，你被傅南笙那丫頭迷昏頭不知道現在什麼狀況了嗎！」
賀蘭擎冷眸透出一抹寒光，懶得瞥見滿臉怒氣的顧夜蘿，結了霜的嗓音緩緩道，「不就是宋雪懷回來。」
「之前你念舊放他生路，可想過將來宋雪懷必然成為我們的心頭大患！他流放邊疆這幾年私下的動靜可不小！」
「嗯，他算是個好對手，重金請來刺殺我的人身手非凡。」頓了下，賀蘭擎微笑，有點像小孩子之間相比的炫耀，「我同樣派人刺殺他幾次。」
他拈了塊白糖糕悠閑的咬了口，只見泛著銀光的長鞭迎面飛來，抽碎案頭瓷碟，嘩啦啦一陣響，糕點混著碎片鋪散滿地。
賀蘭擎黑眸中透出一抹心灰意冷的黯然之色，很短暫的瞬間，他闔了眼簾听著顧夜蘿訓斥。
「不知死活的東西，我怎就生了你！」
「當然是為了他，不是嗎？」賀蘭擎泛了微白的薄唇勾起，露出個平素再也不會展現的非常好看溫暖的笑容，他指著自己，有些殘忍的欣賞顧夜蘿復雜卻更為痛苦的神情。
顧夜蘿最不能見到他這麼笑，因為酷似那拋棄他們母子的男人。
「知道這糕點意味什麼嗎？」他笑容不減，「今天是我的生辰，不過你從不記得。」
顧夜蘿狠狠一顫，痛苦又添加百倍，她搖晃站起身，面容猙獰，「為什麼要提醒我！」她難產的當天，她的夫君為了別的女人棄她而去。
賀蘭擎目送憤然離開的顧夜蘿，嫌棄厭惡的眼神來源給予他生命的母親，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線。
滿地凌亂，他的生辰收到的唯一禮物，笙兒默默送來的白糖糕，唯有她記得這個日子，記得他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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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寢室，陷入床榻深處蜷縮一團的嬌小身影，脆弱的好似沒有存在感，賀蘭擎靜佇良久，再度帶起房門，同時從外響起喀噠的輕微鎖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