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擎眉眼冷沉，一言不發將圈在懷中的南笙推下河。
身體沒入冰冷的水，濃重的夜她不禁打個寒顫，身後不遠處隱約拉動的弓弦聲，接著不斷有箭落水中發出聲響，幸虧黑夜箭射出偏了準頭，不過那些人就要追過來倒是真的。
岸邊，「朝前游，不準停！！」他說的簡短嚴厲。
南笙點頭，隨即牽扯賀蘭擎的手，身子一矮潛入河內，原本交握的手突然被甩開。
賀蘭擎站在那里巋然不動。
南笙濕漉漉站在水中美眸瞪大注視他，難道他不走？
賀蘭擎擰眉、傾身，冰涼的唇輕蹭她肌膚，幽黑眸底掠過一抹繾綣深情。空氣里血腥味那麼濃重，南笙心顫，恍惚時肩頭一沉，人已被按入河內。
河面綻開點點漩渦，極快恢復平靜，幸而南笙會鳧水，賀蘭擎擰緊的眉終于稍稍舒展，他翻轉手臂猛得折斷射中後背的羽箭。
估算時辰，虎子應該看到他發出的信號趕來，只要南笙听他的話，很快能遇見虎子，月兌險不成問題。
這一惡戰下來，大大小小有多少傷口賀蘭擎記不得，每一處傷口鮮血不斷涌現，狼牙月色，玄色衣衫染得暗紅。
至于後面追來的刺客——
身後水聲大作，隨著水花飛濺，賀蘭擎轉身，只見南笙整個人自河水中躍起用力朝上一跳，一雙手臂伸出緊緊挽住他脖頸，緊貼著他用整個身體下墜的力量，猛然將他拖入水中。
入水過急，賀蘭擎有片刻難受，他感到冰冷昏暗的水底，始終有雙小手攥著他，南笙
他會鳧水，最初的難受漸漸消失，緊繃的神經有一絲松懈，身體每一處傷口的疼痛卻一點點消失，賀蘭擎意識到什麼，松開了本已攥著的南笙。
本就一人孤獨存世，真的死于非命，就不該拖累旁人。
他是人卻像狼的個性，受盡多少白眼，不知道爹爹是誰，與他同生共死情同手足的人最後也因他而死。
生下他的顧夜蘿恨他至極，鞭打他時總惡毒詛咒︰野狼崽子，你永遠都得不到誰的愛，你不配！
真的、真的沒人在乎他
並不是第一次與死亡如此接近，這一次卻突然覺得不舍。
笙兒
他听見心底壓抑良久終于破繭而出的聲音。
她的笑容成是他擁有的唯一一縷明亮溫暖的光，失去意識那刻，他永墜黑暗！
————
流水湍急，南笙不死心，冒出水面深吸口氣再度潛入水中漩渦，這一次她抓緊了眼看就要沉入深底的賀蘭擎。
拖著他到岸邊，南笙跪在地面渾身無力，身體卻不受控制不斷發抖，因為賀蘭擎無聲無息躺著，看上去仿佛死了一樣！
她默默念著賀蘭擎千萬別死，爬到他身邊，失血過多慘白的面色闔了眼簾倒有種難得一件的平靜，南笙伸手要探他鼻息，簡單的動作，她卻好像使出全身氣力。
蔥白指尖倏的凝滯，沒有、沒有呼吸了，賀蘭擎沒有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