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夏清杺雙眉緊蹙,蕭天成就誤會她身體不舒服,因此關心地問︰「是不是傷口疼了,要不要請太醫?」
過了好半晌,夏清杺才喃喃道︰「蕭天成,我後悔了。」
听到這句話,蕭天成伸過去的手一僵,片刻後便恢復了正常,然後置若罔聞的輕道︰「我叫人準備了熱水,你好好洗洗,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看你。」
說完,也不等夏清杺答話,便逃也似的離開了這里。
隨著蕭天成的離開,抬著各色用具的宮人便魚貫而入,很快,就有人小聲請她入浴。
轉身望著身後的熱氣裊繞,夏清杺突然淚如雨下。
周圍的宮人見狀急急忙忙的低頭,一個個噤若寒蟬,匆匆退了下去。
正當此時,門口傳來一個細弱的說話聲。夏清杺聞聲抬頭,待看清來人後,慢慢地走了過去,還未開口,淚已滴下。
「滿月,為什麼喜歡一個人會這麼辛苦?」
她初次見到裴錢那年才四歲,什麼都不懂,什麼也不知道,卻清清楚楚的記得他替自己擋了那致命的一箭。
五歲那年,她貪玩掉進了深湖里,是不會水的裴錢不顧安危的救了她。
七歲那年,她被父親的政敵擄走幾欲喪命,還是裴錢一人賭上命救了她。
八歲那年,她被家里的西席罰抄一百遍女戒,是裴錢模仿著她的筆跡替她寫完的。
十歲那年,她打了榮安郡主的兒子,也是裴錢替她抗下了所有的罪責,生生替她挨了那五十杖。
十二歲那年,裴錢帶她見識了世界上最美的星河,可是再璀璨的星河,也比不上他唇邊的笑容。
十三歲那年,她騎馬摔斷了腿,是裴錢爬山涉水的替她采藥療傷。
十五歲那年,她踏青迷路,夜宿山林,是裴錢救她于狼口之中。
仿佛從她記事起,無論歡喜還是悲傷,裴錢都在她的身邊,和她分享,幫她承擔。她喜歡裴錢,也有十年了吧?
這些年來,裴錢帶給她的,永遠是安心和從容。可是如今,他在哪里?
現在,和她分享的人不是裴錢,幫她承擔的人也不是裴錢。再也沒有人能給她安心的感覺。
這些年,她總以為自己會毫無懸念的嫁給他,可如今,她卻漸漸覺得這個願望會變成奢望,好似近在咫尺,卻又好像永遠不能抵達。
「小姐,既然這樣,當初又為何入宮?」
「為何入宮?」是啊,她為何入宮,只因愛的太過卑微,愛的太過執著,愛他勝過了愛自己。
「這些年,總是他在幫我,如今有我能做的事情,自然沒有理由再逃避。」雖然他不曾張嘴求她,可那信上說的,她卻是看在了眼里。
「裴公子要小姐幫忙做什麼?」
「沒什麼。」不過是要一張蓋著璽印的空白聖旨,所以,這太子妃的位置她不能丟,也不敢丟,拼了命也要將這位置攬在手中,可是,她真的很累。
窗外,蕭天成面無表情的看著屋內的夏清杺,說不清心里是嫉妒還是忌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