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跟那只黑鷹遠遠對峙著,俱都目光冰冷,空氣中流動著緊張的氣流,雙方似乎都明白對方想要做什麼,這短暫的摩擦生出的是濃濃的敵視。
雖然理智告訴自己此刻該應該發出善意,獲取黑鷹的認可,但是忘憂雙眼圓瞪,與那黑鷹王對峙了半晌,始終無法松口氣去接近它。
不行啊,不能放任內心的消極情緒蔓延。
她無奈地向左前方跨了一小步,努力在心中說服自己︰其實黑色也蠻耐看的,嗯,這鷹類視力也不錯,氣勢也像模像樣,帶著出去,起碼會很有安全感吧?是吧……
腳下發出咯吱一聲脆響,原來是她先前灑下的草籽,被風吹近,零落地散在中央地帶,恰好被她踩到。
好像有什麼不對?
目光一離開「假想坐騎」,忘憂只感覺全身都輕快起來,看來放棄黑鷹的確是她所真正所想,否則哪會感到舒暢而非失落?
循著草籽的痕跡,忘憂細細打量著周圍各色鳥兒,心中的疑惑越來越甚。
終于,她狡黠的目光盯住了幾丈遠處的一只灰鳥,嘴角漸漸地翹起來,甚至露出貝齒,綻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差點被它蒙騙過去了!
雖然佔地為王,可它身側也沒有任何鳥類在一尺內,而且這家伙在眾多紅鳥黃鳥翠鳥中慢慢踱步,自以為掩飾的很好,殊不知它這副悠閑的神態在一大堆東張西望左右亂竄的飛禽中十分顯眼。
如果是別人,恐怕也只會當這是一只天性懶散的飛鳥,可是忘憂本就是循著蛛絲馬跡,還發現了以它為圓心那一圈無人問津的美食,難道這還不夠可疑嗎?
仔細看來,那只鳥雖然外形不搶眼,但羽色十分純粹,那不摻一絲雜色的灰配上優雅的身線,在萬鳥雲集時也有不湮滅于眾的韻味。
忘憂往那個方向,緩緩地走了過去。
她的目光鎖定了那一圈,佯裝對離灰鳥最近的藍月復錦鵝產生興趣,腳步卻一刻不離地往那個方向緩緩移動——既然心中還不夠篤定,那麼就借著這接近試一試。
見那人類女子往這個方向來,灰鳥偏頭,咕咕叫了兩聲,好似收到信號,被忘憂氣機鎖定了的藍月復錦鵝,便主動地遠離了灰鳥,而灰鳥,似乎也是無意中,向藍月復錦鵝的反方向越遠。
好家伙,這便有些不打自招了!
忘憂偽裝不成,索性大咧咧地往灰鳥走去,不過她走的較為輕緩,其實也是在做最後的打算。
那灰鳥也是一愣,它烏溜溜的眼楮瞥了一眼忘憂,原本悠閑的步子停了下來,轉而換了個方向。
忘憂自然不放棄,無論它去哪,始終以不緊不慢的速度吊在它周圍。
最終,強大的壓力讓灰鳥忍不住雙翅一展,飛快地掠過了高空,這一飛,便露出了破綻——非鳥類王者,哪會有這樣的警惕?
果然是你!
忘憂雙眼一亮,她立刻騰空而起向著那方向追擊而去,雙手翻飛,密密麻麻的草籽彈出,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光網,向灰鳥飛離的方向,如離弦的箭一般撲過去。
可惜就遲那不到一秒,即便她早有準備,那草網籠罩的,也堪堪只到了灰鳥的尾羽,無功而返。
好快的速度!
「奸」計沒有得逞,忘憂不驚反喜,隨著她的操控,落下的草網突然借著下沖力向反方向迸出綠光,呼嘯著對灰鳥當頭罩下。
光速自然要超越飛行的速度,眼看是要成了。
忘憂保持著疾行的速度,內心卻一片歡喜——聰明,機警,還懂得審時度勢,這不正是自己最希望得到的坐騎嗎?
可是下一秒,還未品嘗到收獲果實的美好,只听半空「咕咕」一聲清響,好似發動了號召,無數鳥鳴聲應和,然後她的頭頂瞬間漆黑,是那遮天蔽日的鳥羽擋住了陽光,一個個瘋狂地對著忘憂俯沖下來。
不會吧?
忘憂目瞪口呆,這麼多鳥壓下來,不死也要月兌成皮了,她是該高興這果然是只鳥王嗎?
不對,現在可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隨著少女被卷進洶涌的鳥潮中再也看不見情形,園外的弟子們也紛紛驚叫起來︰「靈鳥騷動了!」
「這麼多飛鳥被驚動,這女子小命不保!」有人插了一句,然後這些靈主期的內門弟子理科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其中一些掏出腰牌,準備向長老發送救援信號。
「誰都別給我動!」一直陰沉著臉的鷹空突然厲聲大吼,他盯著那些掏出腰牌的弟子,漲紅的臉顯得有些猙獰︰「你們是要破壞主子的大事嗎?」……
那些弟子雖然把守園門,斗毆震懾在所難免,卻沒有想過要同門慘死,頓時就有人反駁︰「可是不發信號,那女子恐怕有生命危險!」。
鷹空本就是這群弟子中的實力最強,他只是這麼冷冷一掃,那些弟子氣勢便弱了下去,听到反駁,他戾色更重︰「就算身死,也是她咎由自取!」。
正在兩邊僵持不下時,一個笑嘻嘻的聲音插了進來︰「今日怎得這般熱鬧?」。
隨著這聲問話,一個看著頗為陽光的少年走了進來,他的衣角十分引人注目,那里繡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猴,行走間,那只猴子的雙目金光閃閃,似乎隨時都可能跳出來。
那一干弟子看到,個個變了顏色。
鷹空也是面色嚴峻,他毫不猶豫地揮手,令眾弟子圍了上去︰「金元!今日鶴主已經封鎖此園,一刻後要來挑選坐騎送與七珊郡主。」。
那精神足足的少年果然停了下來。
他搭著一雙手向高處看了幾眼,群鳥亂舞的景象也被收入眼底,好似能夠穿透重重壁障看到什麼,他突然臉色一冷,語氣便有了一絲不耐煩︰「讓開!」。
鷹空愣了一下,還待說話︰「這是鶴少的吩咐。金……」。
一只金色的猴子直接出現在他面前,也不廢話,從它的額頭顯現出一只半開半合的眼楮,一張開便射出一道金光。
金光照耀之處,大半弟子失去了精神,一個個委頓在地睡了過去,發出此起彼伏的酣睡聲。
鷹空氣急,卻又奈何不得,這獸院的瘋子,何時跑來這里胡鬧?他聲音變提高了三分︰「金元,你這是要跟鶴師兄作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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