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為靈 第七十九章 移動的樹林

作者 ︰ 阿狸的小九

七域與三荒的戰火一路綿延,從雨水豐潤的植域到土地廣袤的獸域,大小規模的殺伐從未息止過,除了東荒的一小塊邊角。

那是連接青丘與獸域的一片神奇地帶,是東荒戰士最為不屑提起的「逃兵集中營」,是隨著戰亂不斷遷徙流浪的難民們念念不忘的「世外桃源」,更是紫貂雪狸這些體弱多智者心中充滿希望的「回家之路」。

九尾狐族祖訓︰族不滅,不戰于野。

這個野便是指東荒。至于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訓示,是因為當時與東荒部落有約定,還是因為那些精于觀星算卜的老狐狸們預測到了什麼,無人知曉。

忘憂帶著開明順利連夜趕路,順利通過了獸域松散的檢查,然後一頭扎進了茹毛飲血的東荒。

沒有街道,沒有燈火,沒有人聲,這片廣袤的土地跟著黑夜一起陷入沉睡,頭頂的星光溫柔地交織在錯落樹叢,遠處起伏的山脈如實地展現著自然的瑰麗雄奇。

「先下去,」忘憂抱著開明的脖子,呢喃了一句,「要躲好了才能睡。星帝定下的規定到了這里就無效了,還好,我本體不是兔子……」。

如果是兔子的話,本體為狼虎豹類的靈皇們極有可能把她宰了吃掉,食欲生存欲在三荒得到了淋灕盡致地發揮,即便是沒有戰爭的東荒,她也不敢掉以輕心。

開明听了,得意地咕唧一聲,它是天空中的王者,沒有天敵,就像老鷹一樣,沒听說過哪種生物喜歡吃老鷹的。

身為植物,自然是躲在植物群中比較保險。

忘憂選擇了樹叢棲息,她在一棵古木的枝丫上墊了幾枝清香驅蟲的草,倏地一下化為本體,不起眼地臥在一堆綠葉中,睡了。

開明的爪子扶上了最高的一根枝椏,歪著身子,漸漸也閉上了眼楮。

清晨,忘憂是被一陣喧嘩聲吵醒的。

「走了走了,集市要開了」「快點,把孩子背上」「老樹頭,還不走」,到處是嘈雜的腳步聲,乒乒乓乓收拾東西的聲音,還有咯吱咯吱的聲音。

在獸域的趕路逃亡後,還是第一次睡這麼好的覺,濃郁的木靈氣,熟悉的同類氣息,讓忘憂忘卻了危險,這時候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清醒。

東荒人。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三荒的蠻族們。

這些三荒化形的靈類之所以被七域居民被稱為蠻人,一是他們不識教化,野蠻殘忍甚至捕捉化形人作為食物;二就是他們的外形,保留有本體的基本特征,發色瞳色甚至膚色,一眼就可以看出與七域居民的差異。

她身邊的樹叢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行走的綠發男女,還有一棵棵被這些男女運上推車的幼苗,這些幼苗的根須上包著一大團的泥土,壓得推車沉甸甸的,發出先前她听到的「咯吱咯吱」聲。

「小姑娘終于醒了?你再不起來,老頭子我的腰就折了。」耳邊響起嗡嗡的聲音。

忘憂嚇了一跳,連忙化為人形站了起來,接著她面前這棵大樹搖一搖枝葉,變成了一個綠胡子老頭。

「嘖嘖,還是棵幼苗,羊部落最喜歡這樣的美味了,就敢出來亂跑?」這老頭睿智的眼楮打量著忘憂,然後感慨地搖搖頭。

忘憂更是嚇了一跳︰「什麼幼苗?」。

「你化形應該沒滿二十年吧,不是小苗是什麼?」這老頭捋著綠色的長胡子,對著周圍仍舊忙碌的男女扯著嗓子喊了一聲,「這里有株小苗子,來個會打扮的,我這里有糙漿汁。」。

人群里有個婦女應了聲,將背上的幼苗放到推車里,然後小跑步跑了過來。

這下忘憂可真是確確實實震驚了。

她在七域這十多年,一直掩飾著自己化形才十多年的事情,這個事情也確實沒有人看穿,誰知到了這里隨便遇見個東荒樹人,竟然看一看就知道了自己的老底。

「您是怎麼看出來的?」忘憂抬頭望了一眼天空悠然盤旋的開明,苦笑著低下頭來,任憑那婦女從裙兜里掏出一把大刷子,沾了綠綠的東西往自己的頭上刷去。

「我活了三萬兩千零三歲了,還能看不出樹輪這樣簡單的年齡?你哪怕給我一根頭發,我也能看出這株植物活了多久」老頭不以為意,「來,瞪大眼楮忍著點,讓樹娣給你滴兩滴幼輪水。」。

忘憂順從地仰起臉,睜大眼楮,看著那兩滴碧綠的液體滴入雙眼。

她早就發現了,這個貌不驚人氣息全斂的老爺爺位及靈皇,對上自己絕對有壓倒性的優勢;還有周圍來往忙碌的男女們,對自己視若無睹沒有任何敵意;最重要的是,忘憂喜歡這樣的氣氛,這種自然而親切的氣氛讓她實在生不起防備之心。

幼輪水入眼,清涼舒服,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變化。

老頭子滿意地點點頭,揮一揮手變出一只水鏡︰「看看吧小姑娘,你也是漂亮的樹族了。我們樹族可是十分團結的,羊部落那只老山羊就不會動你嘍!」。

忘憂吃驚地看著水鏡中綠發綠眸的少女,看著她如同自己幻想中的森林精靈,眨一眨眼楮,模一模頭發,最後欣喜地咧開嘴——真的是自己,自己竟然可以變成這副樣子。

樹人們已經開始排隊陸續向前,老頭又從一位少女那拿了一圈草環與一件簡陋的草裙,和藹地叮囑道︰「換上,小部落不會歧視七域人,卻總有些居心叵測的家伙搗亂,我們要去最近的煌山集市,恰好順路。」。

忘憂點點頭,坦誠地指了指天空的開明︰「那是我的伙伴。」。

「呵呵,是啊,三荒五大祥鳥之一,開明鳥,身若閃電命破天,像劃開黑幕的第一縷光明,它的主人,一定是有大勇氣大正義的人。」這老樹人感慨道,「如今認識這鳥的人不多了,可惜你這只還是個幼崽,過個幾百年才能顯現真正威能。」。

說完這話這老頭便往前走去,示意忘憂跟上。

「您為什麼要這麼幫我?」忘憂走了兩步後,疑惑地問了出來。

「不是幫你,老頭子也有求你的事。」這綠胡子老頭呵呵笑著,「族里面最新生出的小家伙生了病,就在煌部落後山修養,想請你幫忙去看看。」。

「我?我不會治病啊!」。

「你在我身上睡了一夜,我那看不清東西的眼楮都清爽了許多,可能是小姑娘你的體質有些特殊吧,」這老頭樹人胸有成竹,「如果沒辦法的話,就讓他跟著你走吧,總有一天,他的病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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