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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被送出帝都了?
忘憂捧著一盆人參果呆呆地站著,看著鳳都郊外熟悉的景色,覺得先前發生的一切就像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她本是要取接受封賞的靈王,應該戰戰兢兢地跪地拜謝星帝大恩,結果陰差陽錯,她大鬧慶功宴,還對著星帝明嘲暗諷了一番
手心發涼身子虛月兌,她現在才有些後怕,自己被一巴掌拍死後還能再生,但是開明呢,自己的一干好友長輩呢,他們又當如何自處?
呆愣間,開明毛茸茸的鳥頭伸了過來,這家伙似乎完全沒把剛剛的緊張氣氛放在心上,圓溜溜的眼楮興奮地盯著忘憂手中的人參果,半晌低低地發出一聲︰「咕唧!」。
忘憂懂它的意思,微微笑著模了模它光滑的灰羽︰「是啊,這東西確實來得好,我們可以拿著雞毛當令箭,干些想干的事。」。
便是為了這些重要的人,她也應當學會忍,不要輕易地被卷入漩渦,君子不妄動,動必有道,不然等連累他人,才是追悔莫及。
一日後,帝都的詔書下達了鳳瓏宮。
這個從雲端跌落沉寂已久的宮門,經過天塌後的重建,終于破而後立,迎回了「宗門」的榮耀。
鳳王聞訊大悅,賜予鳳瓏宗一大城池,還送了幾個嫡系的王族前來修習。
這是天大的榮寵,意味著在鳳王心中,鳳瓏宗的地位還要壓其他老牌宗門一頭,這新晉的宗門一時可謂風頭無兩,門前車水馬龍,無數宗宮長老攜禮慶賀。
忘憂戴著幃帽混入一群訪客中,輕而易舉地進了宗門。
她問了幾個弟子都不清楚梧青衣的下落,最後在後山的桃花樹下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眼楮一亮便喚道︰「昭華師叔!」。
樹昭華懶懶地倚在樹邊,瞟了一眼便道︰「原來是小師佷。」。
他識人的功夫也是厲害,忘憂還戴著幃帽就被認出來,她先道了個謝︰「那日長老審判大會,多謝你替我解圍。」。
「不敢當。」樹昭華的興致似乎不高,「你在找青衣師姐吧,跟我來。」。
他把忘憂領到園子的深處,越過團團桃花瘴,停在了一間簡陋的石門前。
「就在這里面?」忘憂抬頭,看見他睫毛低垂不復似有心事,望著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禁停了腳步微笑道,「有什麼不妨直說。」。
樹昭華一雙桃花眼眨了眨,扯出一個輕佻的笑容來︰「你那時取了生機本源,當真是給了鳳王?」。
忘憂總覺得這話問得有點怪,但她素來坦蕩,老老實實回答︰「不是,我一位友人性命堪憂,我取這生機是給了他。」。
「也就是說,這不是受人指使,是你自發的行為?」樹昭華的笑容淡了下去,「鳳王下詔封賞,這得了生機的人定是王族,還得是深得鳳寵的,我只想到了一個人。」。
涉及到鹿容月,忘憂的語氣登時就有些緊張︰「你想做什麼?這件事已經揭過,鳳瓏宮也不再追究,就連鳳王,也是心甘情願。」。
樹昭華沒有回答,他用一種復雜的眼光盯著忘憂,良久,輕輕嘆了一聲。
「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他出了什麼事?」忘憂本能地感到不安。
「他?帶著幾萬鷹眼招搖過市怎麼會有事,」樹昭華眉梢一挑,譏誚地笑道「我看啊,他不會有事,整個鳳域就會有事。」。
「怎麼可能!」忘憂幾乎是跳著反駁他,「難道你也像那些腐儒一般,認為紅顏必是禍水麼?他沒有大興土木建築宮殿,也不曾听聞他魅惑鳳王干擾朝政,你憑什麼這麼說。」。
「腐儒是什麼?」樹昭華嘟囔了一句沒有深究,無聊地打了個呵欠,「你說是便是吧,其實要宮殿要珠寶什麼的,倒好打發了」。
忘憂不打算再與他爭辯這麼無意義的話題,抬起手便欲推門。
「小師佷我知你心如明鏡,本不想說這些。梧桐生機拿便拿了,在我樹昭華眼里根本不是什麼大事,但宮主閉關三百年,你這天一塌,她只得另擇洞府,可惜,她本就時日無多,這一驚動便沖擊靈尊無望現在就在里面跟師姐交代後事。」。
「也許沒有天塌一事她也無法晉升,但終究有了這個不定因素,還是我唯一的師父你將宮門晉升了宗門,全宮上下都要感謝你,昭華自然也沒有憤恨的理由。」。
「我只是希望你知道,人不可能洞察所有世事,你行事多憑真性情卻甚少思慮,再這麼下去,總會有一日出現你意想不到的代價,那代價可能大到你無法承擔。」。
低沉喑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忘憂的手按在石門上久久未動。
「你信也罷不信也罷,你所親近的兩個人,雪殺神與鹿容後,實在是我鳳域的一場大劫難。」。
「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
「」。
忘憂得不到回應轉頭,卻發現樹昭華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只余洞府外的幾株桃樹,不諳世事地燦爛盛開著。
顯然,他並不願意告訴自己答案。
推開門走過長長的甬道,忘憂見到了梧青衣還有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嫗。
這老嫗四肢枯瘦若樹皮,和藹地指了指洞中的石凳︰「坐吧,可是引得天塌的小家伙忘憂?」。
听著這調笑的語氣,忘憂的鼻頭酸了酸,恭敬地彎腰行大禮︰「鳳瓏宗弟子忘憂,拜見鳳宗主。」。
「呵呵不用不用」這老嫗忙將她扶起,欣慰道,「你們姐妹倆教出的好徒弟啊,師父將鳳瓏宮交予我手,那時我也是這般花樣年紀,不曾想,今生竟然能見到宗門在手里發揚光大,回到地下見她老人家,也是有臉面了」。
梧青衣一動不動地站著,清傲的面上流下兩行淚。
忘憂心中更不是滋味。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三千年下來,我想得還不明白嗎」老嫗開懷笑道,「鳳瓏宮交到你手上,我也就能放心走了。」。
梧青衣臉現驚容︰「師父」。
「你也別慌,此事我會修書一封于鳳瑤,成不成還難說」老嫗安慰地拍了拍青衣肩膀,「我時日無多,與我同一代的老友大多化為黃土,正好去他們墳前走上一遭,此間就恩怨事皆了。」。
「無須尋我,我將自葬于天地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老嫗是哼著歌離開的,忘憂跟梧青衣站在石洞中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心中漸漸安寧。也許她將去往的地方才是自由光明的所在,而她們這些存于世間的人,還將繼續在黑暗中踽踽然模索前行,歷經艱辛。
是人都會有那麼一天。(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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