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藥劑的支持,依賴藥劑越長的女人,老得越是快。如意依靠藥劑活了二百多年,一旦沒了藥劑,衰老速度可以說是驚人。老得形如枯槁,原本修長柔軟的身軀,現在看上去就象一截長著稀稀拉拉霉菌斑的枯枝,老得誰都不願意再多看一眼。
為了能多活一段時間,苟延殘喘的如意,不止一次的求玄漪給她藥劑,有過三四次,玄漪會從旁門左道得到一些藥劑替代品,次一點的也就扔給她了。絕大部分則繞過去,不理睬她。
牡丹正等著玄漪走開,然後喊人將如意拉回到角落里繼續等待對她有興趣的客人。沒想到的是玄漪頭一次發了火!
「滾開!」玄漪一腳踹翻了如意,暴怒地質問牡丹︰「這個妖婦怎麼還沒去礦場,為什麼我在這里還能見到她?」
大約是第一次看到玄漪如此橫眉豎目的樣子,以前哪怕有女人失手將酒打翻在他身上,他都是笑眯眯的說沒關系。
牡丹一時懵了,嘴里喃喃地回答︰「現在是三個月沒接到客人的去礦場。這個賤人二個月前趁著狂歡男人喝醉了,接了一個客人。下月底前如果還沒男人要,就可以去礦場了。」
玄漪怒視著蜷縮在地上、如同一堆干柴的如意。他胸膛大幅度起伏著,深吸了口氣後,稍微穩住了情緒,大聲斥責︰「那麼讓她去拉客去,別老是在我跟前轉,萬歡殿那麼大。難道不能將她塞到其他地方去嗎?」。
「是大人,是。是!」牡丹趕緊地唯唯諾諾著,對著旁邊的兩個女人使了個眼色。兩個膀大腰圓的女人立即上去將如意拉倒其他地方去。
玄漪沒有再看,老態龍鐘、被扶起時雙手團著,渾身都不自覺痙攣一般抽搐的如意,一甩披風,往他的專房走去,言辭嚴厲︰「听著,我不想再見到她,明白了沒有?」
「好,好的大人。」牡丹趕緊地跟著。一路上陪笑。
晚上,睿恆並沒有過來看她,而是派人送來了四碟子的點心。飯菜是按照標準供給,盡量不能違反,而點心可是說是試吃。
看著餐桌上擺放著四碟精美小巧的點心,惜妃一點食欲都沒有。
吱吱和如花在餐桌旁蹲坐著,如花看著這些點心口水都嘩嘩的要流出來了。
她側頭看了看,淡淡地道︰「你們吃了吧。」
「好呀!」如花高興的伸出手去抓。
「別動!」吱吱一巴掌拍了過去,瞪了瞪如花︰「這是陛下賞賜給主子的。哪有主子一口都沒動過,我們先吃的道理。」
如花悻悻然地縮回了手,模著手背,癟著個嘴看著這些點心。
吱吱輕聲道︰「這都是陛下特地吩咐膳房做的。多少吃一點。否則陛下知道主子一口都沒動,就會擔心,說不定玄鴻會責怪膳房辦事不利的。」
惜妃連筷子都沒拿。緩緩地拿起一塊最小的,慢慢地放進了嘴里。如同嚼蠟一般的嚼著。半響咽了下去,輕聲道︰「味道非常好吃。我吃過了,你們吃吧。」
說完站了起來,往軟榻上躺去。
「那我吃了!」如花才不管吱吱對著她瞪眼,抓起點心就往嘴里塞。
吱吱見也攔不住,于是跟著惜妃走到軟榻旁︰「主子,你這是怎麼了?」
惜妃閉著眼楮,輕聲道︰「將那件冰蟬絲的裙子,這幾天放著,隨時可能要用。」
「會有宴會,還是陪餐?」吱吱好奇地問。
顯然吱吱不知道,玄鴻沒有告訴她,而外面還沒有傳出什麼閑言碎語來。
玄鴻一會兒聯系了吱吱,一定是詢問點心的事情。惜妃側躺在軟榻上,靜靜地听著吱吱正用芯片和玄鴻交流。
外面的天,最後一抹紅都消失了,夜晚來臨了。
該入睡了,惜妃洗完澡坐在梳妝台前,趁著夜晚降溫前的最後一點時間,讓吱吱梳理著剛被洗澡水打濕的長發。
「嗯,是,是!」吱吱梳著頭的小手停了下來,是應該有人又和她聯系了。她略微吃驚的道︰「現在嗎?」。
吱吱聯線完畢後,瞪著黑油油的眼楮,看著坐在跟前的惜妃︰「主子,玄鴻大人叫你去院子里。有人在那里等你,是誰在等你?」
惜妃站了起來,自行走到了衣櫃那里,打開了衣櫃將冰蟬絲的換上。
「到底是誰呢?」吱吱將大氅也拿了出來,攤開後讓惜妃穿上,見惜妃要往外走,趕緊地道︰「主子,還要梳頭呢!」
「不用了,梳不梳都一樣。」惜妃沒有回來,就披著頭發出去了。
吱吱帶著惜妃走到了指定地點,隨後應該玄鴻又傳來了話,吱吱听後,輕聲道︰「玄鴻大人叫我離開,主子,那麼我先走了。」
「去吧!」她輕聲應了一句。
吱吱滿懷疑問地看著和平時不同,懷著極大心事的惜妃,帶著如花離開了。
溫度開始有點低了,惜妃嘴角微露一絲苦澀的笑容。這事也不知道是玄鴻安排的、還是睿恆。哈迪斯待會兒過來,也只能跟她聊上最多十幾分鐘,除非想她光著腳站在滿是冰霜的草地上。
夜晚的院子靜悄悄的,就連侍衛一定也繞道走了吧。可隱藏在樹木中、以及掛在高高天上的監視衛星之類的一定有幾個對準了這里,說不定還有同步語音對話。
夜晚的星光又開始在黑色的夜幕中閃閃發亮,三顆夜星最為明亮,發出跟滿月的亮光一般的星光,普照著這個星球。
惜妃站在一棵愛情果樹前,舉頭呆呆地看著三顆、大小不一的美麗夜星。
「地球上只有一個月亮,而這里有三個。」哈迪斯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
惜妃轉頭看了過去,他站在大約只有五米不到的一棵樹旁,身穿著制服。
當他慢慢地從樹的陰影下走出來時,挺拔的身姿、俊美的外表,簡直就象是夢中般不真實。
哈迪斯慢慢地走到她跟前,淡淡的灰眸在夜色下也變深了,顯得比平時柔和了許多。他好似聊天一般的道︰「有些星球可以看到更多的月亮,最多的一個可以看到三十多個,它們掛在天空,不光是銀白色的,是各種各樣顏色的,也有圓缺。」
惜妃淡淡地回應︰「那一定很美。」
「確實很美!」哈迪斯又走進了一步,手指輕輕撩著她披散的長發,眼中蕩著少許透露出來的少有柔情︰「但我早就看習慣了,也許帶一個人去看,會有不同的感覺。那里需要躲在防護層內,晚上你也可以這樣披著頭發,站在我身邊觀賞。」
「如果哪天你連我都看習慣了呢?」惜妃沒有躲開,她早已不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捻著她頭發的手,輕輕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哈迪斯聲音淡而平靜地道︰「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
惜妃好似感覺到了一種隱隱透露出來的孤獨,是的,哈迪斯很孤獨。他的特性讓他做到了真正的永生,可是身邊的人重生後卻忘了一切,只有他一個人記得。
她抬頭看著這個異常俊美、特別的男人,不解地問︰「為什麼是我?我並不出色!」
「是的!」哈迪斯毫不否認地回答︰「但艷麗的外表早晚也會看習慣,而變得稀疏平常。我要的是一個永遠不會背叛我的女人,而不是一個有著漂亮外表到處沾花惹草的花蝴蝶。」
「但你現在所作所為是讓我背叛陛下。」她反過來深深地看著這個有時心深得誰都看不透的男人︰「如果我背叛了陛下,那麼我算什麼永遠不會背叛?」
哈迪斯嘴角微露一絲笑意︰「任何女人都會背叛,只要有足夠的理由。我想除了陛下之外,應該沒有男人比我給的理由更好,值得你願意付出代價來背叛。」
他彎腰低下頭,在惜妃耳邊深深地吸了口氣︰「嗯,很好的味道。不知道以後玄漪還能不能保留這個才能,如果你喜歡這味道,我會去問他要配方,以後我來幫你調制。」
感覺到哈迪斯在耳邊輕語,是的,據說哈迪斯什麼都會,作為一個智者,智商比這里的男人還要超出許多。
惜妃不自覺地微微顫抖,嘴唇和聲音也隨之顫著︰「我希望不要有以後,大家都永遠的活著!」
哈迪斯抬起了身體,看著她微微搖頭︰「沒有永恆的事情,任何事任何物體、哪怕是星球、星系,都有終結的那天。你們漢人說過,事在人為,也許過不了多久,你就可以陪我一起看三十多個月亮同時掛在夜空的美景了。」
惜妃的心一下就猛烈地跳動起來,哈迪斯果然不想再等下去。
「是的,我主意改變了!」哈迪斯嘴角輕露出幾分譏諷︰「知道什麼時候改變注意的?是在流放到邊遠星球上的時候。我每天就坐在觀察窗台前,看著外面的景色。在反思,我為了茜洛宇斯奉獻了所有,但為什麼落得這個下場?難道我要永遠的呆在這個地方?」
「可陛下知道冤枉了你後,又將你召了回來。」惜妃趕緊地解釋著。
「噓!」哈迪斯手指請點著她的嘴唇,帶著幾分憐憫搖了搖頭︰「你什麼都不知道,其實不知道也好,就不會象我這樣失望了。光把我召回來,是不夠的,要補償我才行。而你,應該可以彌補我受到的不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