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琴復又坐下,清脆的聲音娓娓道來︰「話說你外祖家是京城的賈家,這賈家乃世代簪纓之族,自太太祖父首代榮國公同他兄長一同立下赫赫戰功後,被封為寧國公和榮國公……」
林小木又懵了,這難道是傳說中的紅樓夢嗎?話說林小木尚未穿越之時,也曾看紅樓夢看得咬牙切齒——網上那些個小坑同這個萬年大坑比起來,簡直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坑——幻想穿到清朝找齊原稿帶回來賣大錢,就算不賣錢,也好歹在有生之年看到真正的結局,不至于死不瞑目。
「……不想後來又生了一位公子,說來更奇,一落胎胞嘴里便餃下一塊五彩晶瑩的玉來……」
彩琴說到興奮處,便想尋求共鳴,一看林小木,卻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樣子,忙道︰「困了麼?把帳子放下睡罷。」
正值杏兒端了晾涼的藥來,已從黛玉處回轉來的桃兒忙拿了蜜餞與藥放在一處,林小木捏著鼻子把藥灌了下去。
林小木見彩琴雖仍有些孩子氣,但已是極妥帖周全的人了,杏兒日常時時跟著彩琴,活月兌月兌一個小彩琴,只有桃兒雖同杏兒一般年歲,卻仍是一團孩氣,大大咧咧,活潑外向,便暗暗決定私下里同桃兒旁敲側擊些自家的消息。
忽忽幾日過去,除去黛玉從第二日起每日里來探望林小木,其它與剛來那日並無不同。
不過幾日功夫,林小木便已將林府上下大概打听了一遍,原身名叫林恆玉,因體弱,怕不易養大,賈敏便讓家中上下喊他乳名,是以家中奴僕等人也常喊他恆哥兒,又因這林恆玉是林如海的老來子兼獨生子,是賈敏年屆四十才掙命生下的,林恆玉也是生下來便吃藥,一直病病歪歪好不容易養活到三歲,卻一場大病險些要了命。
原著中的林家少爺是三歲沒的,之後賈敏便也一命嗚呼了。
現在既然自己沒死,說明事情總有轉機,賈敏雖身體差,但想來應該是因高齡產婦接連生子,未能調理好的緣故,原著中早死大部分原因應該是愛子夭折,失了活下去的信念。還有林黛玉還淚的事兒,既有自己在,一定要提前抹黑賈寶玉,把早戀的苗頭掐滅在未萌芽狀態,相信沒有了還淚的事兒,林黛玉不至早夭。至于林如海,原著中雖說他是病逝,但目前看來還很健康,暫不考慮好了。
仍躺在床上的小小人兒左右思量,終于還是決定既來之則安之,好在前世的父母還有弟弟在,而且,說不定哪天、或是再死一回又會回去現代。況且林恆玉內心深處也想解開紅樓夢中的許多謎團,林家的偌大家財去了哪,林妹妹在賈府怎會被說成一草一紙都用他們家的,連紫鵑後來都同寶玉說︰「……林家雖貧到沒飯吃,也是世代書宦之家……ヾ」最後林妹妹病情愈重時,正巧是薛姨媽同她住在瀟湘館照顧她的飲食起居,這二者中間有沒有貓膩也不得而知。
也罷,既然咱趕上潮流穿越了一把,總不能毫無建樹啊,萬里長征的第一步就從……好好睡覺開始吧。
這一日刮起了大風,天氣驟然冷了起來,恆玉照舊窩在床上玩九連環,因還沒認字,也不敢叫人拿書來看,只有趁黛玉每日來探望時,纏著她教自己幾個簡單的字,黛玉只比恆玉大一歲,卻已學完了百家姓、三字經、弟子規等,現正學詩經,果然是當男子教養的,反觀恆玉呢,因身體比黛玉那時更差了許多,還不曾開蒙。這也讓恆玉偷捏了一把汗,要是原主是神童,自己鐵定得露餡。
正發愣,門外杏兒的聲音響起︰「姑娘來了。」
門簾掀起,一個兒童版絕色美女進得屋來,只見她身著蘇繡月華錦衫,百褶如意月裙,身後的小丫鬟正幫她解下的是軟毛織錦斗篷,頭上梳著雙平髻,環繞著瓖珍珠紅色緞帶,看起來雖有些瘦弱,但也極是精神。
待她走近,恆玉甜甜叫了聲姐姐,看她手上拿了本書,應是這些日子用來識字的三字經。
黛玉雖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但對這個病歪歪的弟弟卻是打心眼里疼愛的,從身後彩雲手中接過食盒里的山楂糕,擺在床上小幾上,道︰「快嘗嘗,這是我特意吩咐了廚房里擅做糕點的李嫂子做的。」
恆玉拈起一塊先遞給黛玉,道︰「姐姐先吃。」
黛玉笑眯眯接過,也拈了一塊遞給他︰「我們一起吃。」
吃了兩塊便叫小丫頭撤了下去,黛玉照舊教恆玉認字,一時認了兩個字,便收了書不肯再教,恆玉仗著小,就拽著黛玉的袖子扭股兒糖似的扭來扭去,要她再教兩個。黛玉怕他多費神不肯答應,丫鬟們在一旁都偷笑起來。
兩姐弟正鬧著,賈敏進來了,看見他倆這般形容,不由失笑道︰「喲,這是怎麼了,難道是搶東西吃打起來了不成?」
黛玉忙起身福了一福,臉紅道︰「是弟弟偏要我叫他認字,少了還不依。」
賈敏走近先拉了黛玉的手看熱不熱,又伸進恆玉的被窩里看涼不涼,道︰「我們恆兒這般勤奮,他日豈不是能像你爹爹考個探花郎?」說著笑容更大。
恆玉看她笑的促狹,連屋里的大小丫鬟們也都笑了,忍不住又羞又窘,撲進賈敏懷里不依起來,直揉搓得賈敏身上的烏金雲繡衫皺成一團方罷休。
笑了一場,眾人各自整理後,賈敏方道︰「你們外祖家剛來了信,道你們外祖母親自去清虛觀為你二人求了護身符,來,我給你二人戴上。」
說罷,取出兩枚護身符,給黛玉恆玉二人系在頸項上。
又向恆玉道︰「因你病得極險,我上城外大明寺許了願,待你大好,便帶你親自去還願。前日宋大夫說你身子已無大礙,只如今天氣漸涼,你禁不得冷氣,要你再養幾日才準出房門的。你可不許不耐煩,偷偷躲了小丫鬟跑出去玩。」
恆玉听得可以出門,一時覺得心都要飛出去了,連屋內的空氣都不夠用了似的,後又听還要等,雖沮喪,但也勉勵忍耐下來。
賈敏觀他面色有隱忍之態,心中稱奇,難道病了這一大場竟真的長大了些不成,想著復又歡喜起來。
ヾ見《紅樓夢》第五十七回慧紫鵑情辭試莽玉慈姨媽愛語慰痴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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