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第八章河荷文懷孕
伍子戌從安西回來，告訴文花他已與連鎖公司填訂了合同，交了三千塊的訂金。
文花說︰「究竟連鎖公司如何，可信度有多少？」
伍子戌說︰「我也不知道，說不來，或許人家不會騙人。」
文花說︰「既然如此，那也好，我們需要什麼貨物就可以打電話了。」
這件事情就這樣了，文花心里老是沒譜，但事已至此，後悔也來不及。
他們的日子還是這樣慢慢地過著，沒有大風大浪，沒有大驚大喜。伍子戌現在已不關起門來一熬就是半夜，他根本不想寫文章。除了上班，他還一個人坐在家里喝酒，看電視，家事平平常常，國事他也不關心。最近國家召開**，他並不以為然，誰當國家的最高領導都與他沒有關系，世界局勢他沒不想知道。以色列、巴勒斯坦、還有什麼巴基斯坦、印度、伊拉克、美國對他更是風馬牛不相及。他不想因為這些事去費神。
伍子戌覺得日子就是那麼回事了，餓了就吃，累了就休息。以前他覺得喝醉了是很丟臉的，現在認為醉了反而是舒服的享受，人在醉中方能反樸歸真，可以體現一個人的本能。
文花整天都在商店里，她仍然很辛苦。以前她常擔心伍子戌的身體，現在看到他晚上不再熬夜，她的心便有些舒展。文花曾問伍子戌︰「自你從安西回來後一個多月了，沒見你晚上寫過東西，我倒感覺很奇怪，為什麼？什麼東西把你刺激了！」
「我不想寫了，我感到非常累。」伍子戌似是而非地答道。
文花說︰「不寫也罷，只要你身體好別讓人擔心比什麼都強。名譽地位都是過眼煙雲，我們做老百姓的其實活得開心健康就是最大的心願。」
文花說︰「你去安西那幾天，我在門店無事的時候看了一個故事，什麼名字我忘記了。但有一句話我記了下來。」
伍子戌問︰「什麼話？」
文花說︰「‘我們都是來自這個世界的凡人，我們都是為自己活。即使是為了孩子，或者高尚地是為了別人，其實那還是為了我們自己！為了我們的幸福，為了我們的虛榮！好事與壞事對于一個人的思想和目的是一個樣的！但結局不一樣！’這話我想了幾天，覺得很一般，並無什麼特別的意義。後來又想了想，覺得還是有意思的。也許它告訴了我們一個道理︰好好活著就行了！只是不要做壞事！」
伍子戌說︰「我們保證自己不做壞事就好！別人不由我們去掌管！」
文花說︰「咱們當然管不了別人，但咱們自己管好自己不做虧心的害人的事！」
文花又對伍子戌說︰「你看咱們門口那幾個關中人，整天依靠免費模獎騙過路人的錢，我整天都看著那麼多不明真相的人被騙，心里真不是滋味。上當的人都是些可憐的老實的鄉下農民。而沒有一個精明的穿得比較好的人上當。還有就是這些被騙的人總是看著那些誘子一模三十塊，自己就把手伸出去了，一模，好，三十，那些哈慫就說你運氣不好再模模看，而被騙的人還不知道自己被騙，又繼續模，好啦，再掏三十元！唉，那些被騙的人都是農民，我看真不虧了‘農民’那個名字，貪圖便宜，都是想天上掉個餡餅！每天都有無數的人上當！咱們這一綹門市部的人都看得心里不舒服，都大罵這些哈慫呢！」
子戌說︰「誰愛上當誰上去，天下想佔便宜的人都是愚蠢的東西！活該！」
第二天，子戌幫文花看店，就可見那幾個騙子坐在那里，不斷地吆喝免費模獎，過來一個穿得比較農民的人，這些人就立即走過去擋住左右被他們夾攻住，勾子曳得多長，身子向前傾，把那個不知道底細的人包圍在圈里，他們就說，還可以免費模獎嗎？一模，哈，三十元，就說，嘿！運氣真不錯。那個被夾攻的人一看也把手伸出去，一模！對不起！你中了七等獎，掏三十元送你一筒洗發精！這人不服氣，再模！哈！對不起，七等獎，再掏三十元。這人再不模了乖乖地掏了六十塊喪氣地提著那兩筒洗發精走了。他也許還不知道那幾個人是誘子，以為自己的運氣實在是不好的緣故。
這些人不斷地采用這種辦法，每天騙取許多人的錢，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村人。沒有一個是有錢的或者是干部之類的人上當。盡管這些喜歡上當的人並不與伍子戌有什麼關系，盡管伍子戌懶得理會，可他也是看不下去，他恨這些騙子。他于是給報社寫了一封檢舉信，把這一事詳細地做了說明。一是想借助報社呼吁安南的有關部門和領導重視這一事情，一方面想讓老百姓都知道這是在騙人的。半個月後，天上日報把他的信登報了。這些騙子在報紙登出消息後的第二天扯了攤。伍子戌以為是有關部門給這些人發了話。再沒有了騙子，伍子戌的眼里有些清淨，心里也有些高興，總算滾蛋了！也是給可憐的老百姓做一件好事。沒想到半個月後，這些人又出現了。還是那幾個人，不同的是那個年輕的女人懷孕了，每天挺著個大肚子和那幾個男人招搖撞騙。路邊門市部的人都罵那個女人將來生個娃沒！那一幫人不得好死！
沒治了，沒人管，安南的執法機關根本不理睬！伍子戌覺得這個社會太讓他失望了！他一個老百姓管不了這事，而那些上當的人也太可惡！不怪他們叫個農民的名字！活該！
伍子戌憤憤地想！隨他們去吧！他心里只詛咒這幾個騙子在某一天出了車禍一家伙死掉！那才解氣！其實上當的人倒與他有什麼關系呢？
「我現在什麼都懶得去想，我只覺得累！看著門口那些騙子有多惡心，還有那些喜歡上當佔便宜的人有多可氣！嗨！今天的社會這樣的人太多了！他媽的！我們這的警察從子戌人跟前過去也不管！都是些什麼人嗎？！」伍子戌說︰「完了！現在的人都病了！」
文花說︰「我們都是凡人，看著騙人上當的人，我想想心理也都是不正常了！」
過兩個月，有一天下午，伍子戌正在給病人拔牙，朱建武打來電話，說馮先果然當了他們局副局長，通知讓幾個老同學下班後到天天樂酒店慶賀。
伍子戌說︰「那咱們給搭多少份子？」
朱建武說︰「老趙有的是，不缺咱那幾個錢，還是免了！顯得見外。」
五點一到，朱建武就來了電話說︰「幾個都到了，你怎麼老是不按時呢？」
伍子戌說︰「還有一個病人正看著，快了！」
朱建武說︰「你快點！」
給病人處理完，伍子戌打了的。上到天天樂四樓落座，馮先還沒到。
一會兒，就听到了馮先大聲地喧嘩，走進包間，伍子戌感到馮先的語氣里張揚著一副志得意滿，行為里泄露出一種狂妄囂張，精神上透露出無限地驕傲。他給每人扔了一包好貓煙，拎起一盒十五年老窖西鳳酒，撕掉精美的包裝盒，左手便「啪」地摔到牆角，右手將酒瓶「 當」一聲堆在桌子上，「咕咚咕咚」給每人面前的酒杯里倒滿，端起說︰「咱們老同學，今天不醉不歸！」
大家站起來齊聲說︰「祝賀老趙榮升局座，也祝願你很快扶正！干杯！」
再倒一杯，依然是馮先光輝燦爛的形象。
伍子戌心理想笑。老趙真是農民！
伍子戌已經好久沒有見過河荷文，對他來說，文花雖然沒有小荷人長得漂亮，但她卻是一個好妻子。他仍然覺得家庭還是完整的，而且有了兒子。他愛兒子，假如他的婚姻很不幸，散了家，他也不想讓兒子離開自己。當然他也不想拋棄妻子，除非文花不想跟他過，這對他都是至關重要的。雖然他不想把自己的事定位為婚外情，他認為婚外情的說法有些犯罪之意。如今他和河荷文雖然還不存在矛盾，小河也很愛他。但這種事情總是對誰都不好的。河荷文畢竟還是未成家的年輕女子，這種事對她的將來都是最大的傷害，除非她與文花離婚和小河結婚，可又對文花公平嗎？
想到這里，他就覺得有些對不起小河，是的，應該盡快和她分手，了結他們這種不正常的關系。他不想傷害河荷文，其實是早已傷害了她。有時，他都覺得自己真不是一個好東西。
可是一想起河荷文那一張生動的笑臉，她對自己又是那麼痴情，他就有些舍不得了。如今離和聚都是兩難的事！他不知應該怎麼辦？
她真是個讓人動心的美人。他還稱河荷文是黑牡丹，他們是黑色的戀情。
伍子戌已經無法割舍與河荷文的感情。
夜里，伍子戌矛盾重重，他無法控制情緒，煩悶的心情攪得他睡不著覺。
冬天里的一天，伍子戌接到河荷文的電話，「子戌，你下午到我這里來一下，我有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
「你來就知道了。」
伍子戌沒有再問，他不知什麼事。但即使沒有事情，他也應該去看望一下河荷文，他想已經好長時間了他都沒去看她。
臨近下班，他給文花打了電話說不回家吃飯，說一個朋友約他去喝酒，叫她別等他。
文花說你少喝些。
伍子戌說知道了，電話這邊他的臉色極不自然。
下午下班後，伍子戌急急地趕到了河荷文的住處。他剛進門就被她抱住了。
「你這麼長時間都不來看我，真沒良心。」
「我一天忙得不可開交，對不起。為了彌補，我給你買了一套化妝品，二百多元，隨不高級，但也還是名牌！」伍子戌掏出來，然後轉過身在河荷文的嘴唇上親了一口，「看！怎麼樣？」
河荷文高興地接過化妝品，興奮地說了聲「謝謝！」並且也在他的嘴唇上親了一下。
「你知道我要告訴你什麼？」
「不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
「我有了！」河荷文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不自覺地有紅暈。
「有了什麼？」伍子戌倒被她弄得莫名其妙。
「我懷孕了，我身上好久沒有來，今天早上去醫院做了檢查，結果是我有了身孕。當時我很害怕，畢竟我還沒有結婚。可後來我又很高興，卻不知怎麼辦？」
伍子戌听了小河的話大大地吃了一驚，他大張著嘴巴一句話也說不來。
「你說我怎麼辦呢，子戌？」
伍子戌仍然一聲不吭，她頹然地取下河荷文環抱的手，郁郁地坐在床上。
河荷文又趕過去坐在他的身邊，仰著臉看他，「你怎麼不說話呢？是不是害怕了？」
「小河，我看你還是做了吧！」伍子戌終于倒出了自己肚子里的話，他想河荷文一定會同意他的意見。
「虧你想得出，你害怕了。我決不連累你，一定要生下來，我敢愛就敢作，哪怕你不認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你不要他，我還很在乎。我雖然不知道ta究竟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但ta總是我身上的肉。我不會逼你和文花離婚，但如果你願意，我也不反對。我不敢保證我家人的反應，十有**是不會同意的。我並不是和社會上所有的女人一樣，非要用孩子來要挾別人。我會離開這里，到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生下我的孩子。」河荷文哭了起來。
伍子戌慚愧地抱住了小河︰「都是我害了你，可你還沒有成家，怎麼帶孩子。你怎麼這麼傻呢？我不值你這麼做的！我什麼也沒有，沒有人喜歡我，也沒有人愛我，除了你和文花。我其實活得很累，很孤獨！我又窮，在這個世界，沒有人把我當一回事！你何必為我而毀了你一生呢？！現在你也許還不能理解，將來你會一輩子生活得非常痛苦。你要什麼我都願意，如果你不生下孩子，我會答應你任何要求。當然我也是為你的前途著想，千萬不能要小孩子脾氣，我已經傷害了你，不能再害你一輩子。」
「我什麼也不要，我只要我肚子里的孩子，你如果再逼我做掉他，我寧願以死來相拼！」河荷文氣得站立起來，大聲說。
「你現在做還來得及，假如時間長了後悔都來不及，而且想做也不容易。「
「我告訴你，我就知道你會說這種話，所以我才決定到了做不成的時候再給你說，果不其然。現在已經晚了，其實四個月前我就檢查了。男人真狠心！」
伍子戌一籌莫展的，他不知怎樣勸說小河，又怕如果再勸她會真的出了什麼大事。河荷文如果真的想生下孩子，那一定是想了很久，否則她是不會出此下策。但她要是真的敢于生下孩子就等于毀了她自己，也毀了伍子戌的家，這對誰都沒有好處。
「你怎麼這麼傻呢！」伍子戌簡直不知道怎麼對她說！他簡直有些語無倫次地，「小河，你冷靜點，听我說，你這樣愛我又有什麼好處，我在單位又混得不好，誰又把我看得起呢？沒有權，也沒有錢，什麼也沒有，現在連個窩都沒有，你愛這樣的人值得嗎？……」
沒等他說完，河荷文已是泣不成聲，她起身一下子將伍子戌推了出去︰「你去吧，我恨你！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從此後我是生是死，你莫要管我。」
伍子戌真是沒有法子勸小河回頭，他焦急得不知怎麼辦？
「小河，你真的要冷靜！」
「我不听你說！」
「好好好，小聲點，現在我告訴你，你要生就生，生下也好，我一並將你和文花與兩個孩子養起來，兩個老婆兩個孩子我也滿幸福的！反正我現在也是死了的孩子不怕狼 ！」
河荷文被他的話逗得「撲哧」一聲笑了。
「你看你把我都氣成什麼樣子了？」她又把伍子戌拉了回來，「把你想得美的！就算文花姐願意，我也願意，只怕法律不答應。」
「那我有什麼辦法？丟開你，不說你不願意，我心里都不好受；丟開文花，我也于心做不出來。而你又十分倔強地要生下孩子，我別無選擇，佛語說‘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所以只有我下地獄才能解月兌。」
「你什麼話也別說，我的意志已經堅決，誰也改變不了我。」
伍子戌本來已經戒掉了煙，現在他又狠命地抽了起來，一根接一根地！他的心里在焦急地想在這事該怎麼辦呢？
「今晚我不走了，讓我陪陪你，我也確實沒良心，讓你生了那麼大氣。哎！我現在干什麼都沒主意，象一個無頭的蒼蠅亂飛，我一定是前世做了孽，今世要做牛做馬來給人還債。說了這麼大半天，我的肚子都餓了，我還沒吃飯呢！」
「飯我早做好了，還不是你把人氣糊涂的。」
河荷文將面條撈出來︰「你看，面條都爛了一鍋。」
「人越亂，飯也跟著亂，亂就亂吃，不吃又喝西北風不成？吃飽了好做事！即使天塌下來也做個飽死鬼，別做餓死鬼！」
夜很冷，伍子戌抱著河荷文，久久不能入睡。而河荷文也早忘了他們剛才的爭執。她有些激動的告訴子戌︰「你不用擔心，我真的不怪你，我太愛你，有一天我真的失去了你，孩子就是我的所托，我會從他的身上看到你的影子，他會延續我對你愛。別看社會發展到今天，愛情也變得如河里的清水，但我的心仍然很傳統，我並不想破壞你的家庭。也許我會很幸福。以前曾經有別人愛過我，可總是佔我的便宜！我沒有遇到過好人，有一個還騙了我幾千塊錢！我算是看透了！直到和你相識！我也知道你不是個壞人，所以才鐵定了愛你！如果你和我以前認識的男人一樣，我才不會跟你好的！」
「小河，我也很愛你，可我傷害了你。你說我有什麼讓你如此不顧一切。現在又使你懷了孕，而你還堅決地想生下他，這又何必呢？」
「我就愛你嗎！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我怎麼不擔心呢？假如你生下孩子，以後他長大懂事了你怎麼跟他說呢？他怎樣才能在這個世界上活得開心？」
「子戌，我用我全部的愛來愛我們的孩子，就象愛你一樣愛ta。你剛才問我為什麼愛你，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愛你有才、有錢、還是當官、有房子、漂亮瀟灑、還是你是單身？都不是，但我知道你是個好人，這個世界上可以稱著好人的真不多！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理由，可我卻真的愛你，非常地愛！愛這玩意有時真的讓人著迷卻又不知迷在什麼地方？它可以叫人不顧一切，叫人奮不顧身！叫人渾渾噩噩！」
「有人說戀愛中的人都是白痴，我看這話有一定的道理！你現在就是白痴！」
河荷文說︰「我就願意做一個白痴！咋！咋！咋！」她親昵地靠在伍子戌的肩膀上撒嬌。
伍子戌很感動，世上有這樣的人愛他，還有什麼是最幸福的呢？他動情的吻著她親昵她，河荷文情不自禁地爬在他的身上，她用自己的真情表達對伍子戌的愛。
小河幸福地躺在伍子戌的肩上睡著了，可是伍子戌怎麼也睡不著。
他簡直不敢想也不敢再勸。
伍子戌無所適從，三十六計哪一計都不管用——
伍子戌的情人突然懷孕，他無所適從，力勸河荷文處掉,但她卻堅決要生下,否則她就要自殺!伍子戌不知怎麼辦?他感覺傷害了自己愛的人,他怕她真的走極端!可是河荷文會怎麼樣處理她肚子里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