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第25章︰一把交椅
馮治正在這樣想的時侯，忽然又想起來在「文革」前，他曾煞費苦心地安排葉曼卿去勾引周浩的事，想對周浩用「美人計」拉他結盟。可是這個頭腦不開竅的家伙，根本就不吃這一套，事後還在電話里嚴厲地批評了他，並嚴禁葉曼卿再到省委書記的辦公室去。啊，當時把他弄得好不尷尬啊！簡直就想拔出槍去找他姓周的拼命！硬是把自己關在軍區辦公室里不吃不喝苦惱了兩天一夜啊！葉曼卿在家里也哭了幾天，對他破口大罵！說他也只有送老婆給人家的本領了！一個大男人活到這個份上，倒不如死了算了！什麼髒話丑話全都罵出來了……他媽的，不識抬舉的東西，自古老婆都是人家的好，文章都是自己的好。老子把自己的老婆送上門去你都不要，姓周的你真他媽的太是個「泥腿子」「鄉巴佬」了！恐怕這輩子也不知道「開洋葷」是個啥滋味？葉曼卿不比你那個結發的黃臉婆子強多了嗎？等你嚐了她的滋味，那才叫個好呢！你要是不給她舌忝那才叫個怪哩！？呸呸，姓周的，走著瞧吧。哼哼。可如今呀，這個前省委大書記就連葉曼卿的臭腳丫子也休想聞到了，還是老老實實地蹲在那小黑屋子里吃你的一天「八大兩」吧。把你這個老東西餓得前心貼後背心的時侯，那時你才知道這世界上究竟什麼叫個快活得意了。嘿嘿嘿，馮治想到了這里，不禁樂得暗暗發笑！他真不知道這沒有女人的日子咋熬？咋過啊？他可是連一晚上也離不開女人，連不開他的活寶貝葉曼卿……
他又想︰周浩褲襠里的那玩意若是抬頭起性了，不知他怎麼辦？也許就自個兒拿手捋捋玩玩吧？把那一泡子騷汁兒捋出來算完事。想到這里，馮治竟然樂得「吭吭哧哧」的竊笑了！或許周浩會鑽地搗床，拼了命地拿著手指頭翻蹭？嗨，那也不過癮呀，不解饞呀？哪有摟著個風騷浪蕩的肉呼呼白淨淨的俏娘們在床上由著自己的性子胡鬧亂瘋一氣又過癮又解饞啊！想到這里，葉曼卿這個風流漂亮的女人在床上的婬浪景象立刻就浮現在他眼前了……他不由地暗呼一聲︰哎喲喲，不好了！我的寶貝好女人到現在還沒從衛生間里出來，莫非真的跟丁立仁搞上了？他媽的，這個「欽差大臣」的膽子也太大了，太不象話了，剛進我的家門就搞老子的老婆！？馮冶想到這里，眼前仿佛真得就看見了丁立仁在跟葉曼卿風流快樂著……
他急了，一刻也不願再耽擱了，他虎步生風地走到了衛生間門前，先大聲地咳了兩聲，還沒等他張嘴說話哩，室內就響起了葉曼卿那略帶點兒驚慌的聲音︰
「是老馮嗎？你等急了吧？快了快了，老丁頭上臉上的灰塵太多了，你再等一會好嗎？我們、我們馬上就冼好了，洗好了。老丁你也真是的，怎麼在旅途上搞了這麼多的灰塵嘛？！」
「不急，不急，我不急，你們慢慢地洗吧，好好給老丁洗干淨了，哈哈哈，哈哈……」
馮治終于無奈地又踱回到大客廳的餐桌前耐心地再等侯……
葉曼卿終于和丁立仁一前一後、笑盈盈地從衛生間里出來了，她滿臉是壓抑不住的喜色，丁立仁也頭臉一新，朝馮治微笑著點頭示意。
「哎呀，老丁，怎麼洗了這麼長的時間嘛？」
馮治面露不悅，他起身拉開了兩張大靠椅，急切地對這二人說︰「坐吧，都坐下吧，也不知菜涼沒涼？」
葉曼卿撅起猩紅的小嘴巴，朝馮治嬌嗔道︰「你只會催人家，知道老丁在路上有多辛苦嗎？剛進了衛生間，不知怎麼啦？人就暈過去了，唉，都是這長途旅行顛簸鬧的折騰的！」
「你怎麼不叫我呢？」馮治信以為真了，他急忙問道？
「叫你又有什麼用呀？你一個當兵的出身又不懂醫術，倒多虧了我還學過幾天醫，給老丁按摩了幾下，慌慌忙忙地折騰著，這才把老丁給侍弄好了，剛剛恢復過來，洗洗擦擦的弄到了現在。」
丁立仁坐下來，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樣，他不停地按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做作的苦笑著，朝葉曼卿連連地擺著手說道︰
「不說啦，不說啦，趕快吃飯吧，等會兒我跟老馮還有正事要談哩，再不能耽擱了。」
「是呀，趕快吃飯吧。」馮治熱情地附和著。他剛才的種種猜疑和不快，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飛到爪畦國去了。他亮開大嗓門高叫︰
「女佣，上菜啊！」
不一會，大餐桌上就擺滿了大碟小碗，高瓶細箸，琳瑯滿目，香味撲鼻子，滿滿一桌子精美可口的珍饌菜肴。
葉曼卿手持潔白的象牙筷子，笑指一大桌子山珍海味，對丁立仁一、一地介紹道︰「老丁啊，廣平省城比起京城來那只能算是個小地方了，比不上你見過的那些大世面，沒有什麼出眾出奇有高招的好廚師。這不，忙一整天了，就給你準備了這幾個菜︰這是松花糖醋黃魚，這幾盤呢，是冰糖燕窩蓮子湯，百合炖小牛肉，口蘑肥雞，這是三鮮女敕鴨，西湖醋魚，龍井大蝦仁，叫化童子雞，東坡肉，烤乳豬，紅燒大海參，清蒸甲魚……」
她簡直沒歇氣地如數家珍般說出了幾十道菜肴，最後將潔白的象牙筷伸向一大盤暗紅色的肥肉塊，那肉塊在盤中顫顫著成一個條狀，浸在一汪暗紅色的油湯里。葉曼卿夾起了一小塊，擱在丁立仁面前的小白瓷碟里，含笑對他說道︰
「首長啊，先請你嚐嚐這道菜吧，這是我親手為你烹制的我們廣平省的一道名菜，叫個‘紅燜熊掌。’」
還沒等丁立仁動筷子哩，葉曼卿又笑著解釋說︰「老丁啊，這道菜嘛，它具有補虛壯陽的功效，外看肥甘油膩，其實一吃你就知道肥而不膩，潤而不油，酥滑爽口，肉細味美。鮮女敕肥美的很啊，您可要多吃它幾塊喲。」
馮治已經抓起一條肥女敕的雞大腿啃得滿嘴流油了。他插口對丁立仁說︰「說起這個狗熊掌，還有點兒來歷哩。它是軍區陳政委上回去東北開會帶回來的，是梅震的人情，他東北那里不稀罕，送了兩個，老陳自己留了一個，這一個就留給我了。一直都沒舍得吃它，風干了留著好待貴客呀，今天可派上用場了。老丁算你有口福呀！」
「好嘛，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嘍。」
丁立仁饒有興致地用手中的筷子輕輕點戳了一下那肥女敕女敕的大肉塊，沒費勁筷子就插進肉里去了，肉塊已經燒得稀化了。他笑道︰
「好，好，`吃肉就要吃爛肉。這肉燒到火侯了，又肥又爛啊，真是一塊好肉！」話音未落，已經夾起了一塊入口，細細地嚼著，果然有滋有味，又鮮美又香女敕，肥而不膩，入口即化，且余香滿嘴。
丁立仁滿意地點點頭。葉曼卿見狀，又殷勤地夾了兩小塊擱在小白瓷碟里，含笑說道︰「好吃你再吃兩塊嘛。」
丁立仁一氣喝了半瓶低度香檳酒，吃了幾塊紅燜熊掌肉。
觥籌交錯，燈紅酒綠，三個人說說笑笑吃吃喝喝的隨意而盡興。不一會兒，丁立仁便連連地打著飽嗝說吃飽了吃飽了。馮治松了三次褲帶，「將軍肚」似的大肚皮愈發地滾不溜圓了，葉曼卿的兩片紅嘴唇吃得油潤潤的，她不停地掏出香噴噴的花手絹擦嘴巴。三個人酒足飯飽後，撤去了殘席，舒舒服服地坐在寬大柔軟的牛皮大沙發上飲著香噴噴的龍井茶。
丁立仁用牙簽剔著齒縫，架起了二郎腿，十分舒適地頻頻抖動著，他「呸呸」地往地上吐著食物的殘屑；馮冶一口接一口地喝茶水，「咕咕咚咚」的聲音象一頭老牛在渴飲；葉曼卿半歪半靠在沙發上，她剝開一只大香蕉，將雪白的蕉肉一點點地往小嘴里塞，一對黑眼珠子一會兒看看馮治，一會兒看看丁立仁。
丁立仁覺得「火侯」和氣氛都已經差不多了，于是將手中的牙簽擱進水晶煙灰缸里，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龍井茶，振奮了一下精神，清清自己嗓門，看著馮治說道︰
「老馮啊，我酒也喝了，飯也吃了，我丁立仁可不能在貴府上做個吃吃喝喝的清客白受你跟曼卿的恩惠抬愛啊，談正事吧。」
他一邊說，一邊將那只隨身攜帶的牛皮公文包拿到自己膝頭上，一面輕輕地拍打著，一面神色莊重地對馮、葉二人說道︰
「中央已經決定了，不能讓廣平省目前的這種無政府主義局面再繼續下去，必須立即對廣平實行軍事管制。」
說到這里，他停下來打量了一眼馮治的表情，見他將已經解開的軍衣又重新扣上了紐扣，正襟危坐著，全神貫注地看著他欲听下文，于是丁立仁又朝下說道︰
「對廣平省實行軍管的部隊人員，中央決定就地取材了。原先中央打算調濟南軍區的64381野戰軍進駐廣平省，後來在我的再三建議下，中央才取消了這個方案，最後決定使用廣平省軍區的駐軍部隊對本省實行軍事管制。」
馮治听到了這里，「呼」的一聲，他長長地吁出一口氣，懸著的一顆心終于落地了，穩穩當當地擱進了自己肚子里。他舒展開緊鎖的眉頭，「噓」的一聲又吐出一口粗氣，將肥粗的大腿一拍，朝丁立仁喝道︰
「好啊，這個決定好啊！老丁，自古就是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嘛。在這個時侯中央不用我們，那還要我們這些扛槍桿子的人干什麼呢？真的就是白吃干飯的嗎？」
葉曼卿殷紅的小嘴一撇，白了馮治一眼，嬌聲地嗔道︰「胖司令，你別得意啊，這還不是老丁在關鍵的時刻起了作用。如果中央沒人幫你說話，看你逞能去？就算你渾身長著三個頭六個臂，不用你也是無用。」
馮治一怔，忽又醒悟似的拍拍自己的大腦袋，朝丁、葉二人笑道︰「說得對，說得對啊，還是曼卿看問題又全面又深刻。」
丁立仁呷了一口茶水，潤了潤嗓子，神情頗為嚴峻地說︰「在省軍管會主任人選的問題上，也是經過了好一番的斗爭啊。起初，決策圈子里的意見分歧很大，有人就干脆說老馮不行，理由擺出了一大堆，我為了力保老馮出山任這個軍管會主任，那可是力排眾議，舌戰群儒！費了我好多的唇舌，這才總算說服了那些人，把這件事初步定了下來。當晚，我帶著會議的‘備忘錄’去中南海‘面聖，’‘首長’對老馮還有一點兒印象，他說還記得那個‘黑伢子，’長得又粗又壯，象個‘菜壇子，’打起仗來不要命，勇敢的很。于是，親筆在任命書上畫了圈。不容易啊，老馮，望你好自為之，可別辜負了中央對你的期望啊。」
丁立仁說完，將手上的牛皮公文包緩緩地打開了，拿出了中央的那份「紅頭文件，」攤在大茶幾上，推給馮治，又笑道︰
「老馮、曼卿二位同志，看看吧，我把廣平省的‘第一把交椅’給你們搬來了，該怎麼感謝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