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第26章︰知恩必報
馮治接過那份任命書，象是「座山雕」拿到了夢寐以求的「聯絡圖。」他飛快地連看了三遍，抑制不住的驚喜之情使他雙手微微地顫抖起來，他站起身，一副受驚若寵之態溢于言表，當胸抱拳，激動地面對丁立仁說道︰
「老丁，你受小弟一拜吧。我馮治永遠也不會忘記你的知遇提攜大恩，將來如果有一天你用得著我，小弟不惜為你肝腦涂地，萬死不辭。」
丁立仁微笑著站起身來，寬容大度地雙手扶起馮治，連聲說道︰「好了，好了，老馮你可別再搞封建階級這一套了，我們是無產階級的革命者，不搞這一套。你可別再說這些話了啊，傳到外頭去政治影響不好，我得提醒你。再說了，我們是什麼關系嘛？要說這些話不就顯生分了嗎？」他一邊說一邊乘馮治不注意，用腳暗暗地踩了一下葉曼卿，正在聚精會神地看任命書的婦人便抬起頭來，丁立仁不失時機地朝她飛快地使了一個眼色，葉曼卿會意地莞爾一笑，手上拿著那張任命書在馮治的眼前晃動著說︰
「胖司令，我們這回可怎麼感謝老丁呀？人家可是給我們辦了一件天大的事情！能把這件大事辦成，依我看就是把我們的老本兒賠給了老丁那也值啊。」
馮治此時已經樂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對婦人的這句話一時也沒解出味兒來，他只是朝著葉曼卿連連地點頭贊成，狡黠的葉曼卿看看「火侯」已經到了，便輕啟朱唇，柔聲曼氣地笑對馮治說︰
「首長勞累一天了，又多喝了兩杯，今晚需要找一個安靜舒適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我們這里是鬧巿區，不安靜，不利于老丁的休息。老馮啊，我看今晚就把首長安排到城郊外那座‘威爾頓海濱別墅’下榻休息吧，好嗎？」
馮治正在興高采烈之際，猶若叫花子路上要飯拾了個金元寶，他听了妻子葉曼卿的這幾句話，一時也沒作過多的考慮和思索，想也沒想就揮了一下手臂「哈哈」大笑道︰
「還是曼卿出的這個主意好！今晚就把老丁安排在那座海濱別墅休息吧。曼卿你送老丁去，我不去了。那可是一幢洋建築啊！面臨大海，又新鮮又浪漫又有情調品位，老丁可以開開洋葷了。嗯嗯，還有點兒詩意雅趣哩！我不懂這個，老丁他懂得很，他還是個文學家哩，我跟他過去共事的時侯就常看他在公余時間吟詩作詞什麼的。好，好，今晚你就隨曼卿去那里作幾首好詩吧。」
丁立仁意味深長地看了葉曼卿一眼，對馮治笑笑，說道︰「好啊，入鄉隨俗吧，我听主人的安排，也想見識一下這座洋別墅。」
馮治大咧咧地拍著丁立仁的肩頭說︰「老丁啊，你就放心地跟著曼卿去吧，到了那里，今晚好好地休息一下，把旅途上的顛簸疲勞都恢復過來，明天我還要擺酒設宴席給你正式的接風洗塵哩。」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不知怎麼了？馮治的這幾句話還沒落下音來，他跟丁立仁的目光幾乎同時都盯住了葉曼卿，齊聲發出一陣縱情粗豪的大笑！
葉曼卿看看馮、丁二位，神色猛地一愣，忽然又象明白了什麼，埋下頭去也「吃吃咯咯」地笑了起來……
「上海」牌小汽車停在大門外，丁立仁跟葉曼卿一前一後鑽進了車廂。葉曼卿弓著腰身還沒在座位上落下呢，便急急地催促司機快點開車。丁立仁暗中輕拍了她一把，耳語道︰
「曼卿，你真是性急呀！再急也不能忘了安全嘛。」
「上海」牌小汽車鳴著「笛笛」的響亮喇叭，駛出了戒備森嚴的廣平省軍區大院，一頭就扎進了濃郁的黑暗中。
小汽車行駛在依山傍海的郊外公路上。雪亮的車燈刺破了前方的黑暗，照亮了黑魆魆的路面。公路左邊瀕臨著大海，海濤在夜幕的掩蓋下永不疲倦地拍擊著海岸，發出驚心動魄的轟鳴聲。公路的右邊，聳立著連綿不斷的群山，象蹲伏在黑暗中的一排排奇形怪狀、頂天立地的巨大的怪物，覬覦著這輛小甲蟲似的小汽車。山中突兀地響起一聲回響聲很大的怪叫！仿佛在黑暗中有惡魔在嚇唬行人。突然，雪亮的車燈前，竄出了一只驚慌失措的兔子，箭一般地從路上逃向茫茫的黑夜里去了。
「加快速度，再開快一點。」
葉曼卿急不可待地從車座後面伸出手去拍拍司機的肩膀，再次催促他把車檔加到了最高的速度。
雪亮的車前大燈，象兩把鋒利的長劍，急速地刺破了前方的重重夜幕，小汽車象一顆出膛的炮彈，飛駛在空寂無人的郊外公路上。
丁立仁從衣袋里掏出一包「熊貓牌」高級內供香煙，遞過去給司機，親切地說︰「同志，辛苦你了，請抽煙。」
司機頭也沒回，他一手握著方向盤，半側過身體接住了香煙，只說了一句「謝謝首長。」又聚精會神地注視著前方謹慎地駕駛著汽車。
「司機同志，夜間行車，車速快，路邊又缺少必要的照明條件，第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要集中思想，注意行車安全啊。」
看著飛速急駛的汽車，前方似乎是永無盡頭的黑暗，連綿不斷的公路，一旁森嚴逼人的連綿山巒，丁立仁心頭不禁有點兒發怵！但是他的那只手卻一點也沒猶豫地掀開了葉曼卿旗袍的下擺，貪婪地模捏著她那條肥腴光滑仍然不失彈性的大腿……
「放心吧，首長，司機小王同志是省軍區學‘毛選’的標兵積極份子，最優秀的汽車駕駛員，創下了安全行車十幾萬公里的記錄哩。」
葉曼卿在黑暗中大聲地說著，她更緊地依偎著丁立仁。
「曼卿，離別墅還有多遠啊？」
「不、不遠了，快、快到了吧？大慨還有十多分鐘的路程吧。」
那種無法壓抑的激動和狂喜，使葉曼卿說話的聲音也變得顫抖起來了。
小汽車沿著彎彎曲曲的公路拐了一個很大的彎道，又象一只小甲蟲似的緩慢地爬了幾個大坡，最後沿著一條平坦筆直的水泥路又向前開去了。
轟隆隆的海濤聲已經被遠遠地拋到了後頭，前方愈發顯得黑暗了。車前那兩束強烈的燈光，勉強地撕開沉重的黑暗帷幕。這時，汽車又緩慢地駛進了一條兩旁種植著高大茂密的亞熱帶植物的彎曲小路，路面顛簸不平，汽車象汪洋大海中的一條小船，又象是一個酗酒的醉漢，歪歪倒倒、搖搖晃晃的又開了十幾分鐘後，終于，「嘎刺」一聲，停在了一幢幾乎與濃密的夜色溶化為一體的神秘的建築前。
雪亮的車燈照著「威爾頓海濱別墅」那兩扇高大堅固的鐵柵欄大門，別墅的院牆上那些凝煉而逼真的一幅幅西方騎士的雕刻圖像，給丁立仁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他暗想︰好啊，真是一幢名不虛傳的洋別墅！
小汽車鳴了幾下清脆響亮的喇叭，不一會，別墅里就亮起了燈光。女佣人慌慌張張地跑出來打開兩扇沉重的大鐵門，汽車沿著一條十分潔淨的水泥甬道，「沙沙沙」地開了進去。
車還沒停穩當，葉曼卿已經等不及了，她拉開車門車，第一個跳下車，深深地呼吸了兩口清涼的夜空氣，感覺舒適了很多。丁立仁也跟著她鑽出車廂，在草坪上活動著已經有點兒酸麻的腿腳，他顧不上觀看這幢別墅大院內的四周環境了，就跟著已經向室內走去的葉曼卿走進了別墅的大客廳。
倆人腳步匆匆地穿過寬敞明亮的大廳，踏上鋪著紅色大地毯的弧線型大理石樓梯，直奔三樓的臥室。
葉曼卿興高采烈地走在前面。她嚷嚷道︰「老丁啊，我們先去衛生間痛痛快快地洗個澡吧，我身上出了不少汗呀。」
丁立仁「哈哈」大笑著說︰「曼卿，我既然被你帶到了這里，一切就全听你的安排了。對你，對這幢名不虛傳的‘威爾頓海濱別墅，’我此刻只有八個字︰入鄉隨俗，悉听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