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第63章︰前思後慮
馮治此次赴京前，曾交代過葉曼卿，要她經常去省軍管會走動走動，借此觀察宮亞夫的動靜，防備他在背後搞「小動作。」葉曼卿倒是去了幾趟省軍管會，雖說受到宮亞夫的熱情接待，但她總感覺那種氣氛不對勁︰這位副主任拿她葉曼卿當客人款待了。這不是擺錯了位置嗎？宮亞夫到底還是沒理順關系嘛。如果正確地理順她跟這間闊綽氣派的省軍管會大辦公室的關系，她應該是這里的主人，馮冶是這里的「老板，」她就是名正言順的「老板娘」嘛，這宮亞夫充其量不過是個听使喚的「大伙計」罷了。而她一旦大駕親臨省軍管會，應該對宮亞夫居高臨下、頤指氣使的下指示，發命令，作批復，宮亞夫應該對她小心地奉承，謙恭卑下，誠惶誠恐地向她匯報省軍管會的日常工作，聆听她的教導指示。而不是象現在這樣讓她坐在接待來者的大沙發上，他卻坐在那張象征著權力的寬大的辦公桌後，雙手按著光潔的桌面，笑眯眯的朝她傾斜著自己的身子，故作出注意听她說話的姿態，儼然他姓宮的就是這幢辦公大樓的「當家人」了。
呸，別看你姓宮的穿著那套「黃皮，」戴著領章帽花象個那麼回事的主，其實你小子的真正位置，應該做一條會搖尾巴的狗。三年前，當你哭天抹淚的跪在馮治的腳下，苦苦哀求著拉你一把的時侯，你連一條象樣的看家狗也不如。如今事過境遷了，你別好了傷疤忘了痛？！莫非你不甘久居人下，開始尥蹶子不听使喚了嗎？哼哼，要是馮治當初不救你那一命，恐怕你早就在「軍勞」里一天喝上「八大兩」了！還能讓你披上那張「老虎皮，」坐在那張油光 亮的大寫字台後，象個人物似的指手劃腳麼？！
葉曼卿坐了一會，跟宮亞夫東扯葫蘆西拉瓢的說些不咸不淡的話，她幾次三番問及廣平省當前的運動情況？省城的治安形勢？「造反派」的動向？那些被管制起來的「走資派」「反動學術權威」「四類份子」和「牛鬼蛇神們」的動靜？部隊戰士們的思想動向情緒等問題，但都被笑盈盈的宮亞夫用別的話頭岔開了。她此次來的目的，就是反客為主的，甚至是「垂廉听政」也猶為不可。但是，宮亞夫卻對她禮貌而小心地保持著軍管會「副主任」和「主任夫人」之間的界線。雖然他那雙猥瑣的鼠目，幾次似乎是有意無意之間溜到了她那豐滿白女敕的胸上，遂又茫然地看著她那張白女敕豐潤的臉蛋，不經意之間已經流露出了潛藏的**，但葉曼卿卻憤恨地暗暗罵道︰
「呸，你休想！就憑你這付酸不溜嘰的臭德性，還是回家去折騰你那老絲瓜瓤子似的黃臉子臭婆娘去吧。」
她真擔心馮治這一走半個多月甚至更長的時間不回來，廣平省這個「大攤子」會不會「後院起火？」她也清醒的知道「禍起蕭牆」那可是一件最可怕的事情。須知︰堡壘可是最容易從內部攻破的。看這宮亞夫的苗頭，他是不會長久忍辱負重、委曲求全的，他想做一個有職有權的軍管會副主任，甚至有朝一日能夠獨攬大權。此外，「革籌會」的顧雄飛和「紅造聯」的魏東彪，已成為廣平省城的倆個虎視眈眈的「造反諸侯」了，一對勢不兩立、水火不相容的冤家對頭，總有一天這倆個「造反英雄」要明火執仗、真刀真槍的來個血戰到底，拼個魚死網破。
葉曼卿心中明鏡般的清楚，雖說她用「美人計」已將這倆個「草莽好漢」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但是這二人並非是受制于她的美貌和風流，而是懾于她背後那只廣平的真正的「活老虎」——馮治的赫赫權勢。如果沒有手握兵權並掌握著整個廣平省軍事指揮管制大權的馮司令，她的美貌和風流，充其量也只能為「顧司令」和「魏總指揮」作個消閑破悶、尋歡作樂的工具而已，又哪能當件火力猛烈的「武器」讓這倆個天不怕、地不怕「老子天下第一」的「造反英雄」乖乖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呢？
美貌與權勢的結合，才能產生巨大的威懾力量。當年沙俄時代的女皇葉卡特琳娜二世，唐代的女皇帝武則天，古埃及的女王，都是成功地運用了美貌與權勢相結合的典範，以手無縛雞之力的一介女流，君臨天下，牢牢地控制著整個朝政天下和文武百官們，統治著萬民百姓。
馮治這個人是有野心的。他為了攫取更大的權力，利用文化大革命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開始嶄露頭角，初露鋒芒，在政治上迅速地崛起騰達起來。他需要牢牢地控制著廣平這塊地盤，作廣平省名正言順的主人。為了實現這個目的，他孤注一擲，不惜犧牲一切。如今，她已經身不由己的將自己捆綁在馮治的這輛「政治戰車」上，前方無論是地獄或是天堂，只得任其馳騁了。
數年前，她有幸結識了丁立仁，她感到無比的意外驚喜！開始冷靜的分析並估計著丁立仁的政治價值，估算著自己從這些價值中能得到多少可利用的成份？她不停地揣摩著象丁立仁這樣足智多謀，且又年富力強的「左派政治家」將來的能量？斷定他的政治前程一定不可限量。她多次暗暗地驚喜自己終于釣到了一條「大魚，」她要牢牢地將丁立仁抓在自己手中不放。
男人都貪婬，這是毫無疑問的，身為政治家的男人猶其貪婬。他們天生成的具有一種要制服女人的雄性的生理**和力量。他們在作了一番你死我活、勾心斗角、爾虞我詐的嚴酷緊張的政治搏殺後，一旦獲得了解月兌，便急于讓自己緊張的身心得到愉悅和徹底的松馳。因此，在他們豪華神秘的別墅里，就不能缺少醇酒和美婦。
但是，丁立仁之所以迷戀于她，也並非僅僅是生理機能上的需求，而是對她情有獨鐘。他曾經親口對葉曼卿許諾︰一旦在中央牢牢地站穩腳跟了，在下一屆「黨代會」能夠順利地進入「政治局，」他立刻就與遠在南方的妻子辦理離婚手續。一年後，就把她調入北京工作，同時讓她辦理與馮治的離婚手續。
葉曼卿心想︰丁立仁不愧是棋高一籌啊！他安排的多麼巧妙，簡直是費盡了心機，但願他的計劃能變為現實吧。如果她真的能實現這個夢寐以求的心願，她就能徹底地月兌離廣平了，從此遠走高飛，躋身于中國當代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大都巿，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在那里大顯一番身手。
她從不懷疑自己的存在價值，連丁立仁那樣的大人物都垂涎她的美貌魅力，她也一定能在京城高級社交圈里一展自己的風采。何況，在京城，象馮治那樣的官兒多得不可勝數，這些大人物們飽食終日，養尊處優，無所事事，常年享受著優裕的生活條件，難道他們不喜歡有風韻有魅力的女人嗎？難道他們就終日守著自己的黃臉婆打發光陰嗎？不，他們才不會那麼傻呢，越是當大官的男人，他們越懂得享受人生的幸福和快樂。
她一旦想到一個女人的魅力——這可是歷史上和現實中一切有作為的女人成功的必備條件啊！也是她手中征服男人們的有力武器。想到這里，葉曼卿便抬起半截身體，對著大床對面的穿衣大鏡。細細地審視自己的面容︰
她依然還是那麼漂亮，富有一個成熟女性的魅力，仿佛時間老人從未光顧過她。面容上煥發著光彩，肌膚仍然有光澤富有彈性，五官秀美而生動，漂亮的有個性。她本來就是天生麗質嘛，是上帝造就了她這副容華絕代的好容貌。她堅持常年服用珍珠粉，經常用牛女乃、蛋清等物洗浴身體，刻意地、精心地修飾著自己，根據保健醫生的建議，嚴格地控制著自己的體重，精心挑選上乘的保健食品服用。
葉曼卿看了好一會，才慢慢地月兌去了睡衣，赤條條的側身而臥，她對著大穿衣鏡，細細地欣賞著自己**的**……
這時，她忽然就想起了馮治︰這個「胖丘八」赴京半個多月不回來，也該來個電話或是電報告訴我一聲嘛。她了解這個胖男人，離開女人連一天也難度日。哪天晚上不在她身上窮折騰一氣啊……
莫非他在北京遇到了比她更漂亮更有風韻更高級的女人了嗎？葉曼卿忽然想到了這個敏感的問題？她頓時就覺得渾身不安寧了，心頭涌出一股酸溜溜的醋意。俗語說︰知夫莫如妻。她深知馮治的稟性，她的擔心不無一定的道理。多年來，她在時刻提防著這只「大饞貓」在外頭偷嘴吃「野食。」為此，她曾經煞費苦心地實行了許多措施，例如︰嚴格地規定馮治的作息時間，有時在馮冶工作的時侯，她會突然打電話到省軍管會去，詢問馮治在不在？倘若不在，她就會尋根究底？一直把它弄個水落石出，將馮治的行蹤弄個明白清楚才罷休。有一回馮治將白莉帶回家來了，她一見，頓時醋意大發！臉色驟變，手指著白莉的鼻子破口大罵，直到把她罵出家門，馮治在一旁看了，連連搖頭嘆息，一點辦法也沒有。
葉曼卿雖然並不真心愛馮治，但是，現在就讓她撒手甩了馮治，一腳蹬開，畢竟還不是時侯。天知道這個丁立仁的計劃能不能實現啊？她要腳踩兩條船︰一條丁立仁，一條馮冶。她要用兩只手同時牢牢地抓住倆個男人。如果當年她不是當機立斷果決地將馮治牢牢地抓在自己手中，如今恐怕還在省歌舞劇團賣俏喊嗓門子呢。她暫時還不能放棄馮治，必須竭盡全力幫助他最終戰勝周浩，將新生的紅色政權革命委員會成立起來，把廣平省變成她和馮治的「一統天下。」
葉曼卿想起不久前，馮冶曾答應她在即將成立的省革命委員會里，安排她一個辦公廳副主任的職位，這比起省文教衛系統革命委員會主任的職務，使她更接近于廣平的高層權力中心。這步計劃若能實現，她的下個目標就是省革命委員會的副主任。想到這里，她不禁興奮起來了，哼著一首「語錄歌，」開始下床穿衣，去盥洗間洗了臉，便去樓下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