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第101章︰再次赴宴
又是半個鐘頭過去了。白莉打起了瞌睡，她倚在大沙發上打盹。宮亞夫一杯接一杯的喝熱茶。馮治是從來不吸煙的，竟然破例的點上一支煙，一口口的往外噴吐煙霧。時間在一分一秒中過去，終于听到大門外傳來兩聲隱隱的汽車喇叭聲音。馮治不听則罷，听見了頓時便怒火中燒，他「咚」的一拳，抬手就砸在茶幾上，將正在打盹的白莉猛地睜天眼嚇了一大跳！胖司令怒不可遏的吼道︰
「他媽的，這個臭流氓終于來了！」
「司令，千萬別發火，千萬別發火啊。」
宮亞夫急忙站起來，他一面勸著馮治，一面向雕花玻璃大門走去。
馮治端坐在沙發上不動，他竭力壓抑著自己心頭的怒氣。門外響起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夾雜著幾聲男人低沉的話語。須臾，玻璃雕花落地大門被「嘩啦」一聲推開了，一陣寒氣撲進來，宮亞夫站在門邊，竭力地堆出一副笑臉，高聲說道︰
「歡迎，歡迎，歡迎‘造反派，’歡迎‘革籌會’的同志們。」
顧雄飛身披草綠色軍大衣，臂纏「革籌會」的呢質袖章，滿面春風，象個跑江湖的賣藝漢子，雙手抱拳，向眾人揖了兩揖，朗聲地笑道︰
「恕罪，恕罪啊！馮司令，宮副主任，我來晚了，來晚了，讓你們久等嘍，久等嘍。」
顧雄飛身後跟著「革籌會」「紅暴縱隊」的大隊長馬萬鵬，他身上穿了一件藍灰「的卡」四個口袋中山裝，穿一條草綠色軍褲，披一件半新不舊的「二五」式短大衣，身邊站著「革籌會」的「情報部長」李青山，也是一身摘下了領章帽徽的軍裝。
馮治從沙發上慢慢的站起身來，他毫無表情的緊緊繃著一張油黑大臉，迎向顧雄飛，冷冷的說道︰
「‘顧大司令’你好難請喲！」
邊說邊抬起手腕子看表︰「現在都九點鐘了，我和宮主任坐在這里整整等了你們兩個小時。」
他一面說，一面手指著大沙發上坐著的白莉︰「你看看吧，為了等你，我特地把省軍區政治部文化部**思想文藝宣傳隊的白隊長也請來坐陪，我們的白隊長等你等的都打瞌睡了。」
宮亞夫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隨聲附和著馮治︰「是呀是呀，我們等你們已很長時間了，嘿嘿，不過嘛，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啊。」
顧雄飛瞥了一眼白莉，心頭頓時就猛烈地跳了一下，他暗驚︰這個女人好漂亮啊！就是在廣平省城的大街上也難找到這樣漂亮的女人！他的目光飛快地掃視著大廳，竟然沒發現葉曼卿，听了馮治之言，他浮出謙疚的笑容，連聲說道︰
「對不起諸位領導了，實在是對不起啊。不是我有意拖延時間，路上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給耽擱住了。」
「什麼意外的事情嘛？我們不是早就約定好了具體時間嗎？什麼事還有比今天我們要談的事重要呢？」
馮治的語氣和緩了許多，他不輕不重地訓斥顧雄飛。
「啊，啊，我等得都想睡覺了。」
白莉懶洋洋的從大沙發上站起來，她握著小拳頭，捂著自己殷紅的小嘴兒打了一個長長的大呵欠！隨即就睜大了一雙明眸，細細地打量馮治請來的這位貴客。
「咳，咳！」
顧雄飛輕輕地咳了兩聲，他身後的馬萬鵬走近馮治，臉上浮出幾分尷尬的笑容，低聲地為他們這伙人解釋說︰
「馮司令，宮副主任，不是我們有意遲到，直到傍晚時分，我們才發現‘革籌會’的全部車輛，都被人給破壞了，有的輪胎被戳通，有的油箱被弄壞……」
李青山也不失時機的插言︰「馮司令，我們發現這個不正常的情況後，顧司令……」「情報部長」的嘴巴張了兩下，便煞住話頭，遂又急忙改口說︰「哦，顧雄飛同志就非常著急，指示我們一定要在晚飯前修好車輛，說今晚有急事有大事，馮司令要招見。」
李青山剛說到這里，被顧雄飛打斷了話，他兩手往前一攤，無奈地「嘿嘿」苦笑了一下︰「馮司令，所有的車輛被毀壞的程度很嚴重啊，四個車輪子全都報廢了，一時半會的也很難修好。」
馮治半信半疑，他那雙銳利的牛眼牢牢的審視著顧雄飛說︰「我們的宮副主任剛剛給省軍管會打了一個電話過去，叫省軍管會派兩輛車接你們去了。怎麼，你們就沒踫上嗎？」
「沒，沒踫上。」三位「造反派頭頭」一齊搖腦袋。
宮亞夫頗為疑惑的看看顧雄飛等人，他意味深長的說道︰「沒踫上那就沒踫上吧，好了，不談這些了。嗯，看來階級敵人可沒睡大覺啊！他們也不會讓我們坐下來心安氣定的喝酒擺宴席。雄飛同志，今後千萬要提高警惕性呀。你瞧瞧，這不就是給你們發出信號了麼？」
馮治仍不開笑臉，他指著那座英國「三五牌」大座鐘粗聲大氣地說︰「看看吧，都什麼時侯啦？都什麼時侯啦？別說了，都別說了，再說，這大冬天的連黃瓜菜也涼了。你們幾個人坐了一路車，顛簸了幾十分鐘，肚子餓了吧？大家趕快入席吧。」
顧雄飛苦笑著拍拍自己的肚子對馮治說︰「馮司令啊，我們這幾個人忙到現在，壓根兒就沒吃晚飯。」
宮亞夫含笑說道︰「來吧，來吧，都坐下來吧。」說著，已領頭朝大客廳里那張大圓桌走去。
幾個人在明亮的水晶枝型大吊燈下圍桌而坐。
馮治高喝一聲︰「上菜。」
女佣小跑著將早就備好的各種菜肴擺滿了一桌子。每放下一樣菜，馮治便向眾人介紹道︰「這盤是炒扇貝，這碟子是栗子雞，那一碗是清炖小牛鞭，這一盆是燒甲魚……」
當女佣用雙手捧上最後一道菜︰砂鍋五步蛇童子雞合炖的「龍鳳湯」時，眾人都伸脖子瞪眼楮的著著，但見那汁水象婦人的女乃水般乳白而濃融，大沙鍋里盤踞著一只整雞，圍繞著一圈兒長蛇，馮治不無得意地指著這道菜說︰
「諸位都還沒吃過這道菜吧？這是一道很有名氣的‘龍鳳湯，’除了味道很鮮美外，這道菜還很有一番寓意哩。」
「嘖嘖嘖，啊哎！啊喲！」眾人伸脖吐舌，發出一片驚嘆！
馮治看了一眼身旁的白莉︰「白隊長，你先給顧雄飛同志倒酒吧，你今天的任務嘛，就是陪顧雄飛同志喝好吃好。」
白莉看了一眼顧雄飛，便扭怩作態地站起來，拿起桌上的茅台酒，低頭俯體給顧雄飛倒滿酒。等白莉給在坐的每一個男人都倒滿酒後，顧雄飛不失時機地端起酒杯，他的目光巡視著大廳，笑問馮治︰
「馮司令，怎麼沒見葉主任啊？是不是在樓上，請下來一塊吃好嗎？」
這位「武斗司令」忽然就想起了這幢別墅的女主人葉曼卿，數月之前，他三生有幸啊！承蒙葉曼卿的青睞，在這里曾跟她幽會過多次。他從心底里感謝葉曼卿給予的這份殊榮，他感到格外珍貴也很滿足。這位廣平省的「第一夫人」那豐滿而不失彈性的雪白高貴**，給他留下了很難磨滅的印象。但他也時時刻刻地擔心會走漏風聲，給他招來殺身之禍。今晚，當他再度光臨這座闊氣而又豪華的海濱別墅時，未免心頭顫顫兢兢的時時敲著「小鼓，」他幾次躲開了馮治那雙銳利而深邃的眼神。
「你是說葉曼卿同志吧？」
馮治呷了一口茅台酒，看也沒看顧雄飛就笑道︰「她呀，現在怕是在人民大會堂的宴會廳里吃著國宴吧？」
說到葉曼卿，馮治終于開了笑臉，發出「哈哈」的粗獷笑聲！
宮亞夫正色地說道︰「葉曼卿同志因工作需要，她不久前去了首都北京，她是受馮司令的委托去的，她目前的工作由中央直接安排領導。葉曼卿同志不僅是馮司令的賢內助，而且她還是一個‘賢外助啊。’」
宮亞夫不愧是一個馬屁精，他不失時機地就見縫兒插針了，對葉曼卿進行肉麻的吹捧。但他萬萬沒想到︰這位風流成性的廣平「第一夫人，」已經在數月之前煙消灰滅了！她留在人們頭腦中的一切，都已變成了回憶和歷史。
馮治連連地擺著手說︰「不提她了。來，大家舉杯。」
「舉杯，舉杯。」
在一片七零八落的附和聲中，幾只高腳玻璃酒杯踫到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