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第126章︰素水餃子
鐘玉華經過一番細心的揣模後，做得這種水餃個個皮薄餡飽，個頭又大，梅震特別愛吃它。每回能吃到妻子親手做的素水餃，視為人生的一大幸事！而且吃到興頭上時，必用茅台酒就餃子，抿一口茅台酒，吃一個大水餃，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好最美的事兒了，任憑什麼樣的珍希美味也是換不來的。今晚，鐘玉華又給他精心的做了幾十只「四合一」的素水餃子，就等著梅震回來飽餐一頓了。這時，鐘玉華揣模著梅震的肚子一定餓了，便笑盈盈的問他︰
「老梅，肚子餓了吧？我給你下水餃去，咱還吃那種‘四合一’的素水餃。」
一听說有餃子吃，梅震樂得眉開眼笑，拍著大腿連聲說好，好！還是自己的家里好啊，還是自己的老婆好啊，還是「四合一」的素水餃好哇！又朝妻子笑道︰
「軍區小伙房特灶上有的是山珍海味，可我一樣都不喜歡，就愛吃你給我做的這‘四合一’素水餃。」說著，他拍拍自己的腦袋，撓撓頭皮，樂得象個過年的孩子！不放心的又追問了一句︰「玉華啊，確實是那種‘四合一’的素水餃嗎？就是那種用鮮韭菜和蝦米做的素水餃子嗎？」
鐘玉華含笑說︰「素餃子，不會是葷餃子，要不，你哪來這樣的好胃口呀？！」
梅震睜大了眼看著鐘玉華疑惑的問︰「這種寒冬天氣，大雪飄飄的滴水能成冰，你到哪兒弄來的鮮韭菜嘛？」
鐘玉華「撲哧」一笑說︰「我說你是個榆木疙瘩的腦袋嘛，嚴冬天氣不錯，可韭菜就不能在溫室里生長了嗎？吃素水餃子，就是吃個韭菜的鮮味兒香味兒，離了鮮韭菜，還能包成了素水餃嗎？」她見梅震還有點兒迷惑，又笑道︰
「這還是警衛戰士听說你愛吃素水餃子，他們在營房屋後搞了一個用塑料薄膜搭建的暖棚，種了一畦子韭菜，我去看了一下，綠油油的長勢不錯哩。」
梅震听了鐘玉華的話，急忙擺著手變色道︰「這怎麼可以呢？我吃了這頓餃子，下回不能再吃了。」
鐘玉華解釋著說︰「你就放心吃吧，並不白吃他們的，這韭菜我是付了錢的。」
梅震听了妻子的解釋，仍然神情不悅的說︰「就是付了錢也不合適。他們是警衛戰士，負責保衛首長的安全，我們與人家發生這種買賣關系，傳到外頭去影響不好，你明天就不能叫家中保姆到農貿巿場買去嗎？」
鐘玉華委委屈屈的說道︰「這寒冬臘月的天氣，如你剛才說的滴水就成冰，農貿市場哪來的鮮韭菜賣呀？」她看著梅震，又笑道︰「戰士們種得多，除自己改善伙食外，還剩的不少哩，不吃掉，白白的撂著爛掉了也可惜了，賣給我們，並不沾戰士們的一點便宜。」
梅震听了妻子的這番話，臉上這才慢慢的露出笑容，說︰「玉華，你要記住，買賣一定要公平，不能讓警衛戰士們吃一點虧。」
「這我知道。你還不了解我嗎，是那種愛沾便宜的人？」鐘玉華說著便起身，又笑道︰「你躺著休息一會，我這就給你下餃子去。」
梅震拍拍自己的肚子笑道︰「也確實是餓了，越快越好啊。」
時間不長，鐘玉華便一手端一瓷盤熱氣騰騰的水餃，一手端著個小青花細瓷佐料小碗，笑盈盈的走進了大客廳。梅震便高興的去開了櫥櫃拿出一瓶茅台酒，夫妻倆樂呵呵地對坐在燈下。
梅震一口一個大餃子，「巴巴嘰嘰」的吃得很香甜，心里也感到家庭生活的甜美。他對妻子笑道︰「你也吃兩個吧，味道真的不錯哩。」
鐘玉華笑著搖搖頭，說︰「看著你吃的這麼香甜，比我自己吃還高興哩。」
梅震笑笑，手指著妻子說道︰「這可不是唯物主義的觀點啊，餃子是吃在我嘴里又沒吃到你嘴里？」又低頭香甜的吃喝。他咽下一口酒，面色開始泛紅了，微微的有了酒意，長嘆一聲！大為感慨的對妻子說︰
「玉華，我這條命那可是幾死幾生呀，也算是個命大之人了！今天下這樣大的雪，我又想起三五年過雪山了。對，對，就是翻過那座叫夾金山的雪山革命經歷了。唉，也多虧了馮治的那兩個紅辣椒啊，救我姓梅的一條命！沒有那兩個紅辣椒，我梅某人早就葬身在雪山上將一切都獻給了革命，獻給黨嘍！」
梅震常常對鐘玉華提起雪山上的那段不平凡的往事經歷，妻子也十分理解梅震對那段歷史的特殊感情，也知道他與廣平省軍區司令馮治那段不同尋常的戰友情誼。為此，女兒梅妮從北京某藝校一畢業後，鐘玉華便建議梅震將梅妮送到廣平省歌舞劇團工作，在馮治身邊也好有個照應，也好為女兒今後的發展鋪平道路。
「老梅呀，馮治的情況怎麼樣了？梅妮這孩子也有一段時間沒來信了。老梅，上回馮治來，你們在一塊都談了些什麼呀？我看馮治象有事求你給他辦？究竟什麼事嘛？」鐘玉華一面說，一面給梅震倒滿一杯酒，坐在燈下不停手的織毛衣。
梅震說︰「這事其實早就該告訴你了，只因最近戰備工作忙就忘了。今日雪大天寒，又讓我想起了夾金山上的那段往事了。我一想起這件事啊，就忘不了老馮，想起了他馮治啊！你就是不提他，我也要說他的。」梅震「克哧」一口咬了半個餃子，嚼了幾下，津津有味地咽下了。他端杯呷了一口酒，眼楮已發紅了，感慨著又說︰「人啊，誰不懷舊戀情呢？」
「老馮上回來，我就琢磨著他一定是有事找你，如果沒事，大家工作都這麼忙，老馮也不會單獨一人跑了那麼遠的路來東北找你。說到老馮，我就想起梅妮這孩子了，最近她在廣平的情況也不知怎麼樣了？唉，三個孩子中，就數她讓我最牽腸掛肚了。」
鐘玉華惟獨牽掛的就是這個寶貝女兒梅妮。這個梅家的最小孩子，在家中從小就嬌生慣養，任性撒潑，說一不二，惟我獨尊，我行我素。梅震又是對她溺愛無比，視為掌上的一顆明珠，任其所為，說要天上的星星，梅震也要設法上天去給女兒摘下來。這時，他听了妻子的話，略一沉吟，拿著筷子「當當」的敲著碗沿兒對鐘玉華說︰
「老馮想出任廣平省革命委員會主任，托我在‘副帥’那里給他說說話，推薦他一下。這個馮治啊，到知天命的一把年歲了，官癮還不小哩！哈哈哈！」
梅震朗聲大笑！他抹了一把油嘴，放下碗筷，又說︰「沒想到老馮扛了一輩子槍桿子，快到花甲之年了，還想到地方去做它一任父母官。這個馮治啊，別看他文化不高，嘿嘿，倒是一個有點頭腦的人，雄心勃勃啊！」
「你答應他了嗎？」鐘玉華停下手中的毛線針，注視著梅震，又急忙地補了一句︰「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啊。」
「怎能不應老馮呢？人家救過我的命嘛。」梅震推開碗筷，從桌旁站起身來。
鐘玉華叫來了女佣，收拾了桌子上的碗筷，給梅震遞去一杯剛泡好的香茶。梅震打著很響的飽嗝，在室內緩緩的踱步，仿佛自言自語的說︰
「老馮目前是廣平省的軍管會主任，在廣平有一定的權力基礎，由軍管會主任出任地方革命委員會主任，這也是個順理成章的事情。但難辦的問題是︰在廣平還有一個前省委書記周浩，這個人和老馮有著一樣的革命資歷，在中央也有一定的政治影響，在這次運動中雖說受了點群眾沖擊，被搞的灰溜溜的，威風掃地了，但這個周浩無論從歷史上還是在現實中都還沒有發現他有反黨反社會主義的實質性問題。況且中央對他的問題也尚未最後定性，就那麼給他掛著，不說用，也不說不用。這樣嘛，這件事就很難辦了，倒是成了老馮的一個大心病！唉，自古以來就是一山不容二虎嘛。你不想想看，讓姓周的和姓馮的在一個鍋里舀勺子吃飯，這能行嗎？嗯，還是那句老話吧︰二馬不能同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