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第127章︰在家說話
梅震邊說邊坐到大沙發上,喝了一口茶水,皺著眉頭又說︰「這茶不燙嘛。」
鐘玉華走過去給梅震續上熱茶,他喝了兩口,鐘玉華便問︰「中央為什麼遲遲對周浩的問題不表個態度呢?這事只要中央一出面說個話兒,表表態,天大的問題不就都解決了嗎?」
梅震搖搖頭苦笑著說︰「夫人啊夫人,你把政治問題看得太簡單化嘍!大事小事都要中央伸頭出面表態,還要我們這些人干什麼?白養著我們這幫子人嗎?這里頭的事情呀,復雜深奧的很。我是個搞軍事的,扛了一輩子槍桿子了,只知道服從命令听指揮沖鋒陷陣打仗。但是,槍桿子歸根結蒂還得听黨的指揮,軍事要服從政治。在周浩的問題上,如果中央出面表態說話了,將來的是非責任不是要由中央承擔了嗎?你想想,當官從政的人,誰想去承擔責任啊?中央在涉及地方上的問題時,從來是不插手,不介入,不表態的,只是放手讓下面去搞,搞到最後兩敗俱傷的時侯,中央這才出面收拾殘局。這就是中央最大的高明之處。」
鐘玉華插言說︰「老馮對周浩又是一個什麼態度呢?這倆人如果能摻和到一塊兒共事……」
鐘玉華的話還沒落音哩,梅震一拍大腿大聲地說道︰「嗨,這不是婦人之見了嗎?那老馮還能是個什麼態度呀?馮治是個說一不二、獨斷專行的人,他能容得下周浩嗎?何況,人家周浩本來就是廣平省的省委書記,第一把手,手一伸就遮住廣平的天!又豈能甘于居人之下呢?他能願意做個馮治的副手嗎?」
話猶未了,梅震見他的德國狼犬「東北虎」在地板上東嗅西嗅的偎貼到他腿上來了,親昵地伸出長長的紅舌頭舌忝他褲腿,便伸手撫模著「東北虎」毛茸茸的腦袋,感慨的說︰
「這世上也只有狗才是最忠誠的動物了,不會爭權奪利,也不會明爭暗斗,人如果都能跟狗學學那倒也錯哇。」
鐘玉華「嗤」的一笑道︰「那也不見得吧?為了一塊骨頭,狗咬狗的事還少嗎?可倒也有招人喜歡的狗,那叭兒狗不就是麼?」
梅震神情一怔,遂之就「哈哈」大笑道︰「那是狗的本能嘛,你還能把它的本性給改了嗎?」梅震說著,就從桌上拿了一塊肉骨頭喂「東北虎。」
鐘玉華說︰「老梅呀,別讓‘東北虎’打了岔好嗎?你還接著說說廣平馮治的事情吧,我想再听听。」
梅震不停地摩挲著狼狗的腦袋,看著「東北虎」啃骨頭的饞相,又說︰「廣平省的詳細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上回梅妮回來時對我說了︰馮治後娶的這個女人姓葉,叫葉曼卿,是個唱歌的,听說是個很厲害的女人,在家里倒是把馮治給管束的服服帖帖的,硬是治住了老馮那個沾花惹草的老毛病。」
鐘玉華听到這里插嘴說︰「噢,這老馮倒是娶了一個‘賢內助’呀!」
梅震笑笑,又搖搖頭︰「哪里是什麼‘賢內助’啊?听妮妮說那個女人是個‘母夜叉’‘雌老虎,’能把馮治收拾得老老實實,規規矩矩。據說,這個女人也常常摻和到廣平的政事中去,指手畫腳,評張論李,欲在幕後操縱著馮治哩。」
「這不好。」鐘玉華皺皺眉頭︰「這些軍政大事情,怎能隨隨便便的讓一個婦人家參與評說呢?這個馮治也太寵慣著這個女人了。」
梅震推開了狼犬「東北虎,」對妻子笑道︰「你還不知道他老馮的毛病嗎?英雄威武了一輩子,無論對誰都不買賬,都是硬邦邦的,從來沒服過軟,也沒向誰低過自己那顆四愣子大腦袋,可就是在娘們面前矮一截子,硬不起來嘍!只要是見了長頭發的,渾身的骨頭都軟下來了,石榴裙下的孬種嘛!他不就是這點子毛病麼?大節問題一個沒有。你說嘛,五五年的上將,為了這點子破毛病,降了幾回職做了一個省軍區的司令,哈哈哈哈……」
梅震朗聲大笑!
「這個老馮呀,這毛病到老也改不了!」鐘玉華嗔了一句,倏地,她自己也捂著嘴「吃吃」的笑起來了。
梅震抬起頭看著她,很奇怪的問︰「你笑什麼?又有什麼好笑的?這不都是一些小節小毛病嘛,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呀?我可以敢這樣說︰除我,中央的那些人,誰身後不是一大串女人。」
鐘玉華收斂起了臉上的笑容,說︰「我笑這老馮呀,一生扛槍打仗,倒也有這一片柔腸蜜意,一個雄糾糾的大男兒,生生的就做了女人家的俘虜。」
梅震搖搖頭笑道︰「他這個老毛病只怕這輩子也改不了啦,看來是要帶進棺材里去了。」話音未落,梅震拍拍自己的腦袋,猛然想起來一件事情,他壓低嗓門,笑嘻嘻的對妻子說︰
「玉華,我告訴你件事,馮治上回來東北,我為了感謝他當年的救命之恩,設宴招待,席間還叫了倆個軍區文工團的年青漂亮的女演員唱東北的‘二人轉,’給老馮助興。你猜怎麼著,誰知就讓馮治這老小子給看中了,乘酒意,拿酒蓋臉,非要人家陪他睡覺不行。我想這事不妥當啊,萬一傳出去影響很壞,但又不忍心拂了馮治的臉面,他可是我梅震的救命大恩人啊!倆個小女子又算了什麼呢?只要能讓老馮高興,有天大的事,我伸頭頂著,拿肩膀擔著,便命令那倆個大白妞陪馮治去軍區小招待所住了一宿。事後,我嘴上說不怕,可心里還是捏了一把汗,生恐那倆個小妞往外泄密,走了風聲。可是事隔至今,倒也風平浪靜,無聲無息了。可這件事讓我著實後悔了好一陣子,唉,我也總算對得起他馮治了。」
鐘玉華聞言,頓時就大驚失色!她「咚咚咚」的連連拍打著沙發扶手,責備著梅震︰「老梅啊,你好糊涂呀,報恩能有這樣報法的嗎?你連黨紀國法都不要啦?!這事非同小可,那倆個女兵如果真的給你捅出去,這後果就很難說啦?」
梅震拿手扶支著自己的額頭,神情有些頹喪的說︰「是啊,你批評的對,這件事我做的也確實欠妥當了,少考慮,當時只顧了遷就老馮,只想報恩了,誰還能想到可能發生的後果呢?好在這件事已過去了,又對這倆個女兵做了適當的安撫工作,估計以後也不會再發生什麼意外的事情。」
鐘玉華頗為擔憂的說︰「不能大意啊,我看那倆個女兵很危險,搞不好就是埋在你身邊的兩個‘定時炸彈!’你依我,還是找個借口早一點讓她倆轉業到地方去算了。」
「唔。」梅震若有所思的哼了一聲,不置可否?他從大沙發上起身,伸了一個懶腰。鐘玉華放下手上的毛衣,說︰
「你去洗個熱水澡吧,泡泡筋骨,促進一下血液循環,夜里也睡得香實些。」
梅震踱了兩步,說︰「前兩天不是剛剛洗過嗎?這大寒天月兌月兌換換的,也挺費事。夫人,今天就免了吧,行嗎?」說著,張大嘴巴又打了一個長呵欠。
「寒冬臘月泡個熱水澡對身體有益處,別嫌麻煩嘛,浴室不就在自己家里嗎?去,快去吧。今後啊,要堅持每天都洗一個熱水澡,對身體只有好處沒壞處。」
在妻子的一再勸說下,梅震只得慢吞吞的朝浴室走去了。
鐘玉華叫來了女佣,吩咐她擦抹了桌子,打掃好地下的衛生,她又戴上老花鏡拾起打了一半的毛衣,對著梅震丟在沙發上的那件軍上衣比劃著,量了又量,坐在沙發上重又飛針走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