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第155章︰研究戰術
李青山神情沉郁，顯得心事重重，他來回的踱步，沉默寡言的吸著煙。半晌，他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徑直走近顧雄飛，突然就說道︰
「顧司令，我想說一句本不該說的話，也許是大煞風景，但又非說不行，這是我的幾句忠言︰我們‘革籌會’在廣平省城打得大小武斗也不算少了，從砸爛‘公檢法’開始，到沖擊舊省委、省政府，直至搗毀與我們觀點對立的大小造反組織，我們‘革籌會’的名聲已經在外了。我說句實話吧︰我們的名聲可不大好听啊！這回，馮治開了一個這麼大的價錢要借我們的手給他消滅‘紅造聯，’把魏東彪置于死地。我擔心這件事情可能會產生嚴重的後果，將來，萬一中央要追究下來了，馮治是不會承擔這份責任的，他會全都栽到我們頭上，那時，馮治就會借中央追查之名，再騰出手來收拾我們……」
「別說啦。」
顧雄飛打斷了李青山的話，「啪」的一聲，他煩躁的拍了一下桌子，伸手從褲袋里掏煙，發現沒煙了，李青山見狀，急忙模出煙盒遞過去。顧雄飛大口大口的狂吸著香煙，他神情恍惚了一會，須臾，看也不看馬、李二人，嗓音低沉著說︰
「老李剛才擔憂的問題我不是沒想過，他媽的，有時侯我想得腦袋瓜子都痛了。但我現在是騎虎難下啊！已經上了這條船，你怎麼辦？朝哪開現在已由不得我們了？舵把子不在你手中，在人家手上。你要往下跳就是一片惡浪滔天的大海，能活活的淹死你，我們只能坐著馮治的這條船听天由命吧。你要是不干，無路可走，干吧，或許還有一點生機。」
顧雄飛一面說，一面抖動著手上的那份字據，又說︰「我找馮治索要這份字據的目的？就是為我們將來找條後路，要官討封賞倒還在其次。省革命委員會成立後，只要我們這些人都能在里頭弄個一官半職，摻和著進去，政治上不倒台，那就誰也不敢也不可能再抖露我們曾經搞過武斗的事情。」
馬萬鵬頻頻地點頭贊同說︰「還是老顧說得對，只要我們這些人在台上，‘革籌會’就永遠是文化大革命的功臣，搞武斗那就得換另外一種說法了。」
顧雄飛看了一眼李青山，安慰著他說︰「老李的擔心也不無道理。你是一個細心人嘛，不然，我怎麼叫你干我的‘情報部長’呢？但如今是箭在弦，不放不行啊，可能產生的後果就不能多慮了。古語說︰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優柔寡斷那是永遠也干不成大事情的。總之一句話，大家要抱成團，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好了，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我們還是要認真的研究一下當前這場仗應該怎麼打？要設法打得巧妙，聲勢一定要小，損失要少，戰果要大，動作要快，力爭速戰速決，盡量讓傷亡人數少一點。」
馬萬鵬沉思了一會，毅然地說︰「三天後行動，這是沒有任何問題的。‘紅暴縱隊’的戰斗力強，一個個都是‘招之即來，來之能戰’的好漢，我看可以馬上就答復馮治。剛才我又想了一下︰如果將他們的外圍工事摧毀後，據說省政府那幢大樓的大門，已經被魏東彪瓖焊上了厚度很高的鋼板，結實的很呀，我們的裝甲車都是用普通大卡車改裝的，很難撞開那道大門。如果攻不破‘紅造聯’的這道外圍防線，我們的人被堵逼在那幢大樓下頭，魏東彪就能居高臨下的打我們，那傷亡就大了，而且會形成僵持不下的局面。這場武斗結束不了，拖得越久事情越復雜，麻煩就會越大了。」
李青山扔掉手上的煙蒂，冷冷的說︰「攻破省政府的大鐵門，只有用部隊的坦克干。據我手上掌握的情報，還不僅僅是個大鐵門的問題，門里面還壘積了大量的沙袋，魏東彪的‘敢死兵團’司令孔尚武，在那里布置了一批重武器。」
顧雄飛的兩腿已站得酸麻了，他走到那張破舊的沙發前，一坐下來，卻又覺得坐的不舒服，他將身體挺了挺，頗費力地直起腰身，抬頭昂脖子對馬、李二人說︰
「找馮治要坦克支援那是不現實的事。除此之外，再想想還有什麼辦法能把那個**大鐵門給撞開了？再想法子摧毀那些破沙袋。」
馬萬鵬因白天打了一場勝仗，心里頭高興，晚飯時又喝了半斤酒，此時嘴里總發干，心頭象燒著一把火，不停地想喝水。他剛剛灌了一瓶開水回來，倒了一大杯，一面喝著，一面發表自己的意見︰
「搞不來坦克，只有用炮轟，幾發炮彈落下去，炸開來了，也是一個辦法嘛。」
顧雄飛于是就問︰「老馬啊，我記得我們不是還有幾門炮嗎？還是上回從省委基干民兵團那里繳獲來的，就是沒用過，不知效果怎麼樣？」
李青山說︰「我這里有賬。那是幾門‘八二’迫擊炮，另有五十箱炮彈。」
馬萬鵬又「咕咕咚咚」的喝了幾大口茶水，說︰「用幾十顆迫擊炮彈根本就無法轟掉那座大樓鐵門後頭的那些沙袋，目的是放它幾炮，看看能不能把守在沙袋後頭的人給嚇跑。這些人既不是軍事部隊，也不是亡命之徒，有一部分都是受魏東彪蒙蔽的群眾，只要我們的大炮一響，誰不要自己的小命啊？肯定跑得比兔子還要快。」
李青山輕聲地插了一句︰「也不能輕敵啊，不能低估‘紅造聯’‘敢死兵團’的戰斗力。」
馬萬鵬沒再說話，他翻翻眼珠子不滿的瞅了李青山一眼。
顧雄飛又問︰「老馬，‘紅暴縱隊’里有沒有人會擺弄這幾門迫擊炮？」
馬萬鵬搖搖頭說︰「訓練了幾個炮手，可不敢保證百發百中，但是叫他把炮彈放出去，往哪兒放？不要傷到自己人，我看沒什麼問題吧。」
顧雄飛「啪」的一下拍了一把沙發的扶手，高興的說︰「行啊！這就行了嘛，只要有這個射擊的水平就能解決問題了。要盡量少傷人，多恐赫他，把他們都嚇跑了，我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嘛？我們不是專替馮治做劊子手消滅人家**的，就是死幾個人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李青山倚桌而站，他不停地吸煙，頻頻地點頭表示贊同。
顧雄飛瞅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又伸出手腕看看表，發現時間不早了，不知不覺中已到了夜晚九點一刻。他忽然想起了鄭艷秋，出去一整天了還沒歸窩哩，也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走沒走？心里也著實的惦記著她︰將來還要不要她做個「壓寨」夫人？他最終還沒有拿定主意。但是現在還不能沒有這個女人，當他寂寞和孤獨的時侯，可以拿她開心取樂呀。于是顧雄飛果決的向馬、李二人揮了一下手︰
「算了，天也不早了，大家也很辛苦，我也有點累了，今天就到這里吧，明天我們再踫頭。」
于是，三個人就象三條幽靈飄閃出了房門。
馬萬鵬的開水瓶又喝空了，他提著瓶又去灌開水。
李青山有家室妻兒老小，他急需回家看看再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