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第154章︰穩準狠快
「革籌會」總部大樓剛一入夜，就已經燈火通明了。從十層樓頂往四周開闊地照射開去的十束粗長的探照燈光柱，成交叉狀，緩慢地向四面八方慢慢地掃射著，將一切能照射到的東西，全都暴露在一片強烈的光線下……
這幢大樓的樓上樓下，樓里樓外，一片嘈雜喧嘩，就象一只被人給捅了一竿子的大蜂巢，時時刻刻發出陣陣「嗡嗡營營」的響聲。由于即將要跟「紅造聯」大打一場了，這幾天，「革籌會」的造反隊員們情緒都很熱烈，整個氣氛也很緊張。「紅暴縱隊」正在加緊訓練爬樓，攻堅，瞄準，徒手格斗，爆破，焚燒等戰術課目。沒有大的行動時，「革籌會」的基本隊員都閑散在家里，但在總部大樓上，卻時刻駐扎著「紅暴縱隊」最精銳的千余名成員。如遇到了突發情況，顧雄飛能夠立即招集起來萬余名「革籌會」的成員，足以左右廣平省城的形勢，能與號稱三十萬人馬的「紅造聯」相抗衡。
天已黑盡了，又是一個沒有星光和月光的夜晚。寒風刺骨，厚厚的黑雲覆蓋著天空。天氣變化好快啊，白天還出著紅彤彤的大太陽，溫暖溶溶，晚上就陰雲密布了。
顧雄飛驅車從省軍管會趕回來，他剛剛從小汽車里鑽出來，便三步並作兩步奔到「紅暴縱隊」大隊長馬萬鵬的辦公室兼臥室，興沖沖的一腳就把房門給踢開了，嚷嚷道︰
「老馬啊，瞧瞧吧，老子給弟兄們搬回來三張‘金交椅’啊！」他一面嚷著，一面就從上衣口袋里掏出那份「字據，」興高采烈的在手上揮舞著……
「情報部長」李青山也在馬萬鵬的辦公室里，都在等著他的佳音呢。听見顧雄飛的叫聲，二人齊唰唰的站起來迎接顧雄飛，喜笑顏開，樂不可支。馬萬鵬朝顧雄飛伸出手去急切地說︰
「快拿來給我看看。」
一邊看著，一邊情不自禁地念出聲來了。李青山站在他身後也仔細地看著，三個人不約而同地全都舉起手來歡呼雀躍！馬萬鵬更是高興異常，他笑容滿面的說道︰
「老顧當副主任，兩個常委的名額，一個給我，一個給李青山。操他媽媽的，‘造反，’‘造反，’總算沒白造啊！總算造出來了名堂嘍！」
話音未落，他已經高興的一倒在床上，扎手舞腳的又是樹蜻蜓，又是翻跟斗的亂鬧騰了一氣。
李青山將那份「字據」捏在手上，他站在明亮的燈光下細細的看了又看，不住的點頭，不停地微笑，且自言自語地說道︰
「這個副主任相當于文化大革命前的副省長啊，這倆名常委，最起碼也相當于廳局級的干部。好，好嘛，真正是黑手高懸霸主鞭了！」
馬萬鵬一骨碌的爬起身來，他喜滋滋的對顧雄飛說︰「老顧啊，我也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們打了一個漂亮仗，沒有傷亡一個人，三輛大卡車並排齊頭迎面沖上去，就把‘紅造聯’的宣傳台給‘稀里嘩啦’的沖跨了。」
顧雄飛急忙問︰「他們的人呢？一個也沒捉住嗎？」
馬萬鵬比劃著說︰「他娘的，我們朝天剛放了幾槍，那幫兔崽子就全都撒開腳丫子跑他姥姥的了，一個個比他爹‘老兔子’跑得還快。魏東彪如果要依靠這幫子人打仗啊，十仗他要輸九仗。這一回我看他是輸給我們‘革籌會’輸定了。」
李青山也笑著補充說︰「魏東彪的人還沒抵抗就把宣傳台給撂了，顧頭不顧 的逃命啊，簡直就是不堪一擊了。」
顧雄飛一跺腳，懊悔的說︰「能逮住他們的幾個人就好了，明天送到省軍管會交給馮胖子發落去。」
李青山搖搖頭︰「算了吧，逮住了人，也是個麻煩，又要管吃管喝的，還得我們派人看押著。」
馬萬鵬一拍大腿，眉飛色舞的說︰「逮他們的人倒是容易，馬上要跟‘紅造聯’交火了，我保證能捉住他們的一大批俘虜，都給他押解到省軍管會去。」
顧雄飛擺擺手說︰「算了，算了，仗還沒打哩，誰勝誰負還很難說啊。我們再研究一下，對‘紅造聯’的這場仗到底怎麼打？馮治要求我們三天後就行動，五天後就要一舉摧毀‘紅造聯。’我沒答應他，準備明天上午給他答復。」
馬萬鵬坐在椅子上，信心十足地說︰「三天後行動，五天後結束戰斗，我看這沒多大的問題。老顧，現在就可以答復馮治。」
李青山想了片刻，沉吟著說︰「我看先派幾個精明強干的人去把‘紅造聯’的戒備情況模個底，探探‘紅造聯’的防務實情，再作決定不遲嘛。」
馬萬鵬不悅的瞥了李青山一眼，武斷地說︰「偵察歸偵察嘛，我看應該立即就答復人家，既然馮治已經立了‘字據’給我們，那就不能失信于人。我們不能做孬種，論功行賞嘛，歷朝歷代興的都是這條規矩。」
李青山覺得馬萬鵬的話有些刺耳了，剛想反唇相譏，但張了一下嘴，欲言又止。他從褲兜里掏出手帕，佯裝揩鼻子以掩飾自己的窘態。
顧雄飛也覺得馬萬鵬盛氣凌人了，讓李青山難堪。他重重的咳了一聲，扳起面孔說「我們‘革籌會’的人，誰也不是孬種，是孬種的人，我也不會讓他加入‘革籌會。’老馬，你是‘紅暴’大隊長，能不能詳細地談談你的作戰方案，讓我參考一下。」
「好吧，我來談談。其實，行動方案我早就醞釀好了，也不是今天臨時抱佛腳。」馬萬鵬一邊說，一邊拿了件軍大衣披在自己身上，他站在辦公桌前指手劃腳的講解著戰斗方案︰
「我準備馬上成立一個武裝預備大隊。三千人左右，不發武器，只配紅櫻槍，大刀，木棍，鐵棍，這支預備隊駐守在總部，不開赴前線，萬一進攻的主力吃緊了，這支預備隊就要立即拉上去。進攻的時間定在三天後凌晨四時，前頭使用裝甲汽車開道，用它摧毀‘紅造聯’的外圍工事。掃清外圍後，我們先喊話，搞一點‘精神攻勢，’渙散他們的斗志。如果他們把魏東彪交出來，舉手投降了，雙方的戰斗不升級，那是最好了，如果負隅頑抗，我們就繼續攻打他們。在戰術上，仍然用土制的裝甲車開路，掩護地面戰斗人員發起沖鋒，直至佔領他們的老窩總部大樓，將魏東彪捉拿歸案。」
馬萬鵬說得口干舌躁，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幾口殘茶，拿起水瓶想續水，晃了晃，卻是個空瓶，又丟在桌上，端杯將剩下的一點茶水一仰脖子喝得干干淨淨。他抹了一把嘴巴，見顧雄飛在低頭沉思，考慮他剛才說的這套戰斗方案，便笑著問︰「顧司令，你看我這個戰術行不行啊？」
顧雄飛抬起頭，笑了一下說︰「老馬，你的戰術也很平常嘛，並無什麼高招和奇妙的地方。我說你啊，要開動腦筋仔細的想一想，把意料不到的突發性險惡情況多考慮一些，想出對策來。爭取戰斗時間短，人員傷亡少，聲勢也不要搞得太大，這不是個什麼光彩的事情，‘造反派’的內部火拼，說出去外面人都要笑掉了大牙！他們會說我們‘造反派’‘狗咬狗。’總之要四個字︰穩、準、狠、快，要干淨利落的搗毀掉‘紅造聯，’活捉魏東彪，向馮治交差。並且、並且傷亡人員還要盡量少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