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第十七章送禮(1)
1)
眾人走後,老神樹下一片狼藉,磚頭,水泥袋,木棍等等雜物擺得到處都是,就象是經過了一場混亂或是一場戰爭。不管是什麼這都需要馬土山一個人來收拾和清理。
「人——都走了?」白大仙尋著聲響來到了馬土山旁邊。先前發生的一切他都知道了,只是沒有膽子過來。
「哎——」馬土山拿著一根棍子站了起來,看著一臉泰然的白大仙,仿佛他就是個過路的好心人,而這事情也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一樣。馬土山沒有理他,繼續著他的工作。
等馬土山收拾完以後,抬頭看看天,太陽正中,剛好透過老神樹照到馬土山身上,照得他直晃眼。古老的樹枝上已發出如雞崽般柔女敕的葉子,風兒吹過,竟也能沙沙作響。
馬土山出神的望著,覺得這是靈驗的老神樹給他的偈子,但這里面的深意他卻不明白。只管想著,難道這步棋真的走錯了?難道是老神樹知道了他心中的信九,才讓他有了今天的晦氣?難道是這姓馬的真就不能干這姓白的廟?
……
自然界的風吹草動,往往讓人生出很多想法來。
馬土山看著已是響午,拍打了幾上的塵土,就走上了回家的路。
他畢竟還有他最後的法寶,那就是老支書。他如果能把老支書請出來的話,村里面沒有人會不給面子的。但是這老泰山已經退出江湖多年,現如今女婿遇難了,不知道還能不能請得動。
回到家里的時候,她媳婦白嬌鳳不在家,又打麻將去了。平日里一听到打麻將這樣的字眼,他就生厭,不過今天他很高興他能這麼做。沒有這瘋婆子的攪和,他到好和老支書說事了。
老支書正在院子里曬暖兒,如今已算是陽春三月了,大晴的天兒,尤其是正午的話,太陽毒辣的很。人在院子里坐著已經算是一種煎熬了。不過,在冬日里形成的這個習慣,老支書還沒有來得及改掉。
他坐在那躺椅上,眯著眼象是已經睡著了。旁邊有條狗也眯著眼。馬土山剛一進院子的時候,那條狗一個機靈站起來,輕輕叫喚了兩聲,見是馬土山就恢復了方才臃懶的神態,又臥到了那躺椅的旁邊。好象就是這條狗也不把馬土山當做是個人物。
但他現在還不計較這個。他最著急的就是如何能讓廟重新開工。一開始,他就想把這事告訴老支書,但還是忍住了。老頭子不問世事好多年,這次去求,不知他會不會答應。這麼想著,就暫時放棄了。
饅頭依然是涼的,鍋里依然是空的,爐火依然是不旺。
馬土山擄起袖子,擦把手臉就開始做飯。
剛一做好飯,就听到了白嬌鳳那刺耳的銅鑼般的叫聲,「爹,你猜我這次贏了多少?」
沒有得到老支書的回應,這白嬌鳳到象是在自言自語,「呵呵,足足有四塊多不到五塊呢。」
回到屋里看到馬土山正在做飯,白嬌鳳帶笑說道,「今天吃啥?」
馬土山象是沒有听見,也沒有理他。白嬌鳳見他在剁白菜,就說道,「別光吃白菜了,炒幾個雞蛋吧!」
見馬土山依舊不理她,白嬌鳳有些生氣了,破口罵道,「你是咋啦,讓狐子迷了,腦子讓牛給抵了,沒有听到我在說話嗎?不就是白得柱不讓你蓋廟了嗎?你氣啥,早就說了這頭你不能帶,我們姓白的事情那用你姓馬的管,你有氣你找他白得柱撒去啊……」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件事情還沒有過去一個小時,沒有想到就傳到這婆子耳朵里了。听了這風涼話,馬土山揚起菜刀真想去剁她。這時從院子里傳來老支書的咳嗽聲。馬土山止住了心中的怒火,繼續做飯。白嬌鳳見他這樣膿包,以為依舊怕她。就得意的來到耳房,拿出幾個雞蛋,讓他來炒。
吃飯的時候,馬土山一直是心不在焉的,想把這事說給老支書听,可又不知道從那里開口,也不知道說出來後會有怎樣的結果。所以就不說話,只是埋頭吃飯。而老支書更不會說話了。
但這白嬌鳳卻是一個閑不住的主兒,左看看這個,右看看那個,就是想說話,竟也不知道怎樣說。
這時候從大街上傳來一種清脆響亮而又十分高亢的聲音︰
「……賣梨咯,又甜又脆的大白梨咯……」
若是讓懂音樂的人來听,那聲響該是比帕瓦羅第差不了多少的。
「爹,有販子賣梨,咱們換些去吧?」白嬌鳳說道。見老支書沒有什麼反應,她放下碗筷,依舊去了。
從耳房里舀出幾瓢麥子,放進了肥料袋子里,掂了掂感覺有些少,又舀了幾瓢,然後才提著袋子向大街上走去。
胡同口已經圍了不少的人,想來那就是賣梨的地方。大多數人是提了糧食來換,很少有人拿著錢來買的。不光是買梨是這樣,買西瓜的時候,買隻果的時候,買桃子的時候……大多數人也拿糧食來換。而在買豆腐的時候,是用黃豆來換的,黃豆是做豆腐的主要的原料。買香油的時候用芝麻來換,而芝麻是做香油的主要原料。如此等等。
這種以物換物的方式是比博物館里司母方鼎更要古老的事情。它應該是在原始社會就開始有的,然而今天在很多村子里還存在著這樣的交換方式,我想不通是為什麼,但是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它的存在意義是經濟學家們該解決的事情。
村人們圍著那賣梨的車子。大多是婦女們在擠著買,拿著袋子,一邊揀,一邊還不忘往嘴里塞。看到自己的孩子在後面跟著,而販子在一邊稱梨而沒有看見的時候,就趕緊拿幾個扔給孩子,這樣的孩子一般都很聰明,接住了,掖到自己的衣服里就飛快的向家跑去,即使是販子發現了,任他有八匹大馬也是拉不回來的。
白嬌鳳興高采烈的提著半袋子梨回到了家,把袋子放到飯桌傍邊,說道,「爹,今天這梨便宜的很,一斤兌一斤呢!」
老支書卻說,「買那麼多有什麼用,也不好吃,除了皮就全是核了。還不如換隻果呢。」
白嬌鳳還沒有吃完飯,端起了碗,說道,「爹,梨有梨味,隻果有隻果味嘛。」
馬土山可不關心這些,有些急切的說道,「爹,您看我給您說的事兒該咋辦?」
白嬌鳳卻接話說,「土山,你又給咱爹說啥事了?」
馬土山沒有理她,這時老支書說道,「十多年前,我就不管咱村里的事了。」
「可——這次——我——老鄉們的錢已經花去了一半,即使我不想干,剩下的那些錢該怎麼辦啊?」馬土山很是著急。
老支書象是沒有听見,卻對白嬌鳳說道,「妮子,給我拿個梨。」
听這話,白嬌鳳有些驚奇,一副要笑的樣子,說道,「爹,你的牙都掉光了還吃什麼梨?」
「拿來!——」對于有這樣的女兒,他很是生氣。
白嬌鳳有些不高興的從袋子里把梨拿了出來,說道,「爹,我給你洗洗去。」
老支書卻說,「給我吧,不用洗。」
馬土山也奇怪了,沒有想到嘴里只有幾顆松動牙齒的老支書要吃梨,而且還要吃那種沒有洗過的梨。就抬起了頭看。
老支書卻把那梨重重的放在了馬土山跟前,干咳了兩聲,然後就走了。
看著老支書走去的背影,馬土山是一臉的詫異。
「爹今天是怎麼了。他不是要吃梨嗎,又放到你跟前做什麼。」白嬌鳳怕被老支書給听到,小聲的對馬土山嘀咕著。
這句話到是提醒了馬土山,他一拍大腿,霍的站起來,眼楮一亮,知道該做什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