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嬌鳳一進門就看到了在騰椅躺著的老支書,叫道,「爹,天都這麼晚了,你咋還不睡哩!」
這聲響足以把常人嚇得驚跳了,還好老支書有著不同尋常人的定力,只「哦」了一聲算是應答。
白嬌鳳沒有停,徑直向自己的屋子走去,老支書叫住了他,慢慢道,「妮子,你等會兒進屋。」
「爹,啥事?」白嬌鳳掇條凳子,在老支書身旁坐下了。
白土山听到了外面的響動,在這關節不知道這老謀深算的岳丈會對他女兒說些什麼話,于是就俯在門口偷听。
老支書拿眼掃了掃那虛掩著的房門,娓娓說道,「咱家已經交給你男人了,以後不要對他使性子了,啥事都要依著他,順著他。「
「爹,你咋不把家交給我呢,我可是你的親閨女啊。要我依著他,順著他,那他還不是上天了!」見自己了屋子亮著,壓低了聲音說道,「爹,你不知道他這個人……」
「你這是什麼話?嘴上都沒個把門的,他是你家男人,听他的話是天理。」老支書生氣道。
白嬌鳳不服氣,說道,「爹,你這是咋了,你不就是想抱孫子嗎?白大仙說家讓他當家就讓他當吧,也不用這樣遷就他。就他那窩囊樣見人就低頭哈腰的,要我怎樣听他的……」
老支書氣極,說道,「你說的到是有理了,你看看咱白家莊那個——」還沒有說完話就劇烈的咳嗽起來。
白嬌鳳趕緊過去,拍打著老支書的脊背,說道,「爹,你消消氣,我听你的就是了。」
老支書咳嗽著,邊說道,「你這妮子就是缺個心眼,听爹的話,以後說話做事都要順著土山。」
白嬌鳳怕她爹咳出什麼癥狀來,就說,「爹,外面這麼涼,你就回屋睡吧,你要我依著他,我就依著他,你要我順著他,我就順著他。」看老支書不在說話只是氣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就說道,「爹,天不早了,我扶你回屋吧。」
進了屋,老支書壓低了聲音,拉著白嬌鳳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妮子,你看看爹這身子骨,已經沒有幾天活頭了。爹是想在進棺材前抱抱孫子,可爹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你。」
白嬌鳳有些不解,說道,「爹,我不缺胳膊,不卻腿的,你有啥放心不下的?」
這些日子以來,老支書已經看出來了,這女婿是個有心計的人,白大仙說要讓白土山當家他們才能有子嗣,這事本來蹊蹺卻也不想追問了,況且這家遲早要給他的。卻真是放心不下女兒,怕自己走了,白土山會對她不好。可這話是不好和女兒說的,即使是說了,他這女兒也不一定能听得懂的。于是就又說道,「爹年紀大了,干啥啥事都不中用了。土山是咱家的頂梁柱,以後啥事都得靠著他,白大仙不是說了嗎?這土山身上有股龍氣,不能壓著,不能憋著,讓他做了咱家的主,咱家才能有後……」說著,老支書又咳嗽起來,卻不知道說了這樣多的話,這女兒能听進去多少。
白嬌鳳卻不知老支書所指何意,走過去拍打著老支書的脊背說道,「爹,我知道了,你——你睡吧。」
看著女兒走出了屋,老支書長嘆出口氣,起身伸手把燈給拉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