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小玲按到床上以後,彩虹正掙扎欲起,這時從院子里傳來了吵鬧音,仔細的听,那是一個女人的罵聲和一個孩子的叫聲。
……
「小玲在這兒不?玲玲在這嗎?」吳桂花叫喊著就進了屋。看白小玲果真在這里,氣急,把白懸放下後就破口大罵,「你這瘋妮子,你這死妮子,弟弟看不住,連門都不知道關啦?」說著揚手就要去打。白小玲象是耗子見了貓一般,趕緊躲到了彩虹身後。
那白懸一身泥水,頭發也是濕漉漉的,上身是**的,僅穿了條褲衩,想必那群在大坑里玩水的娃子中,他就是其中的一個。
彩虹急忙擋住了吳桂花,說道,「嬸子,你先別急別急,這事怨我,是——是我讓小玲來的。」
有人攔著,且是在別人家里,吳桂花不好發火了,拉住了白小玲的手就叫道,「走,跟我滾回家去。」
彩虹攔不住,白小玲只得跟著吳桂花乖乖的走了。左手拉著兒子,右手拽著女兒,也不道別,氣乎乎的走了出去,走到了院子里還罵道,「看回了家我怎麼收拾你們倆!」
回到了家,兩人雖同罪,吳桂花卻把大部分火氣撒到了女兒身上。指著白小玲的鼻子罵道,「你這妮子,連你弟都看不住,你還會干啥?」
白小玲低聲辯道,「弟弟又不是小孩子了,他有胳膊有腿,為啥還用我看?」
「呵呵。」吳桂花冷笑道,「真是兒大不由娘了,你翅膀硬了,還敢和我 嘴。」說著就去擰白小玲的耳朵、揪白小玲的頭發。彩虹知道會出事端,見吳桂花把兩個孩子拉走以後也急急的跟了過來。
白小玲見彩虹來了就趕緊躲在彩虹身後。
吳桂花又罵,「你這死妮子不知道店里的東西值多少錢?你是不是看書看魔怔了,現在這麼亂,你沒事去你嫂子家干啥?連門都不知道鎖。」
彩虹趕緊說道,「嬸子,這事都怨我,是我在路上中了暑,小玲是急著看我去了。沒有來得及關門。」
「這樣啊!」吳桂花趕緊換了臉色,說道,「那——好些了沒有。我說看著你剛才怎麼不對勁呢?感情是中暑了。」
「好多了。」彩虹又說,「小玲是急著去看我,才忘了鎖門的。」
吳桂花的情緒不得不緩和下來,既然事出有因,就不好再對白小玲發火了,卻指著白懸罵,道,「還有你,你再往那個大坑里去我就把你的腿給你打斷。給你說過多少次了,你耳朵里磨出糨子了,誰家的死貓死狗不往那個大坑里扔,我的小寶貝兒,那里還淹死過人,你知道不?」
白懸知道他娘不會打他,直沖著吳桂花傻笑。
罵著,罵著,吳桂花的氣仿佛消了,對著彩虹說道,「這些娃子都不知道大人在地里遭的是那份罪,把他們都弄到地里曬一晌,看以後還敢不敢貪玩了。」
「看嬸子說的,現在國家實行計劃生育,一家只能生一個娃、兩個娃。哪里會舍得往地里放!」
彩虹還要說話,這時從外面傳來了白強的喊聲,「嬸子,嬸子——」
吳桂花急著出了門,看到白強,她極其夸張的叫道,「白強啊,你這是干啥呢?玩雜耍哩!」
白強騎著一輛自行車,用手扶著另一輛,後面都還馱著重重的要子。一路上就是這麼過來的。憑著從七八歲練就的騎車技術,還好這一路上並沒有出什麼岔子。可一旦停下來兩只手都騰不開,只能用腳尖支著地,而且稍微一動,這車子就會歪就會倒。從停下車之後,一直這樣撐著是很難受的。
看白強顫巍巍的樣子,吳桂花只覺得滑稽正在笑。彩虹見狀趕緊跑了過來,接過了白強手中的一輛車子。
吳桂花不笑了,走過來問道,「白強,你把要子馱回來干啥?」
白強說道,「太干了,拿回來浸浸。」搬起來一捆,說道,「嬸,這捆是你家的,我叔說這要子得在水里多浸一會兒,到割你家麥子的時候再來拿。」
見彩虹在這里,有些心疼的埋怨,道,「虹,你不在床上好好躺著,來這里干啥?」
「我——」彩虹不好去解釋,就和白強一道回了家。
因為正割著他家的麥子,一回到家白強就把要子浸到了大水盆里,用手來翻騰著叫彩虹拿水來沖。好一會兒等水盆溢出了水,他們才停手。
白強說道,「虹,等我加了水,你洗洗就去睡吧,別下地了,到了晚上給我們做好飯就行了。」
彩虹微笑,把水桶放下,拿手梳著額頭上有些凌亂的頭發,算是同意。心里在想,這男人有時心眼比房梁都粗,有時心眼比針尖都細,今天這樣的忙,竟還知道想著媳婦。不由得一陣竊喜。
白強從廚房里提水出來,見彩虹還還屋檐下呆站著傻笑,白強說道,「虹,想啥哩?還不快回屋去,大熱的天兒,一會兒就把你曬成紅薯干了。」
彩虹回過神來,去看時白強已經上了屋頂,彩虹喊道,「強哥,你小心些!」
白強說道,「快回屋吧。院子里曬得荒。」
因為陽光刺眼,彩虹拿手遮著眉頭就望自家的男人,男人那寬大的身軀正擋住了南天似火的驕陽。感覺里男人是那樣的強大威猛,都可以佔據這半邊天了。這時,彩虹心底里涌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塌實感,安全感。
把洗澡用的水倒滿之後,白強下來就去洇馬,把馬給喂飽了,又把車子拉了出來,套上馬鞍,彎身把要子在水盆里使勁浸了幾下,以便讓它吸收更多的水分,撈了出來,仍到了車廂里。想著耽誤了這麼長時間,爹肯定是等急了,連屋都來不及進,喊道,「虹,在家歇著吧,我走了。」說著,坐上馬車,揚起長鞭,喊了聲,「得兒——駕——喔!」一眨眼功夫便駛出了家門。
彩虹听到了喊聲,下床趕緊走了出去,白強卻已經走遠了,知道趕不上了,就把大門給關了。
白強駕著車駛到胡同口,就停了下來,朝小賣部小聲喊道,「嬸子,嬸子——」因為急著去地里,這聲音不勉有些大。
「喊啥!喊啥!喊魂呢!」吳桂花圍著扎巾從屋子里走了出來,知道這白強是叫她去上地的。等坐上了馬車,卻發現這車上只有白強和她兩個人,不禁問道,「咦!你媳婦哩,彩虹呢?」
「虹身子不舒服,我讓她在家里歇著。」白強扭頭見吳桂花坐上了車,揚起馬鞭,喊道,「駕——喔兒——」一鞭下去,那馬兒撂起蹶子就跑,吳桂花不妨,正系著扎巾,一個趔趄,差點兒摔了下去。
吳桂花不禁罵道,「你小子,急著投胎呢!」又朝她的小賣部喊了幾聲,「死妮子,要是敢再亂跑,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白小玲正趴在櫃台上寫作業,听她娘在喊,便嘟囔了幾句,繼續寫作業。
車上並沒有載多少東西,那馬兒跑得飛快,估計真有多日不曾出門了,輕車熟路,那馬盡情的奔著。
卻見後面是一道滾滾煙塵,宛如一條匐地的土龍,馬車走了,這煙塵卻久久不散。
那台收割機果然比人工要利害得多,白強駕駛馬車來到他家地里的時候,那台收割機正好割完,停在地頭,白建設攆過去,把兩家的賬給那司機結了。都是辛苦錢,不想欠著的。
結算完畢,司機便加大馬力,向路上駛去,那幫等著割麥子的人趕緊湊了上去。
白老漢是一直在白建設身後跟著的,卻是沒有白建設跑的快。看白建設已經結了賬,就說道︰「過段時間我就把割麥的錢給你。」
白建設說道︰「不急。」看白強和吳桂花已經走了過來,就說道︰「濕個要子就用了這麼長時間。再晚些就不用來了。」言語中不免有些埋怨。干過莊稼活的人都知道,農忙的時節,他們眼里是見不得有閑人存在的。
「不讓來才好呢。」吳桂花接過話道,「這大熱的天,我可不想受這份罪。」
白強從車上卸下要子走了過來,看兩口子就要 上了,就說道︰「建設叔,你也別怪嬸子。這事也怨我們。回去的路上,彩虹中暑了,才耽誤了這麼長時間的。」
見白強這麼說,原因不在自家媳婦身上,白建設便有些消氣,不在說些什麼了。
白老漢一听彩虹中暑了,心里一驚,想要說些什麼,翕動著干裂的嘴唇卻是沒有說出來。
白建設說道︰「別閑聊了,趕緊干活吧。咱們天黑之前不但要把這些麥子給捆完,還要把倒伏的麥子用鐮刀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