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子里,調皮搗蛋是男娃們的代名詞,沒幾家能把自己的孩子看嚴的,他們的童年大多是在各種新奇刺激的玩鬧中度過的。可現在,不能去村東頭那個大坑里游泳了,因為天涼了。也不能去學校後面那個小樹林里玩耍了,因為在那里常受到一些青年男女的驅逐。不過,孩子們是天生的冒險家,也是天生的創意大師,**個在一起總能找出他們的樂子來。
不知道從白家莊的田地里何時開出一條大道來,這條大道不偏不倚把王墳、窯地、後廟這三塊風水寶地給穿了個通。這條大道寬過十丈,前不見頭後不見尾,白日里一些大車來來往往的施工,真是好生熱鬧。
就是上一個星期天白懸和他的幾個小伙伴好奇,很想看一下這條大道的盡頭到底是什麼。于是就互相壯膽躲過來往的車輛,做起了步行軍。
一路上說說笑笑、打打鬧鬧,走了一天,那些個如房子大小建路的車輛不知道何時沒有了蹤影,天已黑卻仍未發現路的盡頭。
天圓地方,四周開闊之極,但這一片卻少人煙,曾是燦爛無比的晚霞褪盡了它最後一絲容光,蒼茫的天空還掛起了幾顆寂寥的孤星,偶爾還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一聲或是幾聲淒厲的怪叫。
早沒有了探險的興致,卻也不知退,當最小的一個孩子禁不鄒出來的時候,其他的孩子也相繼哭出聲來,他們決定要回頭了。
就在他們哭著往回走的時候,在白家莊一些可憐的父母正挨家挨戶找著他們的寶貝兒子,一下子就少了**個孩子在這個村莊里能鬧出多大的動靜是可想而知的,他們把整個村都搜遍了,結果卻是一無所獲。丟了孩子的家長們都聚集在桂花家的代銷點里,商量著下一步該怎麼辦。有的說去派出所報警,有的說去電視台登廣告……
這時候老羊倌卻不知趣的來買東西了,他在大道旁的那塊野地里放了一天的羊,這是才回來。看到門前這些人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樣子,老羊倌有些納悶,卻也不管,徑直走到屋子里,屋里面的人立即閃開一條道來讓老羊倌通過,不是敬他,而是怯了在他身上的那股羊騷味。老羊倌早已經這樣,也不以為意,朝著櫃台喊道,「來一包煙。」
自己的寶貝疙瘩丟了,桂花在這個時候那有心思賺錢,又聞到老羊倌一身的騷包氣,沒好氣的說道,「沒啦!」
那煙明明就是在櫃子里放著卻說沒有了,老羊倌鬧不懂是怎樣得罪這個潑辣婆子了,不得已往回走,看著這些人,心中嘀咕了一句,「你們這是咋了?」
知道無人應他,正要走。
白建設卻從人群里走了出來,來者是客,自己的兒子丟了管人家什麼事。他走向去說道,「老哥,你別氣,是我家懸丟了你弟妹才這樣子的。」
「哦!——」老羊倌應了一聲就走出了門,才兩步又回來,象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說道,「今天在野地里放羊的時候,我見幾個娃子從正在修的大道往南走,里面就有你家懸。」
「什麼?——」白建設死死抓住了老羊倌,「你真見了懸?」
看著白建設激動的樣子,老羊倌有些猶豫了,吞吐道,「離得有些遠,我看著象。」
在場的人們都突的瞪大了眼楮,抓住了老羊倌就象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那你見我們家紅陽了嗎?」
「你見亮子了嗎?」
……
在以前見了老羊倌都躲得遠遠的,而現在卻不顧他身上了羊臊味了,都把他簇擁著。活了大半輩子,老羊倌那里受到過這般待遇,簡直是受寵若驚,可這些孩子里面他只認清了白懸、白東亮這兩個人,其它的卻是不清楚了,因為當時根本就沒有在意這些事情,況且離得也很遠。
誰有嬌兒不心疼。
得到了這個線索,各家人馬很快就開始紛紛出動了,家里有拖拉機的開出了拖拉機,家里有三馬車的駛出了三馬車,它們幾乎一齊走出了白家莊向那還未開通的大道走去,簡直是浩浩蕩蕩,也算是白家莊的空前盛況。上了大道後,一聲高過一聲的發動機的轟鳴聲,一道而又一道的燈光,還有那此起彼伏的喚兒的聲音,把夜的田野都給吵醒了。竟然還有人從家里帶來了喇叭,喊一聲,在這寂靜的夜連十里外的人都能听清楚。
這條大道橫亙在遼闊的田野上,遠遠望去一直連接到天地的交接處,它帶給孩子們的不在是神秘而是恐懼。抬頭望滿天繁星,這些微弱的星光在指引著他們前行的路.
當這幾個孩子拖著疲憊的身軀在這條平坦的大道上依舊蹣跚時,不知是誰先辨出了前路上的那一點燈光,而後是兩點,三點……那些燈光愈來愈亮,當孩子們听到爹娘一聲接著一聲熟悉的呼喚時,一個個都放聲的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