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八是青鸞有生以來最戲劇化的一天,就像電視連續劇里演的那般,當主角踫到了什麼難關過不了,抑或主角被欺侮時,這會情節都會來個大逆轉,讓主角反敗為勝,站著笑到最後。
而青鸞就不明白了,在這些人當中,她飾演的不都是配角嗎,何時,她也會有主角才有的那個萬勝定率?
就在車夢兒開口嘲笑段景遇只不過是掛著個頭餃的無用皇子時,那個替第一公子送聘禮來的男子突然就開口喚了聲,「公子。」
他的那聲公子讓眾人下意識往門口看去,門口依舊是那些人,並沒有出現傳說中以銀色面具覆面的神秘人。
正在眾人抽回目光時,那男子再度喚了一聲公子,這回有人怒了,指責男子不應該裝神弄鬼欺騙他人。
卻在這時,段景遇一臉笑嘻嘻的走到男子面前,口氣慢悠悠的道,「誰說在裝神弄鬼了,本公子不就在此嗎?」
隨著他的話落,在場之人都是一副大大驚訝的表情,而開口指責裝神弄鬼的車夢兒簡直就是一副見到鬼了的模樣,她哪里能承受這個結果?
本以為可以借第一公子的名望口頭上羞辱了段景遇及季南殤一番,卻哪知,峰回路轉,那個第一公子竟然就是北風國默默無名的段九皇子。
一時受不住,車夢兒竟然兩眼一翻,她身後站著的季沐歌伸出兩臂抱住了她,在他的一聲「回府」命令下,隨同而來的侍衛如潮水般散了去,大街熱鬧聲更甚,而討論的最多的便是容青鸞三字。
後來據說,車夢兒之所以昏倒,是因為受了連番刺激,心內郁結才會突然導致昏睡過去,听到這個消息的青鸞則是抿抿唇笑的愉快。
能氣到車夢兒,她當然是高興的,但稍後,眉便擰了起來,因為自那日之後,她的身邊便尾隨了一條尾巴,還是那種怎麼甩也甩不掉的特粘型種類。
任肅天沒有急著趕回去,用他的話來說,做為一名合格的商人,既然到了帝都這個地方,就要好好逛逛,好從中吸取商家經驗。
听的青鸞無語的撇撇嘴,任肅天這借口找的好,還什麼吸取商家經驗,他跟本就是見到了第一公子的段景遇,欣喜若狂,又見著姓段的整日賴在她這,便找了借口留下。
任肅天也是實打實的一名奸商,物盡其用。除了段景遇整日粘著她之外,便只有這任肅天了,還美其名日是同失散多年的外孫女培養感情,青鸞用腳趾頭無視她,培養感情培養到整日同她講第一公子如何如何厲害,如何如何天人之姿,如何如何同你般配……
放下手中握著的茶杯,青鸞突然大吼一聲,「任老頭子,你要同外孫女培養的感情就是怎麼樣將我嫁出去?」
這幾日相處,青鸞也了解到了任肅天就是個老頑童,並沒有初見時的那般嚴肅,對此,她也只能感嘆,他的裝功已經煉化到了神級。
任肅天擾擾鼻子,訕訕的開口,「這也是培養感情的一種方法……」在青鸞漸漸揚起的眉梢中,他閉嘴不言。
安頓好了這一窩多出來的貴客,青鸞換上了男裝,在靜好的陪同下準備去迎客居取她可愛的銀子,在門口遇見段景遇,那廝朝她露出個傾倒眾生的笑容。
「干嗎?」青鸞對姓段的沒啥大好感,這緣自他綁了如倩,還威逼自己听話,雖然沒有讓她做什麼傷天害理的大事情,但她心里就是不爽的很。
「陪小鸞鸞去該去的地方。」段景遇笑,潔白的牙齒暴露在陽光下,晃的人眼中生花。
青鸞留了個背影給他,走了幾步路,發現靜好沒跟上,她轉過頭去,見到靜好正對著段景遇發花痴,兩只眼楮紅星閃閃。
她暗嘆一聲,想當妖孽,果真得有雄厚的資本。
她一路往迎客居而去,段景遇在離她兩步之遙晃悠悠著跟隨,兩眸帶笑,手中鐵骨扇被他搖的風騷無限,不知是否錯覺,隨著段景遇的輕輕一笑,街邊的小販、路人,眼神皆呆了呆。
然後,青鸞覺得,本來步行還算寬敞的街道,突然就變的擁擠了起來,目光瞟向四周,不知何時,街上的姑娘多了起來,青鸞細細觀看,這些姑娘都是經過精心裝扮過的。
拿著眼角眉梢掃了段景遇一眼,她用唇語無聲的發出了三個字,「段妖孽。」段景遇似有所察,回眸報以一笑。
其結果,便是站他斜對面的一枚著花衣的大姑娘,手執絹絲,呆愣愣的站著,直到她身邊的小丫頭提醒,她才知道自己流鼻血了……
青鸞無語的朝天翻了個白眼,段景遇突然湊了過來,兩人距離很近,她能清楚的聞到從對方身上傳過來的龍涎香,耳跡有灼熱之感。
附青鸞耳側,段景遇以扇擋住外界眼光,疏不知,他的舉動更讓人想入非非,而這個結果,也正是他想營造的。
「小鸞鸞,你適才可是說喜歡本公子?」他的單鳳眼略微上挑,帶著惑人的魅力,听到他的話,青鸞則是拿眼梢瞧了他一眼,「段公子,你理解錯誤了,姑娘跟本不會說這種話。」停了停,她又追加了一句,「最起碼不會對你說。」
段景遇突然做出一副大大不解的模樣,輕輕嘀咕道,「沒道理的,本公子可是有學過唇語,你適才說的明明是喜歡本公子,你莫不是害羞了,所才才狡辨?」
你害羞,你才害羞……
「容青鸞,你肯定是害羞了,別不是被本公子看懂了,你不好意思所以才稱不是。」段景遇的語氣太過肯定,就連跟在身旁的靜好也是一臉懷疑的看了過來。
青鸞懶的同他再理論這個問題,而是紅唇微開,用行動來證明一切,「我喜歡你,唇語是這麼說的。」
「怎麼說的?」段景遇一副好學求問的模樣。
「喜歡你!」青鸞再度說了一次,下一秒,段景遇的笑容突然變的燦爛萬分,他手伸過來,將她的手握在其中,青鸞只覺得掌中一涼,再看時,正是她還給段景遇的那塊鸞鳳玉佩。
「既然喜歡本公子,那公子我就委屈一下,將你給圈養了吧。」他的笑容太過燦爛,以至于青鸞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她回過神時,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被拐進了陷阱,還在非自願的情況下,告了白。
一旁靜好一臉崇拜的望著段景遇的身影,嘴里也喃喃自語著,「小姐,段公子好厲害,就連你也栽在了他手上。」青鸞听之,嘴角忍不住抽搐了起來,很想提醒這丫頭一下,她到底是誰的人?
甩了段景遇的手,青鸞也不知自己為何會有氣悶的感覺,一個人悶著氣往迎客居走去,而她沒發覺的是,手上的鸞鳳佩依舊在。
一進迎客居,中年男子便迎了過來,看到一同而入的兩人,他的眸光一閃。
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只是這回沒再同前一次一樣笑臉相迎,雖臉上也帶笑,但那笑卻是苦哈哈的,也是呢,迎客居陪了那麼多錢,能笑的出來才奇怪。
中年男子將她領進了招待廳,捧出兩個木頭盒子,將其中之一遞給青鸞,而另一個則遞給了段景遇。「公子,這是你們贏的錢,怕公子不方便拿,我們將其換成了銀票。」
青鸞接過,打開盒蓋,都是一千兩的面額,握在手中足足有三四厘米那麼厚,她的眼兒成了彎月,從銀票堆中抽出兩張,很豪爽的遞到了中年男子手上,那男子一愣,「公子這是?」
「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青鸞笑眯眯著答道,中年男子一臉推月兌,後來終究扭不過青鸞的那股子勁,他收了下來,但還是依舊不停的道謝。
「喜歡嗎?」段景遇在她耳邊低聲說,引得她一陣哆嗦。
「喜歡,誰不喜歡銀子?」青鸞撇撇嘴,不喜歡銀子的人就是傻瓜一枚。
「那這個也送給你。」青鸞這才從得了銀子的驚喜中回過神來,見著段景遇面前也擺著一個盒子,花樣同自己一般,眸光不由的微閃。
「兩位公子真當是能人,看準了六王妃會先棄六王爺。」中年男子停了停,然後嘆了一口氣,「這城中大多數人都押了六王爺,怕是這幾日城中人都會不得安寧了。」
難道段景遇也押了同她一樣的莊?似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段景遇朝著她曖昧一笑,意思不言而喻。
「靜好,抱著銀子跟本姑娘……公子走,還有段妖孽那一盒。」被佔了便宜,不討點利息回來似乎很對不起自己呢,既然有人願意雙上奉上白銀數十萬,那她拒絕了豈不就成了傻瓜?
段景遇在身後笑,墨般黑的眸子盈滿溫存之色。
車夢兒自昏迷中醒過來,身邊沉香迎了上來,噓寒問暖,她抬頭看了看窗戶,外面已經膝黑一片,看來離她昏倒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那她的婚禮豈不……
想到這里,她急忙追問沉香,「成親……」像是知道了她要問什麼,沉香一邊擰了干毛巾過來,一邊回答道,「公主放心,已經拜過堂成過親了,公主現在已經是六王妃,還是唯一的六王妃。」
「已經拜過堂了,她昏迷著怎麼拜?」車夢兒秀眉微挑。沉香接著說道,「因為公主昏睡著,王爺舍不得將公主吵醒,便隨便找了個丫環代替,沒人知道紅蓋頭下的新娘不是公主。」
車夢兒的心卻驀的一沉,她寧願被吵醒,她也不願意人生中唯一的一次成親,卻是假借他人之手,更何況還是一名身份低微的丫環。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外面有些安靜,本來應該是熱鬧萬分的,這讓車夢兒有些不好的預感。
沉香擰毛巾的手一頓,然後才回答道,「公主,現在已經是三更時分了,要不您先歇息。」
三更時分,為什麼季沐歌沒出現在這里?今天可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
「王爺呢?」她語氣無力的問出口,沉香眸子眨了幾眨,想著編個好點的理由,以不至于讓公主听到之後心里不舒坦,她這邊理由沒想好,車夢兒已經提高了嗓音,「沉香,說!」
沉香一哆嗦,忙跪到地上,語氣也變的誠惶誠恐,「公主,奴婢也不知王爺去了哪,等賓客散盡,奴婢便差人去請王爺,卻早已沒他的身影。」
車夢兒的臉色陰霾萬分,適逢沉香抬頭,不由的嚇的大叫,「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王爺去了哪,府里跟本就沒有王爺的身影,奴婢…奴婢這就去將王爺找回來。」
沉香已經語不成句,她跟在車夢兒身邊好幾年,她的整人手頓她見過,也深感嚇人,這會新人最看重的洞房花燭夜,六王爺卻讓公主一人獨守空閨,這,會有什麼後果,她不敢去想。
「找,你去給我找!」車夢兒突然從齒間蹦出這幾個字,讓沉香嚇的立馬從地上跳了起來,連連點著頭稱是。
沐王府熱鬧了起來,車夢兒能听到外面有人來回走動的腳步聲,還有喊著王爺的聲音,卻沒有人回來稟報說是找到了季沐歌,她從喜慶的床榻上下來,就直直站在擺滿蠟燭及代表喜慶意義的膳桌前。
蠟燭發出「滋滋」的聲響,在這靜謐的空間顯的讓人心慌,車夢兒兩眼直直盯著蠟燭,心里的怨恨也慢慢升騰……
門外傳來敲門聲,沉香的聲音自門外響起,帶著點遲疑,「公主,王爺並不…不在府里。」
沒听到車夢兒的回話,沉香也不敢起身離去,就在她腿跪的快僵掉的時候,車夢兒的聲音從內傳了來,帶著森森語氣,讓沉香不由的哆嗦了幾下。
門傳來「吱呀」一聲,車夢兒已經月兌去了繁重的嫁衣,身著平日衣裙,她冷冷著道,「去容青鸞那里。」
「公主……」身後沉香一臉驚愕。
男子一身喜袍一手執酒壺,一邊目光細細凝視著某個方向,那雙平日溢滿溫情的桃花眼此時正染著濃濃的仇緒,讓看的人不禁深陷其中,有種被悲傷淹沒的想法。
車夢兒帶著沉香兩人到生活美容館時,見到的便是這幕場景,這讓她的心狠狠一震,隨後,怒火盈滿雙眸,季沐歌,你真當如此絕情!
「公主,要不要奴婢去將王爺喚過來?」沉香小心翼翼著開口尋問。
「不用。」車夢兒開口阻止,即便將人喚了回來,心不在又有何用?此時天空下起了雨,在雨中的男子卻似乎沒意識到,手中的酒壺依舊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倒。
「公主……」
「回去。」車夢兒轉身,目光不在停留著雨中那抹身影上。
而睡夢中的青鸞自是不知道有人在外面默默著注視她這個方向一夜,整整一夜,那是季沐歌對青鸞的告別儀式。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經過昨日的影響,來小店的顧客似乎更多了,青鸞抬眸掃了四周一圈,發現看的人多,買東西的人卻少,見她下來,便紛紛將目光停駐在她身上。
四周之人對她指指點點,竊竊私語,更有一個大膽的女人竟然大聲開口,指責生活美容館的館主有多無恥,多,同時勾引數個男人雲雲……
等等諸多不能入耳的字眼。
青鸞笑著朝那個女人走了過去,笑的一臉溫和,她客客氣氣尋問道,「姑娘這些說辭可有依據?」
那姑娘一愣,沒料到被人說了如此難听的話,還能一臉笑眯眯的尋問她可有依據?反應過來之後,她更認為街坊流傳的話可信度高,她一臉不屑的道,「還用的著依據嗎?全帝都人都知道,你不光同時勾引了數個男人,還讓六王爺新婚之夜棄六王妃而去,你太過份了,做為一個女人,你怎麼可以讓一個新娘子在新婚夜獨守空房?」
姑娘越說越怒,指責的話也口不擇言了起來。
青鸞則是微愣,季沐歌讓車夢兒獨守新房了?後想想,不由的輕扯嘴角,季沐歌似乎有這個喜好呢,新婚之夜將新娘納在新房里獨守空閨。
她過份嗎?
這入不入洞房並不是她說了算的,為什麼季沐歌沒有上車夢兒,這也能扯到她頭上,難不成她這個做為前王妃的女人就得受這莫虛有的罪名?
許是受到這個姑娘的激發,那些本沒膽子大聲指責的眾人也紛紛放大了聲音,青鸞卻依舊笑眯眯著看對面姑娘小嘴一開一合的講的痛快,那唾沫液子都快噴到了她臉上。
青鸞低頭瞄了瞄自己的手掌,是左手呢,還是右手?右手力氣要大點,打上去應該會痛點嗎,如是想到,她的笑容也越發甜了去。
姑娘見她只知道笑,誤以為她怕了,指責的話更是不經大腦便月兌口而出,下一刻,她怔住了,不是很白皙的臉上印上了五個紅指印。
青鸞眸子一閃,她的確是想賞這個姑娘一個如來五指山來著,但她還沒動手呢,是誰這麼多事替她出手教訓了這姑娘?她可是想好好教訓的,讓人知道,她容青鸞並不是那麼好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