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新妝
正月來臨，天氣愈加寒冷起來，雪，已從細雪變成了鵝毛大雪。
在芙清殿接受完嬤嬤的禮儀教導，青顏走出殿外，仰頭看著漫天的雪花，有些愣住了。
素月撐著傘小跑而來，她連比帶劃，對自己的遲到表示歉意。
青顏朝她輕輕一笑，沒有面紗的遮掩，紅唇齒白，一個笑也是極美的。
素月看著她竟微微一愣，俄而也回以一笑。
兩人並肩走著，回鶯時苑的路上，遇到了兩三名閨秀。
那些閨秀一見青顏，心中皆是羨慕不已，她們嘴上連連贊嘆，只說青顏天生麗質，絕色的容顏任什麼也掩不過的。
除夕之夜才過去幾日，僅因為潘紹替自己描畫的兩朵紅梅，她們的態度就轉換得如此之快，青顏都不知是該憤慨世態炎涼還是覺得幸運了。面對這群善變之人，她淡淡道︰「什麼天生麗質絕色容顏，姐妹們說笑了。」
于婉兒在那兩三名閨秀中，這時候她嗤地一笑，道︰「葉小姐不知，現在這顯梧宮中已多了一種新妝，大家都爭相效仿你的妝容呢。」
青顏不由自主地撫上自己的右頰，抬眼︰「新妝的名字是？」
「落梅妝。」
落梅妝，青顏只覺得好笑，這些閨秀們，只看到表面上潘紹對自己傾心有加，可實際呢，自己和潘紹只是因為結盟才會有所往來。
正想著，青顏發現那于婉兒身上披著的斗篷很是單薄，領圈那的白羊毛也月兌落了一些，便問︰「除夕夜宴時杜小姐送的斗篷呢，這麼冷的天，為何不穿那一件？」
一听這話，于婉兒頓時苦著臉道︰「我倒是想穿，可是那日穿上身後讓我渾身癢得要死，現在說什麼也不敢穿了。」
那杜知窈必是放了一些蟲子之類的在斗篷中，仔細檢查一番也是可以穿的。不便講話說明。一陣寒風襲來，看著于婉兒縮著身子一顫，不知怎地，青顏想也不想就將自己的斗篷月兌下，給她披上。
于婉兒一愣，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又抬頭，一雙杏仁眼中半是感激半是疑惑，道︰「葉小姐，你這是？」
青顏笑道︰「我的小苑就到了，你住的朱明苑在對面，還得走一截，天寒，你就將我這斗篷披著，免得著涼生病。」
于婉兒裹緊身上的斗篷，臉色變得有些復雜，她的目光有些躲閃，只道︰「那多謝葉小姐了。」
和幾人寒暄告別後，青顏走進鶯時苑，她抱緊潘紹送給她的那只手爐，小聲嘀咕道︰「她的父親怎麼說也是個正四品上的太常少卿，為何會穿得那樣破舊，你說——」
看向素月，青顏的話便戛然而止了。
青顏想，同她在一起，自己都養成自言自語的習慣了。
素月卻心急火燎的領著青顏加快步伐，只是一小會兒，她也生怕青顏受風寒。
青顏並不進到東屋，她直徑朝西屋走去。
推門的剎那，她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那丫頭，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肯露面才肯出來參加各種宴會？
進到屋去，不見顧月姍的影子，只瞧她的丫鬟在屋里走來走去，急的滿頭大汗。
「怎麼了？」
那丫鬟答道︰「回葉小姐，我家小姐要玩捉迷藏，她說數十聲讓我去找她。那料到十聲過後，我一睜眼就到處都找不找她了。」
青顏環顧屋子四周，目光鎖定在一只裝衣服的箱子上，那箱子邊還露出一截藤黃的衣袂。
青顏走過去，扯了扯那半截衣袂，只听箱子里傳出一聲悶響。
青顏讓丫環將箱子打開，顧月姍的腦袋一下子冒了出來，頭上還頂著一塊手絹，她瞧見是青顏來了，欣喜萬分︰「青顏姐姐，你來了！」
看著青顏不再戴面紗，她歪頭，細細看了一會兒，央求道︰「青顏姐姐臉上貼的是花鈿嗎，真好看！我也想要！」
青顏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這不是花鈿，是畫上去的，暫不說這個——若我不來，你打算在這箱子里一直藏下去麼？」
「才不是呢，憋不住了我會自個出來。」顧月姍看一眼青顏，撅嘴，「青顏姐姐不會有是來說動我的吧？自從安鈺姐姐走了，我就是不開心就是不想出去，除非……除非？」
見她態度有轉變，青顏道︰「除非什麼？」
「除非你帶我去安府，只要見她一面我就心安了，心安了我就開心了，開心了我就會出去會宴見什麼王爺公子的了。」顧月姍轉動著一雙烏溜溜的眼楮道。
顧月姍這要求一提出來，青顏著實被難住了。
想到除夕夜雲姣那伙人已經將目光轉到顧月姍身上，若是自己再不想法子讓她出去露面，那伙人必定又會找借口來尋事了。
苦想了一會兒，青顏「呀」地一聲，道︰「有主意了。」
看著顧月姍期待的樣子，她繼續道︰「每隔七日顯梧宮便開放一次，再過三日，就到開放的日子了。到那時，宮門從辰時開到酉時，人也雜亂，咱們可以趁機混出宮去，如何？」
顧月姍拍掌，神采奕奕︰「好主意！」
還想說什麼，青顏只覺頭腦一昏，只差栽倒在地。
努力穩住身子，她囑咐顧月姍不得輕舉妄動，要听她的話行事，便匆匆走出西屋。
回到東屋，想著頭暈或許是因為風寒，她便讓素月備好熱水，沐浴了應該會好些。
才將衣衫褪到腰際，素月突然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她無法比劃清楚自己看到的景象，便將青顏拉到花鏡前。
青顏背過身，扭頭望向鏡中，不看不要緊，這一看將她自個也嚇了一跳。
自己的背上怎會多了一些大如黃豆的紫斑？
瞧著那些慎人的密密麻麻的紫斑，她的眉微微蹙起，莫不是，誰給自己下了毒？
素月顯得比她著急許多，一直重復著比劃著什麼。
把脈的動作，記錄的動作……
青顏頓悟，上次因為于婉兒說身上奇癢，唐嬤嬤便上告了袁太後，說是要請宮中的女醫來，替所有閨秀們檢查身子。
青顏心中一緊，若那女醫見了自己身上的紫斑，必定會說是疫病或是什麼會傳染的病——這樣一來，自己鐵定會被趕出顯梧宮……
正在緊張之時，一個宮娥在門外報︰
「葉小姐，宮里派來的女醫已經診察到了槐序苑，就快來鶯時苑了，還請葉小姐準備著。」
「我知道了。」
青顏平靜地應道，轉頭看向素月，聲音卻急促起來。」素月，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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