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之初 第四章、誰在暗處放冷箭

作者 ︰ 橘絲

「周凝學姐說了,決定讓小蕾當沈洛學長的助理。」小嚴是這麼說的。

「助理?什麼助理?」小蕾直覺自己攪進了什麼渾水中。

「小沈學長在話劇社是負責排練話劇的,當然也是主要演員,但是小沈學長已經大四了,忙畢業還要忙實習,所以要找個助理分擔一下。反正周凝學姐是這麼說的。」小嚴背書一樣死板地把這段話轉述給小蕾听。

然後飛快的換了一種語氣繼續說,「可是我覺得吧!周凝學姐一定是看出小沈學長對你有意思,有意這麼安排的,真是善解人意。」

「可是為什麼偏偏是我,我可是連第一次活動都沒有參加到底。」小蕾道出了心中的疑問。

「周凝學姐又說了,正是因為你流鼻血中途去醫務室了,沒有參加完整,所以要給你機會多多接觸社團活動。助理這角色正是熟悉咱話劇社的最好途徑。」看來這周凝學姐還真說了不少話啊。

「那我真要謝謝她啊……」小蕾說不上哪里不對勁,但是總感覺怪怪的。

「對,你是該感謝她,以後你跟小沈學長結婚了,還得送十八只豬蹄給人周學姐呢,她可是大媒人。」

小嚴越扯越遠,小蕾決定不搭理她。

大學跟小學到高中一樣,都有班委會和學生會,今天就正是班委會競選的日子。小蕾從小學到高中都是班長,早就受夠了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角色,所以到了大學,小蕾還是決定放過自己,悠哉悠哉地當個平民,什麼都不用操心。五人中只有雲姐參加了競選,順利地當上了文藝委員,剛上任就接到了一個艱巨的任務,就是排練迎新晚會的節目,學院的迎新晚會放在聖誕夜,因為元旦的時候大家都放假了,所以把元旦和聖誕並到一起叫做喜迎「雙蛋」,小蕾覺得听起來略顯烏龍。而這台烏龍的迎新晚會要求每個班級出一個節目。

任務一下來,可把雲姐愁壞了,雲姐和小蕾一樣,從小就是班干部,但是生性乖巧的她一直擔當的都是學習委員的角色,這次就是為了突破一下自己才競選了文藝委員,沒想到卻把自己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排練節目吧,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擅長,要是現在提出不當這個文藝委員了吧,那麼就會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看著蜷在床上,糾結得像只龍蝦的雲姐,小蕾實在看不下去了。唉,果然還是個勞碌命,就幫她一把吧!

「雲姐,排出音樂劇吧!以青澀的大學愛情為主題。」

「音樂劇?可是我從來沒有接觸過音樂劇啊。」

小蕾安慰地拍拍雲姐的手,「這不是有我嗎,咱先去網上找個好劇本,然後下載音樂,挑選演員,一步一步慢慢來。」

「主人,來電話啦!主人,來電話啦!」小蕾的電話鈴聲響起,全寢室露出了鄙夷的表情,這麼傻的鈴聲是怎麼被小蕾選上的……

剛想大聲嘲笑,卻看到小蕾的面部肌肉越崩越緊,臉色越來越陰沉,大家都很好奇電話那頭的是誰,一時間都靜下來豎起耳朵仔細地听。

「我沒有,是誰告訴你的!你讓她出來跟我對質啊!」

「你才勾引沈洛!你quan家都勾引沈洛!」

「啪」一下,可憐的手機被小蕾重重地扔到了床上。

「小蕾,什麼事啊?跟小沈學長有關?」小嚴從上鋪爬下來,扶著小蕾的肩膀輕聲問。

小慢和雲姐也坐到了小蕾的床上。

小蕾委屈地直想掉眼淚,完全沒有了剛才凶神惡煞的樣子。好多疑問在腦子里翻滾,一時間竟不知道從何說起。

打電話的女生是誰?

又是怎麼拿到電話號碼的?

為什麼說自己勾引沈洛?

還有,電話那頭的女生口口聲聲說小蕾不要臉,發照片勾引沈洛,發照片這件事,到底是誰在四處宣揚,並且添油加醋?

小蕾理了理思緒,把從加沈洛QQ開始到接到辱罵電話的過程,仔細地說給大家听。小慢發了個短信,把孫小宸也叫到了宿舍一起商量。

「小蕾,你都把發照片給小沈學長這件事告訴過誰?」雲姐最先開口。

「我告訴過何欣慧,說的時候小嚴也在。」

「對對,小蕾解釋得很清楚啊,是小沈學長自己讓小蕾發照片給他的。」小嚴拼命點頭。

「何欣慧電話我有啊,剛剛那個是陌生號碼。」小蕾把剛才的電話找出來給大家看。

孫小宸一把接過小蕾的手機,又拿出自己的手機撥通了那個號碼。小蕾驚慌地看著孫小宸,不知道她想干嘛。

「喂,同學你好,听說你有顧小蕾那個賤人的電話是嗎,能不能給我一下,我也想罵罵那個賤人。」孫小宸說的煞有其事。

「嗯,謝謝啊。對了,你是怎麼問到電話的呢,好厲害哦,我打听了好久都沒打听到呢。」小蕾似乎明白了孫小宸的用意。

放下電話,孫小宸的臉色陰沉過之前的小蕾。

「小蕾你听我說,這幾天關機吧,或者咱換個手機號。」

孫小宸的話音剛落,小蕾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又是一個陌生的來電,直覺告訴小蕾,這個電話與之前那個一樣的來意,小蕾索性按下了免提鍵。

「顧小蕾你這個騷貨!沈洛學長跟周凝學姐才是一對,你別做夢了,小三被雷劈!」

「你等著被罵到臭吧!你的照片和手機號都被貼在校門口了!」

小蕾的腦袋「嗡」的一聲響,偶像劇里才會發生的狗血劇情怎麼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都貼在校門口了怎麼都沒同學告訴自己呢?是了是了,肯定貼在了本部的校門口,他們這些大一的新生沒什麼事的話誰有空一天到晚往學校本部跑。

唉,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那麼還是振作起來去解決吧,自哀自憐只會讓事情越變越糟,想當年跟裴俊表白後的第二天,「顧小蕾向裴俊表白被拒」的消息幾乎傳遍了高中的每一個角落,每天都被裴俊的女粉們嘲笑的眼光打量到死,這也不是過來了嘛。

小蕾推開一臉擔憂的圍著她的四個腦袋,從床上快速爬起來,不想太出名的話,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去本部先把校門口的照片和電話撕下來。

小蕾跑出宿舍的時候已經九點半了,馬路上的行人有些稀少,只有路燈的燈光孤單地傾灑在小蕾身上,一陣夜風吹過,小蕾緊了緊身上的T恤,初秋的夜晚還是有些涼意的,比起天氣,更涼的是人心,好好地咨詢個路線,竟把自己攪和到如此尷尬的田地,人心涼薄,大抵也就是如此吧。

小蕾抬頭看站牌才發現最後一班開往本部的公車是九點二十,也就是說現在已經沒車了,心一狠,小蕾揮手攔了一輛出租車,「等老娘找出是誰干的好事,一定讓她十倍報銷車費!」小蕾一邊嘀咕一邊鑽進出租車的前排。

沒想到後排稀里嘩啦鑽進來三個人,是雲姐、小慢和小嚴。雲姐把小蕾的外套遞過來,「傻小蕾,晚上冷,也不知道多穿件。」

「師傅,Y大校本部!」小嚴中氣十足地向司機報著目的地。

小慢說,「對了,小宸說她留在寢室再想想對策。」

小蕾覺得升起一股暖流,直達內心最深處,有一幫這麼關心自己愛自己的朋友,還有什麼困難是無法克服的,無恥的人固然有,我顧小蕾只是運氣不好踫上了而已,無恥小人放馬過來吧,看老娘把你們都剁碎了……

果然貴有貴的好處,出租車比公交車快多了,還沒想好要把無恥的人剁碎了怎麼處理呢,就已經到了校本部的大門口了。

「來,一起去看看我的照片美不美!」為了不讓大家擔心,小蕾故作輕松的走在第一個,其實心里在打鼓,雖然剛剛豪氣十足,但是真正到了要面對的時刻,還是有些膽怯的。但是這張「皇榜」注定是要由自己揭下來的,否則一輩子都會活在被人圍觀和被惡言惡語攻擊的陰影中。

可是四個人找遍了校門口以及周圍的牆壁上,都沒能找到那張印有小蕾照片和電話的紙頭,莫非,打電話來的女生騙了小宸?

四個人站在校門口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你在找這個?」一張紙頭出現在小蕾頭頂上方。

小蕾轉過身,站在身後的正是緋聞的男主角沈洛,沈洛把紙頭塞到小蕾手里,正是他們拼命尋找的那張。標題醒目地寫著「無恥騷女」「勾引沈洛」的字樣。

「居然挑我的證件照!還是身份證上那一張!被我找出誰干的,看我不在她臉上畫個屎殼郎!」

看了紙頭上印著的那張照片,小蕾頓時原形畢露,終于忍不住了,身份證上的照片豈止一個「丑」字可以形容的,那時的小蕾青春期發育,臉大得像個包租婆,與現在簡直判若兩人。但是這也無形中幫了小蕾,果然事情都有兩面性,單憑這張丑照,根本沒人能在校園里認出小蕾,那些無聊的女生只能通過電話來罵小蕾,沒法作當面的攻擊。

「我想我知道肇事者是誰。」沈洛的這句話無疑成了一顆重磅炸彈,四個女生一下子將他圍在了中間,以「逼供」的架勢死死盯著他。

沈洛看著小蕾,慢慢低下了頭,沉默了很久,久到小嚴忍不住想打他,是雲姐拉住了。

「這一切都是我做的,請你原諒。」終于,沈洛說出了這句話,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但是听得出態度非常誠懇。

四個人都不可置信地看著沈洛,從來沒听說過哪個人陷害別人還要扯上自己的,冤枉小蕾勾引自己?還打印出來貼到校門口?這也太可笑了吧,以為自己是誰呢?大明星玩炒作嗎?

不止小蕾不信,雲姐、小慢和小嚴都嗤之以鼻。

「絕不是你,這根本不符合邏輯。首先,我根本沒有得罪過你,你不需要報復我而整出那麼多事。其次,就算我命里犯衰,一不小心礙了你沈大帥哥的眼,你也沒必要把自己扯上啊。最最重要的一點,我雖然沒說話,但是我也看了群里的聊天了,張萌社長說過,因為你要實習,周一到周五回校最早都要九點半,所以我們的活動才總是放在周日的晚上。但是我接到罵人電話是八點半,今天又是周二。綜上所述,作案的動機跟時間你都沒有。」小蕾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赫然有點佩服自己,真是條理清晰、邏輯合理,頗有點福爾摩斯的味道。

沈洛拍了拍小蕾的腦袋,小蕾趕緊躲開,這大庭廣眾的,誰知道接下來又會被傳成什麼,顧小蕾特地跑本部勾引沈洛?顧小蕾率一眾女流氓輕薄沈洛?

沈洛輕輕地笑了笑,把手收回。

「總之,真的是我,對不起,我跟你道歉,你想要什麼補償盡管開口。」沈洛還是剛才誠懇的態度,但是更加強硬了。

小蕾突然蹲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她知道不是沈洛做的,她只是覺得很不公平,為什麼自己受了那麼大的委屈連查出真相的資格都沒有,滿心歡喜的以為真的有人想告訴她真相,結果只是想阻攔她而已,誰想要什麼道歉,誰想要什麼補償,唯一想要的只是還自己一個公道而已,小蕾不明白為什麼沈洛要這麼做。

雲姐他們從來沒見過小蕾這麼失態,全都嚇得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唯有沈洛,慢慢的在小蕾旁邊蹲在。但是沈洛剛蹲下,小蕾就飛快地站了起來,用衣袖擦擦眼淚和鼻涕,大步向前走。

「你離我遠點,我告訴你沈洛,我是一定會查下去的,別以為你替人背了黑鍋就沒事了!小心黑鍋壓死你這個謊話精!」

雲姐、小慢和小嚴趕緊一路小跑地跟上去,沒人敢擔保小蕾一氣之下會不會走錯回去的路,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再不回去女生樓要鎖門了,那就只好睡馬路了。

回到寢室的時候,孫小宸正躺在小蕾的床上,在紙上比劃著什麼。看到小蕾他們回來,孫小宸把手里的紙拿給小蕾。

「我分析了一下,這個肇事者肯定得認識小蕾,才開學沒多久,小蕾的電話不至于太多人知道吧,不管是透過了幾層關系打听,最後給出電話的肯定是認識小蕾,有小蕾電話的吧。」

「有我電話的太多了,我家人親戚就不用說了,他們肯定不會隨便給人電話。我小學到高中就有好多同學有我電話,現在的話,老師不是給每個人發過聯絡手冊嗎?上面有全班同學的電話啊!」

「還有還有,小蕾辦會員卡啊辦銀行卡啊都要填手機號啊,」小嚴覺得自己說的非常有道理。

「你覺得這種幾率高嗎?」。四人一人給了小嚴一個十足的白眼。

「哦對,小宸,給你看那張印我照片和電話的紙頭!肇事者是有多壞,居然用我的身份證照片!氣死我了!」小蕾說著拿出手里那張被捏的皺巴巴的紙頭,遞給孫小宸。

「身份證上的照片?」孫小宸接過那張紙頭,「我覺得範圍就縮小了,有幾個人能拿到你的身份證,小蕾?」

「我一直帶在身邊,在家里的話爸媽能拿到,在學校的話只有你們能在我睡覺的時候拿到。但是我絕對不會懷疑你們。」小蕾伸手把大家摟在一起。

「噓,我怎麼听到有敲門聲……」小慢示意大家暫時安靜。

待大家都靜下來的時候,果然,有輕微的敲門聲,這麼晚了,是誰呢?

離門最近的雲姐去開了門,站在門口的是隔壁寢室的美女,易靜。雲姐把易靜讓到了里面。

易靜一進門就直奔小蕾面前,一手拉過小蕾胳膊,一手附在小蕾耳邊,悄悄地說著什麼,樣子神秘。

「你先別聲張,不然我很難做。」易靜說完就走了。

大家都很好奇易靜說了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不讓聲張呢?

小蕾知道現在在這間小小的宿舍里的都是她信任的,一定會替她保密,所以她還是決定將這個消息告訴大家。

小蕾揮了揮那張帶給她煩惱和困擾的紙頭,說,「這件事情,何欣慧有份。易靜剛剛跟我說,半夜的時候,听到何欣慧悄悄地給誰打電話,報了我的手機號。」

「原來是她啊,看我不去撕爛她的嘴!」小嚴說罷就要往隔壁沖。小蕾趕緊一把拉住她,順便捂住她的嘴,天曉得接下來她姑女乃女乃還要放出什麼豪言壯語啊!

「易靜都說了叫我別聲張!我信任你們才告訴你們,你們必須給我保密啊。」見小嚴情緒慢慢平復,小蕾放開捂住她嘴巴的手。

「我覺得有道理。現在還不是打草驚蛇的時候,我們還不知道何欣慧到底把手機號報給了誰。」孫小宸總是最理智的那一個。

「關鍵,那易靜可不可靠啊,她為什麼要告訴你呢?看起來,這事情跟她沒關系,她大可以高高掛起。」小嚴不再喊打喊殺,轉而開始對易靜抱有懷疑。

「我覺得可靠,我們同水人,都是路見不平一聲吼的,用腳趾想都會覺得有問題,為什麼大半夜的偷偷打電話,還報了小蕾的手機號。要是我我也會告訴小蕾的,小蕾對吧。」小慢討好的沖小蕾擠眉弄眼。

「反正我相信易靜,說不上來為什麼,感覺吧。」小蕾對易靜的好感有增無減。

「我想請易靜幫我,你們覺得怎麼樣?」小蕾征詢大家的意見。

「我覺得可以,既然她覺得不對勁跑來把听到的告訴小蕾,說明她還是比較分辨是非的。她又跟何欣慧住一個寢室,有她的幫忙事情應該會簡單很多。」孫小宸對小蕾的提議表示贊成。

「既然小蕾覺得沒問題,那我相信小蕾的選擇。」雲姐也表示支持。

「小宸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是吧,親梅竹馬!」誰不知道他們是住一個小區的,還一個小學一個高中一個大學,這個小慢,真是逮著機會就炫耀。

「你們都同意,那我也只有同意唄!」小嚴攤攤雙手表示無奈,就算她不同意,四對一,她的那一票還是沒用。

「那好,我明天就找機會把這件事跟易靜說說。」

不知不覺已經半夜了,孫小宸今晚就在小蕾的寢室住下了,跟小慢擠一張床。躺在床上,听著大家均勻的呼吸聲,小蕾覺得,有這麼一幫朋友為自己的事情勞心費力,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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