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明月繞過這個巷子,從另外一條路追了過去。遠遠的,看到凌飛揚急速往前走的背影。也許是他此刻情緒極度不穩定,所以他沒有發現有人跟著他。
凌飛揚似乎是沒有目的的胡亂的京城中穿梭,諸葛明月也沒有立刻上前叫住他,只是默默的跟在後面。天色越來越暗,凌飛揚忽然加快了腳步往城門口奔去了,就這樣出了城門,繼續往南邊而去。諸葛明月也緊緊跟在後面。
滴答,一滴雨落了下來。諸葛明月伸出手接住雨點,抬頭,月亮不知何時隱了進去。淅淅瀝瀝的雨開始下了起來。夜魅讓諸葛明月將她召了回去,她不喜歡被雨淋到。前方凌飛揚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還在往前奔去,到後來甚至開始小跑起來。
他這是要去哪里?
諸葛明月一直跟在凌飛揚的身後,最後凌飛揚來到了城外幾里外的一個小山丘,在一顆蔥郁的大樹下停了下來。最後怔怔的坐在了那里。諸葛明月的眼楮,隨著上古體術的修行,夜視不是問題。她遠遠就看到,凌飛揚的前面,是一塊墓碑!
雨越下越大,諸葛明月撐著傘,站在遠處看著失魂落魄的凌飛揚。若是平時,凌飛揚早就發現她的存在了,但是今天沒有。凌飛揚上方的大樹樹葉已經遮擋不住雨水了,滴滴答答大顆的雨水砸在了凌飛揚的身上。凌飛揚卻像沒有感覺一般,只是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墓碑。雨水淋濕了他的頭發,頭發貼著額頭,滴著水。那模樣,看的人心中發疼。
凌飛揚伸出手,緩緩的輕輕的模著那塊墓碑,眼神也變的迷離起來。他的心智在這一刻,幾乎要渙散,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下他。
驀然,頭上的雨停了。
凌飛揚一怔,緩緩轉頭,看到了身後為他撐著傘的人。
沒有任何的言語,沒有多余的動作,諸葛明月只是靜靜的站在凌飛揚的背後為他撐著傘。
諸葛明月的眼神中,沒有憐憫,沒有同情,只有平靜。凌飛揚這樣驕傲的人,不需要別人的同情。
凌飛揚看著平靜的諸葛明月,終是一句話也沒有說,而是緩緩的轉過頭去,再次靜靜的看著那塊墓碑。
他沒有說眼前的墳墓中埋的是誰,諸葛明月也沒有問。
蒼茫的天際,雨猶如斷線的珠子一般,將天際和大地幾乎連成了一片。耳邊只有淅淅瀝瀝的雨聲,夜幕中,凌飛揚靜靜的坐在墓碑前,諸葛明月撐著傘站在後面。
天地之間,仿佛一切都靜止了,唯余兩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凌飛揚終于緩緩開口。
「這里面葬的,是我的母親。」凌飛揚的聲音很輕很輕,但是諸葛明月依舊听清楚了。
凌飛揚的母親?!
諸葛明月的瞳孔倏的緊縮,這里面葬的,居然是凌飛揚的母親?凌飛揚的母親,死後不是應該葬在凌家墓地麼?怎麼會葬在這樣一座孤零零的山丘之上?
「這是母親自己要求的。」凌飛揚的聲音有些飄渺,「是母親自己要求葬在這里,她堅決不葬進凌家的墓園。」
諸葛明月心中震驚,卻還是沒有說話,沒有發問。此刻凌飛揚需要的不是追問,他只是需要傾訴。
「我的母親是個溫柔的人,對那個男人是一心一意。但是在我三歲那年,那個男人納了妾,對他的妾真是關心至極。對我母親卻冷落下去。那個妾懷孕了,流產了,說是我母親陷害的。那個男人信了。之後,母親和我的日子越發難過。母親是個隱忍的人,這些委屈她居然沒有告訴外公他們。」凌飛揚的聲音很輕,但是語氣中有著無法掩飾的憎恨。而口中的那個男人,明顯就是他的父親,凌兆天。他卻連父親也不肯叫一聲,可想而知心中的恨意。
「母親病了,一日重過一日。我還小,我不知道怎麼辦,我唯有整日整日的守在母親身邊,我怕她,一閉上眼,就再沒有睜開的時候。」凌飛揚的聲音漸漸有些哽咽起來,「那時候,我只有她,只有她……」
「我後來才知道,母親不是沒有反擊之力,她是傷心了。她還在等待那個男人的回心轉意,但是卻一直沒有等來。後來,她累了,不想再等了。所以,她將小妾沒有懷孕的證據命人暗中給了那個男人。」說到這里,凌飛揚笑了起來,只是笑的那麼諷刺,那麼絕望,「可想而知,那個男人後悔了,覺得冤枉了自己的發妻啊。他立刻趕來,想要道歉。可是,母親卻不願見他,只說,她死了也不要進凌家的墓地。她要干干淨淨的來,干干淨淨的走。」
「最後,母親走了,臨死也不願見那個男人一眼。所以,母親葬在了這里。那個男人之後對我關懷備至,有求必應。只是,這些所謂關心我只會覺得惡心。這是我母親用命換來的。」凌飛揚猛的握緊拳頭,指甲深深的陷入皮肉中,鮮血混合著雨水,緩緩流下,觸目驚心。他卻仿佛沒有感覺一般,定定的看著眼前的墓碑。「那個愚蠢的男人,一直以為母親是因為被誤會才傷心,他怎會知道,母親是因為他的移情別戀才絕望,是因為他的不信任才傷心。」
諸葛明月靜靜的听著,心中卻對凌飛揚的母親,暗嘆不已。這樣一個性情剛烈的女子,本該得到更好的,卻遇到這樣一個渣男。她最後的決絕行為,卻也是讓這個渣男一生都愧疚,這輩子都會活在煎熬中吧。這樣的奇女子,讓人惋惜,讓人唏噓,更讓人敬佩。是的,是敬佩,諸葛明月緩緩看向那塊墓碑,對這個從未謀面的女子,心中升起了尊敬和欣賞。還有一絲惋惜。這個女子,其實可以有另外的選擇,但是她卻沒有。想必,她最後的心里,還是有凌兆天的。只是,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吧。
「我加倍的努力,迅速的成長,就是不願意待在那個所謂的家里,在那里,只會讓我覺得惡心。」凌飛揚微微直起身子,伸手輕輕模了模墓碑,低垂下了眼瞼。下一刻,冰涼的手卻被一只白皙溫暖的手握住。諸葛明月已經蹲了下來,從背包里找出手帕,給凌飛揚手上的傷輕輕包上。
「你母親,是想你過的好吧。」諸葛明月也轉頭看著墓碑,輕輕的嘆息,「那麼,你應該滿足你母親最後的願望吧。」
凌飛揚身子一僵,握緊了手中的手帕。是的,母親是想自己過的好,那是她最後的願望。
「走吧。」諸葛明月召喚出了颶風,騎了上去,沖凌飛揚溫婉一笑,「再待在這里,會感冒吧?」
「我這樣的體質,怎會感冒?你才應該注意。」凌飛揚的臉上終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也騎上了颶風。他的心,在這一刻,終于平靜了下來。
「凌少,二十個雞腿!」颶風很淡定的開價。開玩笑,給主人騎就不錯了,這個家伙還騎上來,當然不能便宜了他。
凌飛揚嘴角一抽,認命的點頭︰「好,二十個雞腿。」
「走吧。回家,今晚不回學院了。」諸葛明月拍了拍身下的颶風,颶風腳下一蹬,飛馳出去。
依凌飛揚和諸葛明月的體質,當然不會感冒。回去以後洗了個熱水澡,換身衣服就清爽了。
「你手上的傷,要處理一下,不要感染了。」諸葛明月為凌飛揚的手重新上了藥,包扎好,叮囑著,「不要隨意沾水。盡快好起來。」
「嗯。」凌飛揚看著低著頭認真給他包扎的諸葛明月,白皙的皮膚,長長的睫毛微閃,讓他有股想模一模那睫毛的沖動。心在這一刻,暖暖的。沒有人能體會他的心情,當感覺周圍是一片冰冷,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頭頂的雨卻停了。轉過頭來,看到是那張熟悉的臉龐時,他的大腦,在那一刻,幾乎空白。她沒有出言相勸,也沒有以同情的目光看他,只是靜靜的陪著他。那種感覺,很平和,很讓人留戀。
「辰龍大賽的選拔是不是快了?」諸葛明月此刻穿著一身潔白的睡衣,給凌飛揚包扎完傷口後就去洗了手,坐了回來,拿過零食開吃了。
「嗯。是快了。以前都是直接派狂戰學院和紫雲學院的人參加。這次卻采用了推薦制度再進行考核。我听說是你兩位師父和清先生的手筆,是他們要求這樣的,然後分給了我們天風學院四個名額。」凌飛揚笑了笑,「他們可從未做過這樣的事,為了你,他們都破例了啊。」
「嘿嘿,師父他們還真是不錯。」諸葛明月笑起來,又問道,「你知道這次選拔是怎麼選拔麼?」
「不太清楚,不過,似乎皇上會親自主持。這次皇上也很重視的。沒多久就開始了,到時候我們就知道了。最近我們養精蓄銳吧。」凌飛揚的臉色有些鄭重起來,「這次參加選拔的人,都是全國各地學院的精英。總之,我們可不能丟人。」
「長孫寧昊那,我們可是答應過一定要入選的。」諸葛明月點了點頭,「不過,他那個口氣,他不用參加選拔?」
「不用,他和狂戰學院推薦來的人,直接入選。」凌飛揚道。
這是傳說中的保送生啊!諸葛明月立刻明白過來。
……
雨一連下了兩天兩夜,到了第三天清晨,才漸漸放晴。
而參加辰龍大賽選拔的學員們,也都到達了京城。
誰也沒想到,這次的選拔,居然由皇上親自主持,而選拔的地方,居然在皇宮的深宮處的禁地里。
這個禁地,傳說是當初的建國皇帝所留下的,里面的秘密,其實目前為止根本無法模透。他們這次的選拔,在前兩重禁地。只要通過了第二重禁地,也就通過考核。如果在中途堅持不下去,放棄的話,也可以撕毀傳送符回來。最後通過的人如果有多余的,那就進行擂台比賽,如果不夠,還是擂台比賽,被淘汰的人進行擂台選拔了。
所有推薦來的學員一共幾十個人,都聚集在了這里,看到是皇上親自主持,很多人都激動萬分。
「各位,請全力以赴吧,希望你們能代表我們丹陵國出戰,為我們丹陵國爭光。」皇上言簡意賅,只是短短的幾句話就讓學員們心潮澎湃。
下面就是有人專門做了詳細的介紹了,將規定等等都說了一遍。
「我要先說明,這次的考核非常危險,也許會有生命危險。不想參加的現在就可以退出。」一個一臉冷漠的老師沒有什麼表情的闡述著,「我再說一遍,這次的考核非常危險,可能會有生命危險。不想死的,現在就可以退出!」
盡管他的口氣非常嚴厲,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推卻,沒有一個人開口說不想參加。
皇上的眼中閃過一抹贊賞。這些學員的勇氣可嘉,希望他們進入禁地後,也能一直這樣勇敢。
「踏上這個傳送陣,你們就會進入禁地,里面有一個巨大的拱門,名叫禁地之門,通過以後就能進入第一重禁地,穿過那片區域,那里也有禁地之門,到達以後會發現一個和這里一樣的傳送陣,只要通過傳送陣回來,就算考核合格。」一名老師講解著考核的規則。
「這麼簡單?」一名學員驚訝的說道。
「簡單?哼,等你去了就會知道簡單不簡單了,我要提醒你們,禁地里處處危機,一個大意就會有生命危險,所以最好都小心一點。」老師瞪了他一眼,嚴肅的說道。
「哦。」那名學員吐了吐舌頭,不敢多說了。
「這是傳送符,遇到危險就撕碎,馬上就能傳送回來,中途放棄就失去資格,千萬不要搞丟了。」老師一邊說一邊將傳送符一一遞到他們的手中,見他們都鄭重的放進兜里才收回視線。
「老師,那萬一我們都通過了考核什麼時候再進行比試?」一名明顯自信心爆強的學員問道。他明顯是迫不及待了,而且認為自己一定能通過考核,現在就想知道通過這次考核的話什麼時候再進行比試。
「你的擔心是多余的。」那名老師冷笑一聲,「等你能安全到達終點再來問這個話吧。」
听了他的話,所有學員都隱隱的意識到這次的考核不是那麼容易通過的,懷著忐忑又期待的心情看著傳送陣。
「還有件事情要宣布,你們都給我听好了。」那名老師異常鄭重的說道,「如果有人順利的通過了第二重禁地,就馬上通過傳送陣回來,千萬不要跨過禁地之門進入第三重禁地,那里的凶險你們根本難以想象,就連我們都不敢進去,而且傳送符到了那里也會失效,一旦遇上危險,就連逃生的機會都沒有。你們根本沒有能力走到第三重基地那的傳送陣。不要找死,明白嗎?」
「明白了。」學員們異口同聲的回答。
「大聲點,都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所有學員都大聲吼道。那名老師這才放下心來。
踏上那巨大的傳送陣,所有人都產生一種與外界完全的隔離的感覺,雖然眼前的景物沒有半點變化,但在感覺里,卻仿佛來到另一個世界。
腳下的傳送陣發出微微的顫抖,剎那間一道若虛若幻的光影在眼前浮現,一切都變得那麼的虛無,就好像置身于萬里蒼穹茫茫宇宙,整個身體和心靈都虛浮了起來。
這種感覺極為短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眼前便出現一片遼闊的草原,入目一片如同水洗般潔淨的綠,輕風吹過,女敕綠的草尖上露珠搖動,還閃爍出點點晶瑩的水光,一片安寧祥和的氣氛。
可是坐在諸葛明月肩頭的夜魅卻顯得煩躁起來,漂亮的小臉冰冷,翅膀不停的扇動。
「怎麼了?」諸葛明月發現夜魅的異常問道。
「我不喜歡這里。」夜魅的撅著小嘴說道。
「你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麼?」諸葛明月一邊舉目四顧,一邊問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不不喜歡這里,我要回去。」夜魅小臉上露出討厭的神情,一刻也不想多等,催促著諸葛明月。
諸葛明月將夜魅召喚了回去,心頭疑惑,但也想不出原因,低頭看看腳下,傳送陣已經消失不見,只有一片松軟柔女敕的草地。
「太神奇了,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美的地方。」一名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女忍不住驚嘆出聲。
來這里的都是各大學院的學員,平均年齡也不過十七八歲,見到有如天堂美景般的草原,臉上也都露出驚訝和感嘆之色。
「美?希望一會兒你還會覺得它美!不要忘了這是什麼地方,你是來干什麼?」一名男生輕蔑的看了少女一眼,冷冷的說道。
听了他的話,這些原本還興致勃勃的學員們心情一下子沉了下來。盡管那名男生的語氣神態讓人感覺有點不舒服,但他說的卻一點沒錯,這可是禁地,是這次考核的終極考場,而不是悠閑娛樂的旅游勝地,再美的景色都只是表相,暗地里一定處處危機。
回想起來之前老師的叮囑,學員們紛紛收斂心神,再不敢大意。望著那片平靜美麗的草原,居然沒有人趕踏出一步。
諸葛明月看了看那名面色冷冷的男生,在他的身上,有著其他同齡學員所沒有沉靜,沒有一點浮躁,眼楮里冷酷的光芒絕對不是為了擺酷而刻意偽裝出來的,而真的是發自內心對世間萬物的漠視。而他身旁的幾名同伴,雖然不言不語,但不經意之間,也流露出遠遠超出其他學員的冷靜與自信。
這個人看起來,似乎實力不錯。
就在她看向那名學員的時候,那名學員也朝她看了過來,眼楮里依然流露出輕蔑,也許在他的眼里,這個世界上就沒有能令他正眼相看的人。
諸葛明月淡然收回視線,就象是沒有看到他的目光一樣,驕傲的人她見得多了,但是,實力才是驕傲的資本。就是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真的有如表面所顯的那樣的實力了!
「他叫秦鴻雲,來自南方戰龍學院,據說修煉的是祖傳的勁氣秘法,實力為天空初期,他的家族,不止是南方首屈一指的大家族,更是丹陵國歷史最古老的家族之一。」見到諸葛明月和那名男生對視的目光,凌飛揚低聲的解釋了一句。
諸葛明月的眼光掃過了秦鴻雲周圍的幾個學員,總覺得有些違和感。
「這人是天空初期了?」諸葛明也收回眼光,那實力確實不錯嘛。
凌飛揚卻輕笑一聲沒有說話。
「對了,飛揚,胖子和耗子現在都晉升為大地級了,你呢?」諸葛明月忽然想起,凌飛揚的實力也有提升,但是到底提升了多少啊?這家伙從來都不會說的,不像胖子和耗子一旦實力提高,就大聲嚷嚷,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你猜。」凌飛揚神秘一笑,就是不回答諸葛明月的問題。
「小氣,問你還不說。」諸葛明月瞪了眼凌飛揚。凌飛揚卻只是笑,就是不肯說。
長孫寧昊忽然站到了他們身邊。
「咦,面癱,你怎麼會出現在這里?你不是保送生麼?」諸葛明月疑惑長孫寧昊怎麼出現在這里了。
「師父讓我多加歷練。」長孫寧昊面無表情的說道,盡管他心中很疑惑諸葛明月說的面癱和保送生是什麼意思,但是還是沒有開口相問。
「那你站我們這里干嘛?」凌飛揚斜著眼楮看了看長孫寧昊。
「其他的人不認識。」長孫寧昊回答的簡單干脆。這話真是誠實的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在這里確實沒有熟人,所以很自然的站進了諸葛明月的隊伍。
長孫寧昊的目光灼灼的投射在秦鴻雲一行人的身上,雙目有些放光。「他們的戰斗力,比自身實力要強。」長孫寧昊簡潔的說道。他看出來秦鴻雲等人的實戰能力很強,如果不是因為這是禁地而他是來參加考核的,也許武痴的毛病當場就要發作,上前挑戰去了。
「消停點。」凌飛揚翻了個白眼。
長孫寧昊轉頭看了看凌飛揚,很語氣沒有波瀾,臉上更沒有表情︰「你變強了。」沒有驚訝,沒有疑惑,只是平靜的闡述。不等凌飛揚說話,他又道,「出去後我們打一場。」
凌飛揚無語,不理會他了,轉身站到諸葛明月身邊去了。
「你們看,禁地之門!」就在這時,一名學員指著遠處驚呼道。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遼闊的草原邊際,一道巨大拱門在水氣陽光下若隱若現,正是來之前老師講過的禁地之門,只要平安的跨過那道拱門,就能順利進入下一重禁地。
「走了,我們出發。」一名學員帶著隊友朝巨大拱門走去。
其他的學員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諸葛明月和凌飛揚幾人也夾在學員中間朝拱門走去,而秦鴻雲的小隊卻謹慎的落在學員的最後面,顯然是想著萬一發生危險的時候的有人替他們擋在前面。
諸葛明月搖了搖頭,覺得先前似乎太高看了這人了,他難道就不知道,很多時候,危險是在背後出現的嗎?而且,這個做派,真是讓人不喜。
一路平安無事,就連草原上經常見到的沼澤都沒有出現過,一群學員們無驚無險,甚至比平常的郊游還要來得輕松愜意。
那道拱門越來越近了,不用多久,他們就可以順利的通過這一重考驗,順利進入下一重禁地。但也就是在這種時候,每個人的心都高懸了起來,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手心里也滲出了細汗。各大學院鄭重其事的考核,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通過第一重。
更近了,耳邊甚至能听到其他學員因為緊張而變得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
「啊!」一聲驚叫,最讓學員們擔心緊張的事終于發生了,但是听到這聲驚叫,那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心的心反而沉靜了下來,最可怕的不是面臨危險,而是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在什麼地方發生危險。
回頭看去,只見一大片烏雲鋪天蓋地的從身後飛來,陣陣尖嘯聲此起彼伏,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這,這是什麼?」一名學員嚇得小腿打顫,喃喃的說道。
烏雲轉瞬間就到了眼前,竟是由成千上萬只黑鴉組成的大軍,那疾速扇動的翅膀遮天敝日,投下一片濃濃的陰影,尖銳的勾喙上,閃動著血紅的異色。
「血鴉!是血鴉!」隊伍的最後,一名學員驚恐的大呼。
血鴉!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驚駭之色,這是傳說中的一種飛行魔獸,性情凶狠,以其他動物為食,最喜歡吸食血液。血鴉單個實力並不強大,甚至只能算最低級的魔獸,但是它們喜歡群體行動,當千萬之只血鴉匯聚到一起的時候,戰斗力高得可怕,所過之處,就連凶猛的獅虎都會被它們直接吸成肉干。
歷史上,曾經有過血鴉群攻擊人類村莊的記載,所到之處生靈涂炭,不要說人類,就連牲畜家禽都無一幸免,全部變成了干尸。後來各**隊聯合出動力,終于將所有的血鴉剿滅干淨,從此大陸上再也沒血鴉的蹤跡。
誰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禁地之中,見到傳說中的血鴉!
「少爺快走……」走在最後的一名學員將秦鴻雲猛的向前推了一把,然後拔出了長刀,刷刷刷劈出一道道勁氣十足的刀光,看樣子,他應該也有著大地級頂峰或者天空級的實力。片片黑色的羽毛如雪花飄落,上百只血鴉被他剛勁的刀光劈成了肉末,但很快,他就被成千上萬烏雲般涌來的血鴉群所淹沒。
「走!」秦鴻雲大喝一聲,拔腿向前飛奔,看都沒有往後看一眼,臉上更是沒有一絲的痛惜或者不舍,有的只是冰一樣的冷漠。他的其他同伴猶豫了一下,也跟著朝前飛奔而去。
那名被血鴉群包圍的學員發出一聲聲慘絕人寰的慘叫,很快就沒有了聲息。
他竟然在這種時候拋下同伴,而且居然面不改色。所有人都在心里感到一絲冰寒,幸虧,沒有遇上這樣的同伴。
不用有人發令,所有人都邁開大步的往前跑去。連接近天空級的劍士都頂不住血鴉群的攻擊,他們除了跑還能做什麼?所有人都開始飛跑起來,但是跑的方式卻略有不同,大多數學員這時都顧不上同伴,發瘋似的朝前飛跑,但是他們跑的速度,又怎麼比得上血鴉飛行的速度,不多時,這些只顧自己逃命的學員就被血鴉群所淹沒。
而諸葛明月、秦鴻雲和另外幾支只小隊,卻一邊跑,一邊保持著陣型,利用手中的武器向飛撲而來的血鴉展開反擊,同時整支隊伍保持一至向拱門前進,雖然也難免在血鴉的利喙下受傷,但卻離拱門越來越近。在這種生死悠關的時刻,同伴間的信任,團隊的配合,顯得如此的重要。
慘叫聲不時傳來,一道道光芒閃爍,不少身處險境的學員見機不妙果斷的撕開傳送符,退出了考核,但那些稍稍猶豫了一下存著僥幸心理的學員,就沒那麼好運氣了,瞬間被血鴉吸成了肉干。
「刷!」凌飛揚長劍揮出,身前出現一片有如實質的光幕,在那洶涌的勁氣之下,擋在身前的血鴉直接被轟成了血末。
「這家伙,還想玩神秘,這麼快就露餡了!」諸葛明月暗暗好笑的同時,心中大定。跟清先生接觸多了,耳濡目染之下,諸葛明月不止實力穩步提升,眼界也比以前要開闊得多了,一般的天空級劍士只要一動手,都別想在她面前隱藏實力。可是現在看著凌飛揚的劍技和勁氣,諸葛明月發現自己居然看不透他的實力了。
靈魂級,這家伙一定晉升靈魂級了,難怪玩神秘,原來是得意的。諸葛明月欣慰不已,事實上,靠著豐富的經驗和精妙絕倫的劍技,以及那破殺劍的堅韌鋒利,凌飛揚實力一向都比同級的劍士強出許多。
凌飛揚站在隊伍的最前方,長劍疾揮之下所向披靡,就如一支利箭那鋒銳的箭頭,足以穿透一切阻礙。他根本不用考慮身後,憑諸葛明月和長孫寧昊的實力,還有值得擔心的?更何況,隊伍的最中間,還有薛子皓和萬俟辰的存在,就算有漏網之魚,也絕對無法傷害到他。
在幾人的默契的配合下,幾人幾乎沒怎麼受傷,快速朝著拱門移去。
諸葛明月和萬俟辰都沒有召喚魔寵,面對著撲天蓋地的從上襲卷而下的血鴉,他們的魔寵都發揮不出太大的用處,而且以他們的實力,渡過難關應該不是什麼難事,沒必要這麼早就消耗魔寵的體力。
「啊,救命……」驚恐的尖叫聲傳來。
諸葛明月一邊揮舞著匕首抵擋著血鴉的攻擊,一邊分神望去。原來是最先說話的那名十五六歲的少女,她正跌跌撞撞的朝著拱門跑去,卻擋住了秦鴻雲的去路,秦鴻雲根本沒有點猶豫,直接將她推向一旁,少女本來就嚇得兩退發軟,一下便被他推倒在地,面對著鋪天蓋地襲卷而來的血鴉,少女嚇得魂飛魄散,連站都站不起來,捂著臉發出陣陣尖叫。
諸葛明月收回視線,雖然心中也感到不忍,但為了同伴的性命,她必須堅守自己的位置,單靠凌飛揚和長孫寧昊的劍,還無法頂住血鴉的密集攻擊。
就在這時,長孫寧昊一聲怒吼,從隊伍里一躍而出,來到那名少女的身邊,一把拉起少女,將她遠遠的朝著拱門拋了過去。而頭頂,血鴉群瘋狂的朝長孫寧昊俯沖下來,眼看就要將他徹底淹沒。
「這個白痴!」諸葛明月在心里狠狠的罵了一句,右手揮舞著匕首,左手掏出一瓶藥水,一口咬開木塞,朝長孫寧昊頭頂砸了過去。
「轟!」火光乍現,長孫寧昊頭發焦黃一片,臉也被炸得漆黑,但血鴉群也被猛烈的爆炸驚得騰空而起,再要撲下來時,長孫寧昊已經趁著這個機會回到了隊伍中間。
終于,諸葛明月和秦鴻雲的小隊,還有另外兩只小隊來到了拱門之下,而那些拋開同伴獨自逃生的人,全部葬生在血鴉的攻擊之下。血鴉群在天空不甘的盤旋了一陣,而後遠遠的飛走,消失在視線里。
回頭望去,來時不過幾百米的路程,卻留下了數十具血肉糊糊被徹底吸干了血液的尸體,那慘烈的景象,幾乎沒有人願意再看上第二眼。
「哇!」那名被長孫寧昊救下的少女這時才從噩夢中驚醒過來,放聲痛哭,喃喃的說道︰「我不去了,我不參加什麼考核了,再也不參加了。」一邊說著一邊撕開了傳送符,人影剎時消失不見。
望著她消失的身影,很多人都在心底自問︰自己,還要繼續下去嗎?
沉默,所有人都保持著沉默,望著拱門的另一邊,誰也沒有踏出第一步。
低聲和隊友商議之後,一名學員站了起來,說道,「我們也不去了,這根本不是我們這樣的實力該來的,祝你們好運。」說這話時,他看也沒正眼看秦鴻雲一眼,只是用眼角余光透出深深的鄙夷。
秦鴻雲卻沒有一點反映,還是那副冷漠的表情,仿佛別人的生死,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隨著這支隊伍的離去,這次來參加考核的學員就只剩下三支隊伍,一共十四人,諸葛明月一行加上長孫寧昊五人,秦鴻雲的隊伍原本也是五人,但是剛才死掉一名成員只剩下四人,而另一支來只丹陵國西南地區的長嶺學院,盡管人人帶傷滿臉血污,但卻沒有減員,也是五人。
這才是只是考核的第一關啊,出發時的幾十名學員就只剩下這麼十幾個人,後面還有一關,不知道誰能堅持到最後,每個人心頭都沉甸甸的,這處禁地,根本就是一處死地,只有置之死地而後生,才能月兌穎而出獲得最後參加辰龍大賽的資格。
諸葛明月卻模著自己下巴沉思著,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這次考核必然是嚴格,甚至是苛刻的。之前進來的時候,老師也說的很清楚,可能有生命危險。可是,這未免太苛刻了。這麼多人丟了性命,不合理啊。在諸葛明月思索這個問題的時候。萬俟辰他們開口商議了。
「繼續還是退出?」萬俟辰問道。
「還用說麼?」薛子皓模著自己的長弓,一臉的堅定。
「當然是繼續。」凌飛揚沉聲說道。
「繼續。」長孫寧昊擦著自己的臉,整理著自己的頭發,面無表情的簡短說道。絲毫不覺得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到底有多囧。
其他的學員相互對視,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堅定,能堅持到現在的人,都是各大學院的精英,都是長輩眼中的天之驕子,都對自己的實力有著充分的自信,絕對不會輕易退縮。
休息片刻,幾隊學員同時站起身,朝拱門的另一方走去。
諸葛明月這隊人也準備起身,諸葛明月卻伸手制止了他們。
「我有話要說。」諸葛明月一臉嚴肅的看著長孫寧昊,「長孫寧昊,這次考核,既然你選擇和我們一隊,那麼就要有我們是一體的自覺。如果下次你還要逞英雄的話,請現在就告訴我。」
長孫寧昊深深的低下頭去,就在剛才他沖出隊伍以後,雖然薛子皓及時補上了他的位置,但是陣型突然打亂,幾人都被逼了個措手不及。現在他們身上的傷,其實絕大多數都是因為他的突然離隊而造成的。
「對不起,下次不會了。」長孫寧昊抬起頭來。
「如果還有下次,也許我們就沒有機會听到你說對不起了。」諸葛明月鄭重而嚴厲的說道,然後朝拱門走去。
凌飛揚拍了拍長孫寧昊的肩膀,一言不發走了過去,接下來,是萬俟辰,然後薛子皓,他們都拍了拍長孫寧昊的肩膀,似安慰,又似鼓勵。長孫寧昊的心一暖,隨後跟了上去,步伐無比堅定,無論再發生什麼情況,他都絕不再讓自己的隊友身處險境,再因為自己受到傷害。
以往長孫寧昊都是獨來獨往,生平第一次,他感覺到了同伴之間團結和配合是如此重要。
十四個人的腳步,幾乎同時邁向拱門的另一邊。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黃沙漫地的戈壁,滾滾熱浪襲面而來,那碧綠的草原,淡淡的清香,悠悠的涼風全部消失不見,一步之差,竟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他們明白,新的危險和挑戰,在等待他們。
他們將接受新的一番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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