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而言,白槿的樣貌是極好的,卻少了巧兒那分嬌弱,讓人我見猶憐。
看到巧兒失神的樣子,白槿立時就將剛剛念頭忘掉,只想起來,自己只把綠柳要了進來,巧兒卻還在外廚房里做粗使丫鬟。
綠柳更是多了愧疚,只覺得自己不應該進內院。
白槿幾步上前拉住巧兒的手,「巧兒,我不是不願意把你要過來,可是你是家生子兒,我、我總有一天要出府的……」
這是白槿真心為巧兒考慮,若是自己真的嫁了出去,或是哪一日失蹤了,綠柳她可以帶走,反正她在這府里也沒有親人,巧兒卻不能!
巧兒抬頭,臉上的桃花輕輕綻放,讓白槿有瞬間的失神,「我沒有怪你,三管事被調到莊子上了……」
巧兒的話沒有說完就被白槿打斷,「三管事被調去莊子,那白大管家怎能願意?」
綠柳將食盒放在桌上,插嘴道,「說是老太太發的話,听劉媽媽說,不過是調去呆一陣子給大家看罷了!」說著綠柳露出笑容,「那也夠他喝一壺的,莊子上都是老太太的人,哪有府里舒服?誰讓他這麼狠,我听說在街上追著你打!廚房里的人都高興呢,劉媽媽請大家好好的喝了一頓酒。」
三管事管外廚房一向苛刻,劉媽媽也常受他的氣,更不要說跟白槿關系極好的綠柳。
「若不是白大管家一向護著,他又怎麼能這樣囂張跋扈,听說連二太太都不放在眼里!」白槿也覺得解氣,但看到巧兒失神的樣子又有些愧疚,「只是他一調走,你四姐夫差事恐怕保不住,你家里又要艱難了!」
巧兒听了並沒有說話,只是一面點頭,一面嗚嗚的哭了起來。
看來讓自己說中了,白槿連忙將巧兒按到凳子上坐,又取了帕子遞過去,「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是我在二太太面前說了三管事的壞話,這才讓你四姐夫的差事丟了,回頭我再想想辦法,給你弄個好差事,你看好不好?」
巧兒接過白緞做成的絹帕,卻不擦眼角的淚,「這帕子竟然不是布的,槿兒,你過的可真好……」
綠柳站在一旁,臉上閃過一絲不屑。
白槿見氣氛僵硬,連忙夸張的說起來話,「哎喲,好什麼呀,你們可不知道,這小姐真不是人當的!」
綠柳听了笑出了聲,巧兒也止住了淚,好奇的看著白槿。
「先不說這見天兒吃素菜,今兒一早上學規矩就學的我累死了,那個錢媽媽拿著根竹尺,一個不小心就要被打,下午偏又來個女先生,要教我念書……」白槿一頓抱怨,把尷尬的氣氛遮掩了過去。
白槿賣力的說著自己有多慘,綠柳心中不忍,插話道,「你雖辛苦些,我們倆可得了實惠。不止是我做了二等丫鬟,連巧兒也進了內院!」
巧兒站起身來,臉上的悲泣不見,露出幾分笑意,「嗯,我去了內院廚房,雖也是粗使丫頭,但例銀卻比外院要多。」
白槿這才放了心,她想問一問那一日的事情,話到嘴邊卻變了,「那一日讓你跟著擔驚受怕了!」
巧兒眼中閃過一絲慌張,正欲開口,就听外面的翠玉道,「九小姐,辛媽媽派了小丫鬟來問巧兒是不是回去了?」
巧兒是來送飯的,不能耽擱太久。
「巧兒,你且忍忍,待我有了機會,自然會想辦法讓你當上大丫鬟!」臨走時,白槿信誓旦旦的道。
綠柳剛調進內院,還沒有見過戚媽媽,如此便跟巧兒一同出了東跨院。
想起做丫鬟的日子,白槿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翠玉進門,將食盒里的飯菜端了出來,要伺候白槿用飯。
看到桌上的飯菜,白槿不由大喜。
四色菜肴,兩葷兩素,酥爛月兌骨的紅燒排骨,爽滑酥女敕油煎雞,清脆爽口的清炒時蔬,酸辣適中的紅油竹筍,再加上一份老鴨湯一份碧梗米,直看得白槿食指大動。
「听說錢媽媽跟大夫人說九小姐太瘦了,沒有大家小姐的豐韻,廚房這才另做了飯菜送過來!」翠玉喜笑顏開的解釋著。
就是!這會子的待遇才真的是大家的小姐應有的。
翠玉站在一旁,拿起筷子給白槿布菜。
「行了,你就坐下吧,我真的不習慣!」每回吃飯都這樣,白槿只覺得自己比翠玉還要累。
翠玉搖搖頭,「若是讓戚媽媽看見可不得了!」
話音沒落,卻听到七娘的聲音在屋外響起,「九妹妹用飯呢?」
尚未起身,七娘已經進了花廳,以前從沒注意過,但經過上午的折騰,白槿這才發現,七娘有一雙仿若金蓮的小腳,走起路來,的確是裊裊婷婷,別有一番風情。
昨兒個剛帶人過來砸了屋子,晚上又被自己涮了一道,這會子過來,定然沒有好事,但人都進門了,自己也不好拒絕。
白槿連忙擺出一副笑臉,「原來是七姐姐!」
「九妹妹,昨兒個對不住,是姐姐魯莽了,姐姐在這兒給你賠禮了!」七娘露出笑臉,福了一禮,白槿不由嚇了一跳,心里直打鼓。
明知道是黃鼠狼給雞拜年,自然不能不小心。
白槿並不上前相扶,而是退後一步,嘻嘻笑道,「姐姐說哪兒話,自家人,不用多禮!」
誰跟你是自家人!白槿心里暗自月復誹,依然笑臉盈盈。
竟然躲的遠遠的,做戲都不肯!七娘氣的直咬牙,只好自己站起身來,臉色白如宣紙。
狠狠的把怒氣壓了回去,七娘子一聲招呼,「蘭草!」
蘭草捧著一件衣裳跟在七娘的身後,听到七娘叫她,連忙走上前來。
「這件衣裳是府里給我新做的,還沒上身,昨兒個對不住妹妹,今兒送件衣裳給妹妹賠禮,若是妹妹原諒我了,便收下這衣裳!」七娘臉上笑容不減,看起來無比真誠。
伸手不打笑臉人,白槿遞了個眼色給翠玉,「那真是謝謝姐姐了,翠玉!」
從蘭草手上接過那衣裳,翠玉也有些傻眼,七小姐每個季度的衣裳都穿不完,但寧願剪了也不會賞人的,怎麼突然就給九小姐送過來了?
就在白槿和翠玉看向衣裳的當口,就听七娘「哎喲」叫了一聲,再看過去,桌上的黑漆食盤已經摔到了地上,而上面放著的四色菜肴撒落了一地,與碎瓷混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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