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山時分,天空飄起了零丁細雨,王宮內此起彼伏的尖聳古堡,在灰蒙蒙的霧氣中若隱若現。舒蝤裻
秦絕冷厲的眸色在夜幕下顯露深邃,眼波深處隱隱含著一絲怒意。
身後跟著名叫太阿的青衣少年,筆直的身軀猶如一把出鞘的古劍。
一座黑色的七層塔,掩埋在蒼山秀水間。
隨著太子的走近,兩名守門的士兵肅然起敬。
「打開。」太阿冷冷地說道。
兩名士兵朝後方打了個手勢,有人推動磨盤大小的輪盤,將黑塔石門緩慢啟動上去。
秦絕與太阿先後走入這塔中,手中風元素肆意一揮。
轟!
被風煽動的火焰,在靠牆的一圈石槽內熊熊燃起。
四周當即明亮起來。
若不是親身走近這個地方,恐怕在外面再怎麼看,都看不出這黑塔竟是個小型寺廟。
不過這寺廟內供奉的卻不是佛祖,而是一尊通體玉白、鬢角橫飛,手握巨劍斜插雲霄的年輕男子。
最惹眼的,是那一頭耀眼的銀白色彎卷長發,即使只是一尊死物,也好似無風自動一般,瀟灑肆意張揚。
那玉塑的面貌,即使是秦絕這等境界這等目力,也從來沒看清楚過,神像周身,始終有一團雲霧繚繞,終年散不去。
神像背後一片玉璧,鑿著連綿浮雕,波瀾壯闊猶如史詩一般,一幅連著一幅,層次推進。
黑塔一層,除了這座神像以及神龕外,四角的立柱各拴了一只渾身黑色、匍匐在地奄奄一息的獨角獸。
仔細看的話,不難發現,這四只黑色獨角獸的四足,是被人殘忍地釘死在地面上的,每只獸腳背上都插-著三支純白色的透骨釘。
直接貫穿厚厚的四足,釘子深入地底。
他們體內黑色的血,順著地上的凹槽緩緩流淌,最終蜿蜒匯聚到玉色神像旁。
那里有座支起的十字絞架,懸著一尊黑色的玉像,烏墨色的發垂落在身側,那個人的面貌同樣看不清楚,只不過從她微微凸起的胸口,依稀可以分辨是個女子。
這女子玉像被綁在十字絞架上,四肢都給利劍斬落,脖子上被勒著一根赤紅鎖鏈,空落落的身軀下,匯聚而成的黑血燃起一片黑色火焰,滋滋烤著這尊玉像。
將近一年沒有踏足這里了,秦絕頗為厭惡地掃了眼這地方,他從來就不喜歡這個鬼地方。
崇尚光明神的母親,像個瘋子,除了熱衷于權利外,她心中最愛的就是光明神。
為了光明神可以奉獻一切的女人,她的冷血無情,即使是面對膝下一對親子,也自始至終不曾改變。
秦絕由衷不喜歡大陸傳誦的光明神,因為他的存在,害慘了他可憐的弟弟。
而這個已經將近十二年沒有踏出黑塔半步的女人,今天卻接連做了兩件讓人匪夷所思的大事。
轟隆一聲推開二樓厚重的門扉。
一片落地窗外,金赤色的夕陽,灑滿整片塔樓房間。
這房間和十二年前沒有一絲改變,他的母親,星辰帝國至高無上的皇後娘娘,正靠坐在壁爐前的一張搖椅上,闔著長長的眼睫,似是睡著了。
這個女人無疑是雍容華貴、極其美麗的,她闔上眼靜靜熟睡,驚世姿容猶如一朵黑色玫瑰,在他眼前綻放。
美麗的容貌,惡毒的心腸,這個女人……
秦絕深吸了一口氣,冷靜的眼底掠過一絲鋒芒,「淮兒呢。」
秦絕沒功夫跟她周旋,直接一記風刃砸向女人的頭頸,出手狠戾,絲毫沒有留情。
眼見那片凌厲的風刃即將割開女子秀美白皙的頸項,女子連同身下的搖椅霍地移向壁爐另一方。
「絕兒。」清幽的嘆息聲淡淡響起。
一雙烏黑如墨,水光瀲灩的美眸微微張開了。
女子輕啟朱唇冷笑著說道,「一年多未見,你比以前浮躁了。」
秦絕丟給她一記冷眼,直接切入主題,「我的下屬說,你派人帶走了淮兒。」
女子眼中滑過一絲不悅,「你就是為了這件事來找我鬧?你不應該緊張這個廢物,更不應該讓這個廢物成為你的軟肋。」
「你這個絕情的女人。」秦絕似乎早已料到她會這麼說,他冷厲的表情沒有絲毫改變,只是眉間多了一絲淒絕。
「我曾經說過,你若動了父親動了我任何一個兄弟,我就殺了你,拔除你一整個軒轅族。」秦絕冷漠地說道,「我再問你一遍,淮兒呢?」
女子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間風輕雲淡地笑開了,「絕兒,不久的將來,你將會成為星辰帝國有史以來最耀眼最出色的一位帝王。你的心必須比任何一個人都冷酷堅強,你不需要一絲柔軟,任何一個足以影響到你判斷的人,母親都不會放過她。」
秦絕抿成一條直線的唇,勾起一絲深深的冷絕。
「太阿。」
「是殿下。」太阿揚手一抹,從空間指環內取出一個圓滾滾的布包, 地丟在皇後娘娘腳下。
皇後驀地一愣,視線移過去,倏然驚愕地睜大眸。
布包里滾出的頭顱正是皇後的一名兄長,太子殿下竟然殺死了她的兄長。
她目光中含著一抹難以置信,看著秦絕問道,「你殺死了自己的舅舅?」
秦絕冷笑著看向皇後,「你只要夠膽子打我秦家人的主意,我就每過一個時辰,殺死你軒轅族一人。雖然你這個冷酷無情的女人不一定會為軒轅族心痛,但是你會成為軒轅族滅族的千古罪人。」
皇後突然明媚地笑了。
秦絕冷著臉轉過身去,「我最後問你一遍,淮兒在哪里?」
「你來找我前,為什麼不去他的苑子找找呢?」皇後娘娘輕輕嘆息一聲,「絕兒,你這樣就要走了嘛?我好不容易見你一面,你就不能多留一會兒,陪母親說幾句話?我們母子一年多見一次面,除了劍拔弩張之外,難道就不能用和平的態度說會兒話?」
秦絕腳步一頓,唇邊勾起一絲殘酷,「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