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方站在樓上的走廊上,伸了個懶腰。無意中他看到王一民離開了家。鎮南方正疑惑的時候,便听到有人敲著他們的院門。
和尚正在院子里練功,听到有人敲門,他走上前去把門打開,門口站著的赫然是王一民。王一民和和尚笑了笑,目光往院子里望去。和尚說道︰「有什麼事麼?」王一民說道︰「我是叫你們去吃早餐。」
和尚扭頭看了看樓上的鎮南方,鎮南方微笑著下了樓,小惠也跟著下去。
鎮南方走到王一民的面前︰「王先生,那麼早?」王一民說道︰「昨天不是說好了嗎?今天起你們就在我家里搭伙嗎?我一早就做好了早餐,特地來叫你們。」
鎮南方笑道︰「那就有勞王先生了,你先回去吧,我們馬上就過來。」王一民搓了搓手︰「那你們快來吧,不然一會就涼了。」王一民走了,和尚他們聚了過來,謝意問道︰「南方,我現在有些擔心了,他的東西能吃嗎?」。鎮南方想了想說道︰「應該沒問題,我們和他無冤無仇的,他還不至于對我們下手。」
小惠也擔心地說道︰「南方,還是小心點好。」鎮南方說道︰「怎麼小心?拒絕他?這樣不好吧。」和尚也點了點頭。
謝意嘆了口氣︰「好吧,去就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鎮南方笑了︰「說得這麼悲壯,走吧,我還真的有些餓了。」幾個帶上院門就去了王一民家。
王一民準備的早餐很是豐富,有稀飯,也有牛女乃,還蔥油餅,也有一些帶著江南特色的糕點,看來他確實是很用心。大家坐了下來,都沒有急著動手,鎮南方微笑著說道︰「王先生,麻煩你了,其實早餐不用這麼復雜的。」說完鎮南方拿起一塊蔥油餅,咬了一口︰「真香,自己做的嗎?」。
大家見鎮南方開動了,也才吃了起來。
王一民听到鎮南方贊他的蔥油餅好吃,好象很是開心︰「對,這是我親手做的,其實做這餅並不難……」王一民津津有味地介紹著蔥油餅的做法,鎮南方也听得饒有興趣。
鎮南方吃完一個餅,又喝了一碗稀飯,他對王一民說道︰「王先生,你也吃一點吧。」王一民搖了搖頭︰「我吃過了,你們慢慢吃吧。對了,中午想吃點什麼?」鎮南方搖了搖頭說道︰「中午你就別管了,我們想在鎮上隨便逛逛,午飯就在外面解決吧。」王一民「哦」了一聲,好象有些失望的樣子。
鎮南方微笑著說道︰「不過晚飯能早點嗎?我們逛一天可能晚上會餓得早。」王一民這才又笑了起來︰「好的,沒問題,我會提前做好晚飯,保證你們回來就能夠吃上。」鎮南方朝著王一民的堂屋里看了看︰「王先生,我有個不情之請。」王一民說道︰「說吧。」鎮南方說道︰「我對你們江南的家具擺設很有興趣,能夠讓我參觀一下你的屋子嗎?」。
王一民楞了一下,沒有馬上回答。
和尚、謝意和小惠也都望向鎮南方,鎮南方的這個請求確實有些突兀了。
沒想到王一民竟然也點了點頭︰「當然可以,不過簡陋了些,還希望你們不要見笑。」鎮南方站了起來︰「怎麼會呢?」說著他便往王一民的堂屋走去。
謝意很有眼色,他拉住了王一民,和他聊起了江南的一些風俗人情,王一民本想跟著鎮南方進屋去的,只得重新坐了下來,和謝意攀談著。
鎮南方進了堂屋,他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和他們住的那邊看上去也沒有什麼兩樣。從堂屋有門直接進廂房,鎮南方從昨晚的燈光映射來看,王一民應該就住在這個屋里。屋里確實很是簡陋,一張舊式的大木床,看上去應該是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的物件,床邊有一個床頭櫃,很是破舊。
床頭櫃上有一個木制的台燈,那台燈是自己做的,下面是個菱形的底座,拇指粗的竹筒架子,上面是個燈頭,直接頂著個白熾燈泡。台燈的開關在菱形的底座上,是個小木偶,做得也很粗糙。鎮南方輕輕扳動木偶,台燈便亮了。
鎮南方又望向那個舊式的衣櫃,那是樟木制的,做工和那張大床一樣,很是精美。特別是衣櫃的兩扇門上,黃色的底,黑色的水墨丹青,有群山飛瀑,舟子漁夫,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兩幅畫上都有著落款,左邊一幅的落款是︰王一民,而右邊的一幅,落款是柳香。
鎮南方吃了一驚,他沒想到王一民竟然是丹青高手,而這兩幅畫都是三十五年前同一天畫的,一九七七年六月五日。鎮南方心想這個柳香應該就是王一民的妻子,而這幅畫,或許就是他們結婚的時候畫的吧?
鎮南方又把目光移到了大床對面的牆上,牆上掛著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是個美麗的女人,二十幾歲的樣子。
夏哲淵曾經說過,王一民的老婆是難產死的,看來照片上的這個女人應該就是她了。照片上的女人充滿江南女子的靈性,特別是那一雙眼楮,仿佛會說話一般。鎮南方望著女人那似笑非笑的臉龐,竟然呆住了。
「這是我的妻子。」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鎮南方嚇了一跳,他轉過身去,王一民站在他的身後,目光也望著牆上的遺像。
鎮南方微微地點了點頭︰「她叫柳香吧?」王一民楞了一下︰「你怎麼知道?」鎮南方指了指那個老衣櫃。王一民淡淡地笑了笑︰「對,她就叫柳香,那是我們結婚一周年的時候畫的,沒想到小兄弟觀察得蠻仔細的。」
鎮南方輕輕地嘆了口氣︰「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
王一民搖了搖頭︰「有什麼冒犯的,都過去了三十幾年了。」鎮南方說道︰「看得出來王先生和夫人的感情很深,屋里還保持著三十幾年前的陳設。」王一民輕聲說道︰「唉,留個念想而已。」
鎮南方和王一民向著屋外走去,鎮南方說道︰「王先生,昨晚那麼大的雨,你竟然還有客人上門啊?」王一民皺起了眉頭︰「客人?什麼客人?昨晚我睡得很早,一覺睡到天亮,哪來什麼客人,一定是你听錯了吧?」
鎮南方微微笑道︰「哦,可能吧,雨大雷聲大,興許我真的听錯了。」
說著他問和尚他們︰「你們都吃好了吧?」眾人點了點頭,鎮南方說道︰「那我們就走吧。」他回頭對王一民說道︰「王先生,謝謝你的早餐,對了,至于我們該出多少錢,到時候你算一算吧,該多少就多少,可別和我們客氣。」王一民笑道︰「那好,我就不和你們客氣了,晚上你們早些過來,我給你們備好晚飯。」
鎮南方他們回到屋里,拿了些東西,大家就出門了。
離住處稍遠一點,鎮南方才說道︰「今天我們分頭行動,打听一下關于王一民的事情。我和小惠一組,和尚和道士一組。」謝意笑道︰「這話听著怎麼那麼別扭?」
四個人分成了兩組,在「風雨橋」上分手了,一路往東,一路向西。
鎮南方和小惠是往西走了,小惠輕輕問道︰「怎麼樣,剛才在王一民的房間里有什麼發現嗎?」。鎮南方微微地笑了笑︰「王一民不是個普通人。」小惠說道︰「為什麼?」鎮南方用手指輕輕梳理著眉毛︰「首先他是個丹青高手,他的作畫水平相比起一些所謂的名家來說只高不低。」
小惠問道︰「還有呢?」鎮南方繼續說道︰「他也是一個重感情的人,他的臥室里完全可以說是三十多年前的擺設,也許就是他新婚之時的樣子。」小惠又問道︰「你憑什麼那麼肯定?」鎮南方淡淡地說︰「整個臥室里所有的一切家具至少都有三十年以上的歷史了。」
小惠嘆了口氣︰「你是說他一直活在對他妻子的回憶里?」鎮南方點了點頭︰「可以這麼說。」小惠輕聲說道︰「這樣的男人也很難得了,至少他很是重情重義。」
不得不說,漭鎮的景色真的很美,就象是一幅畫。
小惠後悔沒有帶一部相機過來,她真想和這樣的美景合個影。
她正這樣想的時候,不遠處一個男人拿著一個長焦相機正四處拍著。男人大概四十多歲的樣子,一條紅色的休閑褲,一件黑色的坎袖t恤,黑色的耐克旅游鞋,頭上是一頂紅色的太陽帽。背上是一個大帆布旅行雙肩背包,胸口還戴著一個圖案古怪的墜飾。
小惠笑了起來︰「你看那個人,四五十歲了,那身打扮可真潮!」
鎮南方說道︰「可能是單身的驢友吧,也只有他們這種專業的玩家才會找到這樣的地方來。你看他手上那相機,光鏡頭估計就得好幾萬。」小惠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也夠膽大的,一個人帶著這麼貴重的家伙,不怕壞人給搶了?」鎮南方說道︰「或許他也有些本事吧。」
男人也看到了鎮南方他們,他放下手上的相機,掛在胸前,露出一個善意的微笑。鎮南方也和他笑了笑︰「這相機很專業,你是搞攝影的吧?」男人笑著說道︰「愛好吧,我喜歡用相機記錄下美好的一切。」男人的普通話說得很流利,只不過鎮南方覺得語氣和語調有些怪異,他說不出那種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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