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心,你是娘的乖女兒,若你都不肯幫著娘,娘以後還能指望誰啊。舒駑襻」林氏加重了語氣,帶了幾分逼迫。
林氏軟的不行,就來硬的,這世上怕也沒有如她們這般的母女了,言語間總少不得一番相斗,也沒有一句發自肺腑的真心話,有的只是虛偽與客套。
呵…這會兒就想起她這個女兒了,蘇謹心暗道,她可從不敢奢望林氏以後會指望她,只要別利用她,她就該酬謝天神了。
「娘親有吩咐,女兒怎敢不從,只是女兒身邊的人,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哪及得上娘身邊的人個個老成持重,只要娘吩咐一句,她們必然都會把事辦得妥妥帖帖的。」
蘇謹心四兩撥千斤,面上笑著答應,但也在告訴林氏,要她出面處置謝姨娘等人可以,但條件是,林氏身邊的人都得听她使喚,若林氏不答應,大不了一拍兩散,她才懶得管。
她果然是生了個好女兒,當真一點虧都不肯吃,林氏擺手道,「算了,都隨你吧。」這個不孝女。
林氏也有自己的打算,到時若真出了事,把罪責往下人身上一推,她就裝糊涂,當什麼都不知道,實在不行,還可以拿蘇謹心抵罪。
「多謝娘親。」蘇謹心實在不明白自己親娘林氏到底在想些什麼,蘇老爺寵愛謝姨娘時,她恨不得找個借口懲治謝姨娘,但現在謝姨娘失寵了,蘇老爺稍微對林氏好些,林氏又忽然不想為難謝姨娘了,想以此來討好蘇老爺。
「你們所有人都听著,這里交給二小姐了,二小姐說的話,就是我的話。張貴家的,你們幾個留下來幫二小姐。」林氏吩咐完,就對顧夫人道,「大姐,我有事先行一步,怠慢了。」
林氏身邊幾個婆子,中年僕婦都走向蘇謹心,恭敬地喊了聲,「二小姐。」
蘇謹心滿意地點頭,她爹蘇老爺與林氏都走了,現在剩下的這些人中,除了顧夫人,就屬她的身份最高,只是這個總愛對蘇家的事指手畫腳的蘇家大姑女乃女乃,蘇謹心不悅地皺起眉,面上仍故作一派天真無邪地道,「大姑母,我們蘇家發生了這等事,讓您見笑了。」
蘇謹心對顧夫人說的時候,還故意加重了‘我們蘇家’這四個字,暗忖著,她的這位大姑母臉皮再厚,也該听出來她的話中之意了吧,蘇家一個嫁出去這麼多年的女兒,再管蘇家的事,不是越俎代庖是什麼。
顧夫人原本是想留下的,既然蘇老爺與林氏走了,正是她在蘇家立威的時候,林氏把這里的一切交給一個什麼都不懂的蘇謹心,她不看著,怎麼行,但現在被蘇謹心這麼一說,她面上紅白交錯,恨恨道,蘇謹心這丫頭,敢拐著彎罵她厚顏無恥。
顧夫人面上訕訕,自然不好意思再留下來。
「大姑母這次來蘇家,帶了一些睦州上等的藥材,或許對治翊兒的病有用。」顧夫人為了挽回自己的顏面,自顧自地說著,「謹心,大姑母這就去看看你弟弟的病情如何了。」
蘇謹心暗笑,但也不道破,「謹心替翊兒多謝大姑母了。」
「毓兒,毓兒,你這孩子,怎麼又睡著了。」顧夫人喊了幾聲顧衡毓的名字,蘇謹心這才發覺,不知何時這個顧小六竟然又睡著了。
這個顧小六,上輩子是豬投胎的嗎,這麼能睡,蘇謹心真想上前一腳踹醒他,但礙于顧夫人在場,也只能哭笑不得地瞪著顧六公子。
「娘,慢走。」顧衡毓嘟囔幾句,睜了幾次眼,又懶懶地闔上了。
顧夫人無可奈何,只能低聲叮囑道,「別睡的太久,要睡回房睡,小心著涼。」
「知道了。」顧六公子厭煩地推開顧夫人。
顧夫人雖不放心,但為了不惹自己兒子生氣,只能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蘇家當家的幾位主子都走了,蘇謹心終于松了口氣,既然這里交給了她,那麼,她怎麼處置謝明山等人,就都隨她了。
一抬眼,蘇謹心眼中凌厲,直接掃向了謝明山,剛剛是誰罵本小姐來著,很好,本小姐現在就拿你來開刀。
一直不起眼的蘇二小姐,一改往日的怯弱平庸之態,淡笑從容地看著所有的人,一時間,蘇家在場的一些下人,皆戰戰兢兢地垂首恭立,不敢看蘇謹心。這些下人中,有些知道蘇謹心已經改了心性的,懼怕之中又添了幾分驚恐,有些還不知道的,現在也終于意識到了蘇家還有個不好惹的二小姐,如今二小姐有夫人在背後撐腰,她的話,便可輕易決定他們的生死。
權力在握的感覺,真好啊。
看著在場所有的人在她面前怕得連大氣都不敢出,蘇謹心暗嘆道,難怪世間自古以來名韁利鎖,幾乎鮮有人看破,甚至很多人死到臨頭,還仍執迷不悟,一心想著攀龍附鳳,如馬氏,想盡了法子都要粘著蘇家,如謝姨娘,挖空了心思要爬上林氏的位子,為的不就是那有朝一日權力在握,一生富貴。
「請二小姐入座。」
善于察言觀色的蘇家大管家,命人搬了把花梨木椅放在蘇謹心的面前,蘇謹心也不推月兌,當即就坐了下來,只看著蘇謹妍氣得咬牙啟齒,憑什麼她跟娘都跪著,蘇謹心這個小賤人卻高高在座。
蘇謹妍本來是蘇家最得寵的女兒,現在一下子地位一落千丈,哪能甘心,反正蘇老爺也不在,她就更不用跟蘇謹心面前裝姐妹情深了。
「謝姨娘,令佷在我們蘇家犯下這等大罪,若不重罰,這傳出去,讓我們蘇家如何在臨安城內立足!」蘇謹心端坐在椅上,嘴角帶著輕蔑的笑,把謝姨娘與蘇謹妍母女兩氣得直發抖,偏又無法發作,尤其是蘇謹妍,這些年欺負蘇謹心欺負慣了,現在一被蘇謹心狠狠踩在腳下,心里的那團火,怎麼壓都壓不下,氣得她只想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