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殤 黑色陌生人,大英帝國

作者 ︰ 晴若倩兮

說服這批老設計師並不成問題,一來這個從旗袍入手的設計理念確實讓他們眼前一亮,二來他們在她身上看到了葉欣桐的精神。舒駑襻雨悸誠懇的態度和獨到的審查力,讓他們欣賞。

大林小林也果然沒有讓雨悸失望,經過六輪刪選終于加入到e集團大家庭中,兩人均分配在秘書處實習。正值吳秘書以病告假,雨悸讓大林填補了秘書這個空檔。

她怎會不清楚,吳秘書是不想幫她執行時裝周的所有事宜。他或許是父親的貼身秘書,但現在已不忠于她。

大林的名字叫做林岸,小林則叫林陸。大林剛接手職務時真是夠嗆,不但要用最短的時間了解所有工作,還要將重心放在準備的如火如荼的時裝周上。還好小林時常幫他打後手,幫他分擔了不少。

金浩霖也時常來,拿著餐盒從地下車庫搭電梯直上六十八樓總裁辦公室。他工作忙,在辦公室只待一個午飯的時間。呆久了,也和大林小林混的很熟彖。

他的好意雨悸總深深地放在心里。這世上,除了莫家,誰都沒有像他這麼關心過她。

可她每次看到他笑嘻嘻地臉龐,眼前總會閃過某個駐扎在心里十多年的身影。

都一個月了,他,和他的喬安娜,過的好不好枋?

不再有他和她親熱的照片跨洋過海飄過來,也不再見有媒體津津樂道兩人的事。像是突然說好了似的,所有的消息都隱匿了。

雨悸越發地不安起來。

直到某個凌晨,國際電話暴躁地響起。

雨悸硬是沒想到,有一天高高在上的喬安娜會不顧一切火急火燎地給她打電話。

她沒吱聲,只是按下了接通鍵。夜色依舊濃重,剛躺下不到一個小時,她累得很。

「雨悸!」

「嗯。」

「你跟我說實話,言有沒有在你身邊!」

雨悸一愣,她怎麼會這麼問,帶著焦急的口氣。

「喬安娜,是不是出事了?」

一听雨悸如此反問,喬安娜心里也明了個大概,此時她顧不得兩人之前尷尬的關系,匆匆說道,「雨悸,我不管之前和你處的如何,但我現在實在沒辦法,言失蹤了,我找不到他!言被我爹地叫道書房,沒一會兒我就听到槍聲,等我跑上樓的時候書房一片煙霧,爹地在一旁使勁地咳嗽,言卻沒了身影!」

「地上一片狼藉,還有大片血跡,我爹地什麼也不告訴我,還準備軟禁我!已經整整兩天了,我動用了所有關系都找不到他!不知道因為什麼事我爹地在黑手黨下了通緝令一定要逮捕他!英國很危險,對他來說只有中國最安全,我現在真的是實在沒辦法,我擔心他傷的嚴重,要不然我也不屑給你打電話!」

「如果你找到他,一定要打這個電話告訴我!我這里有全世界最好的取彈醫生,不管他傷到哪里,這個醫生都有辦法!喂喂,雨悸,喂——」

雨悸渾身發抖,喬安娜一口氣說完這麼一大段話,她只知道莫言受傷了,留了很多血。

那一刻,她害怕到無以復加。

十二年前,他沉默著進入到她的生命里,融入到她的生活中。十二年後,他也要如當初那樣不聲不響而從她的世界流逝出去嗎!?

喬安娜的父親對他下了追殺令,那是怎樣的鐵血手腕,她不是沒听說過。

她了解他,在哪里跌倒,就會在哪里爬起來。既然英國是最危險的地方,他越不會離開。

她還記得他說過,這世上只有兩種動物能站到金字塔頂,一個是蝸牛,一個是禿鷹。

他說過,他要去塔頂看看風光。

他從來不是膽小鬼。

想到這里,雨悸不自覺地握緊了手機。

如若夜光再亮一點,一定能夠看清女孩越發蒼白的臉龐和發白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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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的時候,雨悸已經坐在了去往英國的第一架國際航班。

每個夜晚都不好過,卻從沒像今晚這樣難熬。

一晚上,她想過很多,想起以往的點點滴滴,想到這一個月來的分離。這個月來,每次踫到困難,她總會想象他在身邊,微笑地看著自己的成長。

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如此勇敢,敢直面內心,為愛踏上征途。不知道他在哪里,只知道他一定會在某處。

以前,不論她因為什麼逃避,躲在哪里,衣櫃里也好,假山里也罷,他總能找到她,溫柔地抹干她的眼淚。

這次,換她去找他!

她只願他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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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不是第一次來,只是和上一次早已隔了好多年。

五月臨夜的倫敦還帶點冷意,雨悸用圍巾將自己圍了個結實。來得急,卻忘了倫敦此時的溫度。

是啊,趕來了,卻不知去何處落腳。

更不知,他在何處。

很多問題擺在眼前,去哪里找,怎麼找,一點思路都沒有。e集團的那幫董事大概又在看自己笑話吧,好在現在任務都分配下來,有錢碧蘿和大林雙面照料著。

雨悸無奈起自己的沖動來。

以為來英國就能感受到他的氣息,結果只有雨後的潮濕味。

走著走著,憑著記憶來到九歲那年經過的小巷。原以為不存在了,竟沒想到此處只有一點殘舊的痕跡。

這里,以前和他一起來過。

還是那間年代很久的收藏店,木質店門上掛著淺棕色的大信封,封面上用英文斜體字寫著去向何方。此情此景,正應了雨悸的心情。

go/where,where/to/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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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內依舊打著六十年代的暗黃色燈光,所有的物品在光暈的襯托下散發著柔和。憨態可掬的老店主扶了扶躺在鼻梁上的老花鏡,听到門邊的風鈴聲,從書本里抬起頭來眯著小眼楮看了雨悸一眼,微微一笑,繼而又捧起書端詳起來。

雨悸也禮貌性地點點頭,粗略地環視了一周。小時候掛在牆壁上的那幾幅畫早已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幾個精致的雕刻品。

整個屋里,也只剩下一幅畫,放在書架的最上層。畫里是一片沙漠,黃土飛揚的朦朧里,有一匹邁著沉重步伐行走的駱駝。整幅畫盡顯畫工,蒼勁有力,大氣磅礡。

只是沒有署名。

正準備轉身詢問店主,雨悸直覺有黑暗處有雙眼楮盯著自己,不濃烈,但像極了獵鷹突擊前的準備,銳利和蓄勢待發。

那人察覺到雨悸探究的目光,便也直截了當地從黑暗里走出。

雨悸憑聲音,就能分辨出他穿著英倫式皮質短靴。

當她完全能看清楚他的模樣時,完全是一震。

從未見過這樣的人,帶著微笑,卻足足給人壓迫感。那種從腳底升起的一股肅殺,帶著濃厚的清冷。濃密的劍眉,鷹隼的眼楮,高挺的鼻梁,略薄的嘴唇,健康的膚色。在黑色長風衣和黑色皮質手套的襯托下,猶如古時傳說中的暗神,只缺一把戰刀。

那人對雨悸眼里深藏的欣賞再度微笑,這世上,多少人不敢直視他的眼楮,而她,卻帶著審視的目光望進自己的眼眸深處。

「中國人?」

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拖沓,雨悸想,如果此刻他有一把劍,定當會一刀刺中敵人的心髒。

「嗯。」

那人神色一閃,「你很像我一個故人。」

雨悸微微一笑,並沒有接下話。他也不惱,只是眸里有她看不真切的復雜。

「喜歡這幅畫?」

「只是感嘆這幅畫作之人有如鴻鵠般浩渺之心。」

「哈哈,謝謝這位小姐謬贊。」那人爽朗地笑起來,雨悸心想,即使父親莫成毅,大抵也不及他的魅力。

「原來您就是畫主。」

「對,很榮幸今天能踫到有緣之人。」

雨悸不再多說什麼,拉過行李箱對著黑衣男人一笑,「先生,再見。」

陌生人,即使感覺再對,她也不會多說什麼。

那人卻跟上腳步,「很冒昧,能否再陪我聊會兒,你的模樣,很像年輕時候的她,讓我倍生親切感。」

雨悸駐足,回頭瞅著他似在回憶中的神情,沒有拒絕。

他這般剛毅的臉龐下是否也藏著傷心過往?

那人一笑,快步走上前站在雨悸身側。雨悸只到他的肩膀,昏暗的路燈,拉出兩條細細長長的淺影。

「先生您很喜歡畫畫?」雨悸拉著皮箱,望著那人微微笑著。

「是,閑來沒事總喜歡搗弄幾下。你也喜歡,是嗎?」

「嗯。」

「有機會姑娘倒是給我作幅畫。」

一陣涼風襲來,雨悸忍不住模了模手臂,真是有點冷。

那人見狀,立馬月兌下外衣,披在她身上。雨悸正想開口拒絕,那人已經說道,「冷了吧,倫敦的天氣就是喜怒無常。你暫且穿著,我不冷。」

他神色如常,卻讓人不得抗拒。雨悸尷尬地站立在原地,躑躅猶豫。

做工精良的皮大衣上,還殘留著他的溫熱的體溫。外衣很大,穿在她身上足夠保暖。

僵持了一會兒,雨悸低聲說了聲謝謝。盡管心里別扭,但畢竟是人家好意,權當英國男人紳士作風了罷。

雨悸跟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背影,高大,但有些寂寞。

「抱歉先生,我不是有意拒絕您的衣裳,只是我不太習慣,望您諒解。」

見她這般小心翼翼地模樣,那人倒是一笑,「沒事,我沒介意。」

這樣一來倒是雨悸有點不好意思了,再度說了聲謝謝。

「先生,您的故人,是怎樣一個人?」

「她啊——」那人望著長長的小巷,思緒飛揚。「我從沒見過像她那樣的女孩,嬌俏明艷,卻又敢作敢當敢愛敢恨。她的品德,女性望塵莫及,她的才智,男人也不敢匹敵。」

听著此人悠悠道來,雨悸竟恍惚起來,世間真有如此女子,這般出色美好?

男子回神,看著雨悸的側臉,微微搖頭。「你們兩雖像,可你身上比她多了份淡淡的憂傷,像lilas。」

雨悸分不清他話里的褒貶,依舊禮貌地微笑。他的法文很地道,有著她記憶里法語的溫柔。

雨悸想起從樹上團簇而下的白花瓣,透著淺淺的紫,純潔而哀婉。

法語,lilas。

丁香,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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