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漢典正在氣頭上。舒殘顎
管家受了祁漢典莫名其妙的一巴掌,心中也窩著氣,平時對老爺畢恭畢敬,平白無故挨了一掌,帶著三個廚子握著大刀。不一會就听到滿院子傳來狗的慘叫聲。人要狗死,不得不死。
「祁老爺。」林東道,「今日就看看府上兩位少爺。」
林東一掃祁漢典的面相,心中一震。臉色發黑,和白日所見已經完全大不一樣。很可能會發生大災禍。
「林東,你不能再看。」豬耳鬼發覺林東不由自主地推斷,連忙附耳說道。
上午吐血的教訓歷歷在目,林東再強行推斷,後果不堪設想。
林東听了豬耳鬼的叫喚,眼楮急忙移開。
「你就去看一看。」祁漢典似乎並不抱有太大的希望,冷冷地說道。
祁丫丫被這滿院子的狗叫聲給驚醒了,看著老爹正看著自己和林東,睡意惺忪一下子清醒,手中的紙風箏也蕩了兩下,落在地上,急忙從林東背上下來,耷拉著腦袋不敢作聲,一雙眼楮到處亂看。
「成何體統。你是待字閨中的少女,如何讓一個長你幾歲的少男背著你。」祁漢典嚴辭喝道。
祁丫丫從林東身上跳下來,眼楮紅紅,被老爹一罵,一下子就要哭出來,撅著嘴,強忍著眼淚,道︰「你不是我爹。你不是我爹……我再也不跟你說話……你要巴結趙家,我討厭那個趙城武……。」
「啪」。
祁漢典一巴掌重重地打在祁丫丫臉上,五根手指印印在祁丫丫臉上,罵道︰「你是我女兒。你的命就是我的。給我滾到房間去,不要出來。」
祁漢典平素對丫丫疼愛,一下子發了這麼大的火。
祁家上上下下的下人都愣住。
林東當即就明白,祁漢典遇到了不好事情,而他的氣運的變化,只怕就和這一件不好的事情有關。林東苦于眼下不能用力推斷,不然也能看出災從何方來,提供一點點建議也好。
祁丫丫被忽然一打,就往後宅跑去。
迎頭就撞上祁周氏。「丫丫。別哭。大娘給你做主。」
祁丫丫撲在大娘身上,淚眼朦朧,哭得傷心。
林東是外人,也不好插嘴。祁丫丫一直抽泣,被祁周氏一拉,沒有躲到自己房間去。反而坐在客廳上,瞪著眼一直看著祁漢典,控制不住地抽泣幾下。
看來,是和自己老爹祁漢典扛上了。
「祁老爺。林東上午用力過猛,不能過多推斷。只看出了有災禍要降臨祁府,希望祁老爺做好準備。」林東細聲說道。
祁丫丫心中暗罵︰「你個臭林東。我爹是我的大仇人。你現在還跟他說悄悄話,我再也不跟你說話。哼……我恨死你了……」
祁漢典心中一驚,在盧應羚府上發生的一切,除了自己沒有人知道,這個林東為何能算出有災禍降臨!看來這術士之中的確有些門道。
祁漢典鎖眉又展眉,道︰「人有旦夕禍福。是福不是禍,是禍也躲不過!沒事,老朽身子板還硬,還守得住。」
林東听了這一番硬氣的話,又想起祁漢典是贛中學子和老學者所敬仰,如此資歷之人被一個「苟大師」所騙,可能性微乎其微。
這眼神之中透發出的光芒,絕非一個腐儒所具有的。
祁漢典回來的時候,先是打了管家,又下令殺狗,和今天發生的事情能有什麼關聯。林東心中疑問,眼前一亮,倒有了個想法。
祁漢典之所以殺狗打管家,因為狗和管家都出去追過商雲水和祁白玉。
而商雲水和祁白玉原本就是祁漢典要放走的人。要趕走這兩個人,需要一個借口。祁漢典就需要利用苟大師給他找一個借口。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眼前的祁漢典覺得是個有智謀的人。
苟大師騙術高明,自以為騙了人,沒想到被祁漢典所利用,所欺騙。
祁漢典絕對不簡單。
苟大師的騙術和祁漢典比起來,他給祁漢典提鞋都不配。
祁漢典騙了所有人。
而眼前發生的事情,絕對和商雲水、祁白玉二人有關。
林東瞬間腦袋一片澄明。
只是還有一點想不通,為什麼祁漢典沒有幫苟大師,反而默許自己將苟大師趕走。這是為什麼呢?
「祁老先生,亂世立足,波瀾不驚,鎮定自若。請受我林東一拜。」林東雙手一伸,衣袖一松,雙手向前前後在一起,大拇指向上,身子彎成垂直,雙手也伸得筆直,然後站得一動不動。
行的也正是古禮。
這還是朱文山花了功夫教了一套古禮儀,沒想到今日派上用場。林東做下來絲毫不差,加上林東身材高大,孔武有力,動作熟練而不死板,看起來儒雅得很。
古時弟子見夫子,就是行這個禮。
林東的意思也明顯不過,是要請教祁漢典。
祁漢典是鴻儒,自然是清楚這禮儀的含義。行這種古禮儀的已經寥寥無幾,現在流行的是握手禮。不由地眼前一亮,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手伸直並在一起,也是微微一拜,只是幅度比林東要小得多。問道︰「敢問賢佷師從何人?」
祁漢典一改稱呼,意思是與林東師父同輩,林東自然是賢佷了。
上前將林東扶了起來。
「林東師從吉州七里坡私塾先生朱文山朱先生。得朱先生的垂愛,細心傳授了八年學業。」林東知道這個時候一五一十說出來。
「沒想到朱文山也找了自己的傳人。這才是真正的儒士。你可曾佩劍,可曾會武!」祁漢典問道。
孔子至聖先師,佩劍,擅長六藝,禮、樂、射、御、書、數,不是腐儒。
祁漢典如此發問,林東倒不驚訝。
「只有一把飲血匕首,武藝會防身。」林東一五一十說道。
「哈哈哈……來人,備酒……喝酒……故人之徒遠遠而來,老夫定當奉陪,不醉不休。」祁漢典詩意大發,酒興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