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碧城在一樓打了個電話，過了半個小時，四輛車開了過來。舒駑襻全部插上了美國的星條旗。
「走。」孟碧城說道。
孟碧城和溫柔柔上了第二輛車車。林東和明花、沈萌萌上了第三輛車。
後面跟著兩輛車。鏡頭不斷地對準了林東。
「林先生，對于這次的炸彈爆炸事件，你有什麼看法？妍」
「你絕對是什麼人針對你的。」
車窗搖了下來，一條路開了出來，四輛車全部開了起來，順著醫院的路口轉了出去。
「林東。你說是蘇壽庭針對你的嗎？」明花是上海灘有名的交際花，意思再簡單不過瑾。
「除了他沒有別的人。只是這些殺手都是亡命之徒，指不定是蘇壽庭豢養的死士。要找到蘇壽庭雇凶殺人的證據，卻是萬萬不能的。」林東深思熟慮地說道。
上海灘的險惡在一天之間就體現出來。
「疼……」沈萌萌憋紅了臉。終于說了出來。
「……」林東急忙松開了沈萌萌的手，「不好意思，沒太注意。「
「人家有不怪你。」明花笑道。這個沈萌萌姑娘，的確有點意思，性格還是不錯。
沈萌萌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只是低聲道︰「名花姐姐，你討厭……」
馬路上跑過兩個小孩，車子慢了一點。車子剛開了一會，一只純白得小狗忽然沖了出來。前車又是一個猛剎車。
一個纏著絲巾的少女，一雙眼珠子敏感而死灰一般，這兩種奇怪的節奏神奇地結合在一起。
少女穿著一身潔白的衣服，提著一個黑包。走的飛快。
忽然，從黑包里面拔出一把黑色的手槍，舉槍就打死了第三輛車的司機。
隨即後排玻璃被打碎。
「啊啊啊啊！」路邊的行人紛紛擾擾地行走。被槍聲驚擾，有幾個躲在兩邊店鋪面前。
明花整個身子直覺般地蓋在了林東身上，子彈打碎了玻璃，原本要在林東身上的子彈全部落在了明花身上。
「你媽的！！」林東抬腳猛地一踢開，整個車門飛了出去。少女被車門撞到在地，手中的槍支也滾落在一邊。林東將明花推開。沈萌萌叫道︰「明花姐姐，你要好好保重。」
潔白衣服的少女嘴角流出一絲鮮血。
死灰一般的眼楮看著林東，冷笑道︰「不用你動手。殺不了我就是個死。」咬破的毒囊在一瞬間就結束了少女的性命。
從口袋里面，滑落出一只白色的小狗的牌子，純潔而可愛。如同一朵還未開放就凋謝的玫瑰花。
林東原本想踩過去，但如此美麗的殺手，卻有幾分讓人憐惜。
更何況已經死了。
「林東。明花姐姐！」沈萌萌大聲叫道，「她快不行了。」
林東將前座的司機挪到副駕駛上，叫道︰「明花，我不會讓你死的。」一個孟地打方向盤，車子一個急轉彎。火一般地往醫院跑去。
「林東……明花好像有話跟你講……」沈萌萌哭著說道。懷中的明花眼楮動了一下，嘴巴翕動，似乎有話說不出來，特別痛苦。
林東一個剎車，車子停在路中。
路邊行人來往，無人知道車里面人的悲傷。
「明花。」林東從車上下來。眼淚忍不住就往下流。
「林東……我沒有福氣……我就要死了……你別難過了……」明花奄奄一息，身上的幾顆子彈全部打中了要害。送到醫院就是一個死。
「沒事的，我不會讓你死的。」林東淚如雨下。
「沒事。我不怕。只要你好好活著，我就知足了。」明花的話聲音很小。林東耳朵貼在明花的嘴邊，微微的氣息傳了過來。
如同一把把匕首一樣刺來。
「你……還有什麼話說嘛？」林東咬咬牙，眼里的淚水忍不住地滴在明花的臉上。鮮血從明花鮮活的身體留下來，整個車廂已經被鮮血染紅了。
「不去怪蘇姑娘……這事情跟她沒有關系……她是個好姑娘……你把我的骨灰灑到大海去……我是你的女人……將永遠是你的女人……」明花說完最後這一句話，頭往旁邊一擺。
就魂歸西天了。林東將明花緊緊摟住，整個人心血盡瘁，大聲地哭了起來。
沈萌萌從未見過一個男子如此為一個女子哭泣，坐在一邊，忍不住也跟著哭了起來。路邊的行人看不懂也瞧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孟碧城幾輛轉回來的車緩緩靠了過來。幾個人散開在一旁警戒。
溫柔柔的眼楮也紅了。
林東抱著明花從車里面走了出來，明花的鮮血沾染了他的衣裳。從此生死兩隔，這樣的一個女子，是怎樣一個溫柔的女子。
「林東。沒事了。」孟碧城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沈萌萌跟在身後，眼淚依舊無法忍住流了下來。
林東看了一眼孟碧城，叫道︰「不要來煩我。」孟碧城知道林東難過，不再多說，讓幾個人遠遠跟著林東。
林東抱著懷中的明花，穿過上海灘的繁華。在野外的郊外，升起了熊熊的烈火。將明花投入了烈火之中，又唱起了那首《招魂曲》，哀婉的調子響了起來，在半空之中經久也散不開。
沈萌萌一直都跟著林東，只是遠遠地站在一句話也不多少。在生離死別的場合，沉默是一劑最好的良藥。鮮活的軀體在火苗之中消失了。
天也黑了下來。
林東將灰燼之中的白骨碾成灰燼，又租了一條小船。
出了海。
「林東，我陪你一起去。」沈萌萌擔憂林東為情所困，跳入大海之中。
林東笑道︰「今晚的月光如此美好。我只是去送一送明花。你隨我去也好。」
大海風浪搖曳。船走到兩里外的大海之中。林東將骨灰灑入大海之中。
「大海成為你的墳墓，我將永生記住你。明花。一路走好。」林東悲情地說道。
剛才發生的事情如夢幻一般，似乎是虛假是幻影。沈萌萌對著遼闊的大海說道︰「姐姐一路走好。我也會想你的。」
海風吹散了天空的白雲，一輪明月放出了光芒。
海面如此地美麗，就像今夜的死亡。
林東灑完骨灰，坐在船上，想起之前的種種情形，不管是偶遇還是少帥的惡作劇，將明花送給了自己。明花對自己萬般的好，卻無法再去體會。
這麼好的一個女子為了自己而死。
「林東。我們回去吧。」沈萌萌說道。
林東忽然靠在了沈萌萌的肩膀上，淚水再一次傾瀉而下，風火一般的淚水再一次入暴雨一般落了下來。
「我沒用。我早就覺得不對。當初听蔡老九說有十二個殺手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可偏偏在半路上遇到一個。這一個就要了明花的性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是我沒用。我是一個笨蛋，是天底下最笨的笨蛋。」林東的話不受自己控制地叫了出來。
沈萌萌也未曾料想一個男人會哭得如此傷心。
小船隨著風搖擺，靠在了海邊。
「沒事……沒事……你不能如此沮喪，要去做點事情才能抵消你的過失。」沈萌萌伸手輕輕地拍著林東的肩膀。
「啊……」林東從悲傷之中醒悟過來。拳頭緊緊地握住了。
「我要做的事情我清楚得很。」林東咬牙說道。
沈萌萌知道，林東心中永恆的悲傷是不會化開，他將帶著這種悲傷不斷地堅強地活下去。
從他親手灑下骨灰那一刻開始，他就把自己關進了牢籠里面。
有時候愛是牢籠吧。沈萌萌不懂什麼是愛，只是在西方小說里面讀過一些故事。船只靠在海邊，林東站了起來，笑道︰「剛才我失態。我送你上去。」
「林東。你的悲傷已經沉入大海之中，你要好好地活下去。」沈萌萌說道。林東拉著沈萌萌從船上下來，月光照在他們的背後。
這天晚上，林東從睡夢之中驚醒。
「你能算出天機，卻阻擋不了身邊的人離你而去。你這一生都將在悲傷之中度過。」
林東夜半醒來的迷蒙，忽然看見那一幅女相圖。
千萬種線條來回跳動，群山奔跑。多日一來無法突破的女相圖，在一夜之間似乎就要勘破。
一個新的境界將要突破。
可是，即便我突破了天機，卻還是阻擋不住心愛的人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