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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傷幾度.無顏自顧.痴人總歸無處.
慕蘇盯著被自己一飲而盡的藥碗.眼神依舊空洞無歸處.整個人兀自發呆起來.花無意看到了她萎靡不振的樣子.心下覺得有些奇怪.她以為昨晚這個女人該是和他行了房事.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看起來那麼憂傷.但她沒有多問什麼.只是抬起她的手腕.幫她切脈.
腕上冰涼的觸感讓坐在榻上的慕蘇轉了轉身子.端坐好.看向專心把脈的花無意.俄而才道︰「病還沒好嗎.」
她的身子.從入了天牢以後就一直病懨懨的.大概跟這具身子懼寒有關.前幾年自己過的是千金小姐的日子.只今年一冬出了太多事.讓她的健康狀況急劇下降.
花無意久久才回道︰「陰陽兩虧.氣血淤積.夫人心事太重了.」
慕蘇莞爾一笑.心下一番自嘲她的心事怎麼可能不重.
「嚴重嗎.」她問.
「心病得須心藥醫.主要靠自醫.無意的藥起不了多少作用.索性也就不開了.」花無意淡淡道.
「無意.花無意你是不是在里面啊」
門口傳來的大嗓門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慕蘇抬眼看去.只見岳葦杭推門進來了.
花無意起了慍色.道︰「這是夫人的臥房.你怎麼不敲門就進了.這麼大的人.一點不知道避諱嗎.」
岳葦杭一進門就被一頓訓斥.覺得莫名.撓頭道︰「我是來找無意你的啊.義父找你有事.叫人尋了你半天了.」
花無意看了慕蘇一眼.復又轉頭對他道︰「就你整天閑著無事.尋人的事情不會吩咐丫頭來做嗎.將軍現在在哪兒.」
「在徐叔那邊.好像在商量什麼事兒.應該是」
「好了.知道了.就你話多.」花無意連忙打斷他的話.心里暗罵他一聲蠢貨.繼而吼他道︰「沒事你就好好養傷去.整天游手好閑.說話也是沒遮沒攔的.」
岳葦杭眼睜睜地看著花無意一拐一拐地走了.才終于得空張嘴.自言自語說了起來︰「怎麼這幾天見了我就罵我.我招她惹她了.個死女人脾氣這麼大.看以後誰敢娶你.」
慕蘇坐的離他們遠.沒听清他們說什麼話.但也沒在意他在那里自顧自地說話.只是看他呆在自己屋里好像沒有走的意思.略起了興趣.問他道︰「你找我也有事兒.」
岳葦杭這才看向慕蘇.卻先是自己紅了臉.
慕蘇哧地一笑.覺得蕭勁寒的這個義子難得有這麼可愛的時候.便逗他道︰「乖兒子.找為娘有什麼事兒嗎.」
岳葦杭頭更加低了下去.訥訥道︰「你別胡說了.你這話.叫我義父听了去.也不會高興的.義父今天心情不好.你可別去招他.我今天早上不過是抱怨了一句好久不練劍了.就被他好打了一頓呢.」
慕蘇垂了眼簾.道︰「是嗎.他心情不好啊.」她不讓他納妾.一大早就和他鬧.他心情能好才怪.
岳葦杭四下看了看.忽然從懷里掏出一個青色的布包.然後快步走到了慕蘇跟前.
「咳.夫人.你能不能幫我看看.這東西值錢不值錢.值多少錢啊.」
慕蘇見他打開了小小的布包.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里面的東西.定楮一看.卻原來是一枚瓖著綠寶石的金戒指.
金戒指上瓖著一顆菱形的綠寶石.那寶石的綠沁著光澤.是那種沒有一丁點雜質的綠.醉人的綠.放在岳葦杭粗糙的掌心上.甚至能映出他掌紋的紋路.冬天的陽光灑在上面.讓人覺得那寶石里似乎藏著春天似的.
「這是.」
她抬手想踫一下.岳葦杭卻微微縮了一下手.似是不舍.卻最終沒有收回去.反而交到了她手上.然後說道︰「這是我親生父母留給我的.我.我想把它當了.你幫我看看.這東西值多少錢.我去了當鋪.才免得被人騙.」
慕蘇一驚.方拿著專業的眼光細細看起了上面的綠寶石.金色的指環其實值不了多少錢.倒是這綠寶石.看起來像是祖母綠.價值該是不菲的.不過.這孩子為什麼要把這麼貴重的東西當了去.他很缺錢.
「你先說.為什麼要當它.」慕蘇攥住了戒指.問他道.
岳葦杭似是有些著急.道︰「到底值不值錢啊.我想幫人一個忙.可是缺錢.才想當了它.等我有錢了.還會贖回來的.」
「幫人忙.什麼人.」
「你管那麼多干嘛.」
「那好啊.我不管.這戒指歸我吧.」慕蘇將戒指干脆收入了懷里.
岳葦杭這下真急了眼.伸手想要去搶.慕蘇卻是將戒指順著脖子滑進了衣服了.然後一挺胸.痞笑一下.道︰「你要是有膽子.就伸手進來模啊.」
這下岳葦杭真的傻眼了.畢竟是個14歲的孩子.沒見過這種「女流氓」.又心疼自己那枚戒指.氣得直跳腳道︰「我周圍認識的人里.就你最見過世面.懂得這些.我才拉下臉來找你這個女人的.誰想到你是這麼一個小人.果然徐叔教的對.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你不但是個女人還是個小人.義父怎麼這麼倒霉娶了你.你哪點比得上我義母了你.你」
「夠了.你要是不說去干嘛的話.我不但不會給你戒指.還會把它交到你義父手上.你自己看著辦.」慕蘇听他那幾句話刺耳的緊.便急忙打斷了他的話.但是她的立場.始終沒變.
岳葦杭咬了咬唇.終于道︰「我.我想給一個小宮女贖身.想娶她.」
「什麼.宮女你瘋了.宮女你也敢覬覦.」慕蘇嚇得不輕.這個孩子.什麼時候跟宮女有交集了.
「宮女怎麼了.我都問了.宮女到了二十五歲就可以離宮了.不過.若是皇族的人看上了.找皇上討要也是可以的.我準備讓義父幫我把她要過來.然後.我就拿著錢給她三媒六聘.娶她過門.」岳葦杭說得自信滿滿.
「嘁」慕蘇一陣冷笑.真是有勇無謀的孩子啊.他以為事情就這麼簡單.蕭勁寒替他要了那小宮女.然後又讓他這個義子娶了她.這事兒傳出去.蕭勁寒豈不是成了覬覦兒媳的扒灰的無恥之人了
「你義父知道這事兒.」慕蘇又問.
「啊.還沒.我看他心情不好.沒敢說.先來找你問問價錢了.等他過幾天得了空.我就去說.」
怪不得.你現在還好好地站在我面前.那個男人要是听了你這話.還不得打死你.讓你丫大冬天的春心蕩漾.
岳葦杭似是沉浸在什麼里面似的.繼續自顧自說了起來︰「那個小宮女是我這輩子見過的.長得最好看的了.就像是.大漠里仙人掌開出的花兒一樣.可是她太可憐了.每天都在冷月宮那里.過的也不好.我前陣子沒守宮門巡邏皇宮的時候.經常過去找她.給她送吃的呢.不過自從守了朱雀門以後再也找不到她了.現在受了傷又不能進宮了.我擔心她吃不好.所以想快點把她從宮里接出來.」
慕蘇覺得有些頭大.先不說她和蕭勁寒現在關系已經徹底僵住.單說讓他娶宮女進門這件事.就已經很不靠譜了.況且現在老皇帝剛剛駕崩.新帝登基儀式都沒行.哪兒能嫁娶呢.
「這戒指不值什麼錢的.上面瓖的也不過是塊石頭而已.這樣吧.我給你錢.你把戒指當在我這里.我也不收你利息.你有錢了.將原來的本兒還我就好.」慕蘇誠懇地說道.
岳葦杭看著她.覺得她不像是在開玩笑.有些不解.道︰「不值錢.你要它干嘛.娶媳婦要花很多錢的.這錢義父肯定不給我出.你都給我嗎.」
慕蘇撲哧笑了.道︰「好歹是你義父.怎麼摳門得連你娶媳婦都不出銀子.那我這個做義母的就全出了吧.」
岳葦杭撓了撓頭.看著面前這個臉色雖然蒼白.還有幾道血印的女人.倏然覺得她沒有以前那麼討厭了.便也笑道︰「你要是真幫我把那個小宮女娶進門.我就真喊你一聲‘義母’.」
慕蘇又是一笑.不過這次笑得嘴張大了些.扯動了臉上的肉.讓她有些疼地「嘶」了一聲.
岳葦杭看到她有些疼的樣子.一拍大腿.道︰「你這臉怎麼跟被人打了似的.莫不是中了無意的毒了.不過沒事.無意的毒也就讓你疼一小會兒.過後就什麼事兒都沒了.我和她一起長大.這種毒中了不知道多少回了.現在還不是活好好的.」
慕蘇苦笑.心里感嘆這個孩子的單純這麼明顯的掌印.他居然一點不想她這是被打的.小蠻見了她這個樣子.還以為是蕭勁寒打的呢.他肯定不會這麼想.因為她看得出來.他很敬重他這位義父.
是啊.蕭勁寒其實看起來.根本不是什麼差勁的人.她當初也是這麼以為的.
只是.自從今早以後.應該什麼都會不同了吧.她會努力把他從心里趕出去了.他也會努力把她從自己身邊趕走了吧.那種「只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悲劇.她不會允許發生在自己身上的.
所以.她寧可離去做棄婦.也不怨留下做怨婦.
她幫幫這個孩子吧.畢竟.她身邊這麼單純善良的孩子少之又少.成全那孩子的一腔痴情.就算是祭奠自己那埋葬的一片深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