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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變的陰霾終于散去.一切都按照該有的軌跡行駛著.但也有偶爾偏離軌道的地方.
比如.太子樓承乾登基為新帝.但是在登基當日就改了年號改元祺祥.不知是不是太過于厭惡「承章」這個年號.
又比如.太子按照舊例.登基當年服國喪不選秀.不封後.只冊封了四妃九嬪.但卻將承章帝當年收留的幾個戎狄舞女冊封了美人之位.雖然大大小小地引起了朝中的一片嘩議.倒也沒惹出什麼大亂子.
蕭勁寒該是得利最多的了.他被封了議政王.和父親一起把攬朝堂大權.甚至比當年的右相還要有權有勢.
慕蘇被小蠻攙扶著.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多多少少地也听到了一些市井百姓的議論之聲.
年關將近了.霜降那會的宮變對這些蟻民其實沒什麼大的影響.朝堂上的龍椅是誰來做.其實並不關得他們多少事兒.只要不加重徭役賦稅.甚至再免去一點.他們才不會關心居廟堂之高的那些人是誰.在干什麼呢.
所以.來了這座觀音廟.她看到那麼多人喜氣洋洋地來請願還願.也沒什麼驚訝的.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
就像是她徹底被蕭勁寒冷落了.也徹底被北靖王府里的人忽視了.她也依舊乖乖地養好了自己的身子.該吃吃.該喝喝.不去想那個男人什麼時候同意和自己和離.不去想自己離開他以後怎麼重新開始生活.她只想好好享受當下的日子而已.
畢竟快過年了.早上被小蠻一慫恿.她也想來這觀音廟里來轉轉了.她也有一些小小的願望.雖不信神佛.但找一處寄托總是好的.信仰不就是這個作用嗎.有時候.明知道那些東西根本不存在.但就是想找一處寄托一下.給自己一點安全感.提醒自己還是個有願望的人就好.
上好了香以後.廟祝給她拿來了簽盒.請她抽簽.她順手拈了一只簽子出來.便听得解簽的廟祝替她念道︰「求謀未遂如君意.時運不通別性急.且宜突新方為吉.他時必定見真情.」
慕蘇倒是笑開了.打斷了正要解說下去的廟祝.淡淡道︰「我懂了.」
她本來也不信這些神佛之事.現在听了這首讖子更加不信了.那首詩.放在誰身上不一樣呢.來這廟里的人肯定都是時運不通的.肯定都是想求新突破的.這還用你說
廟祝被她拒絕的有些尷尬.便呵呵笑︰「施主緣是有慧根的人啊.」
慕蘇沒理會這人的奉承之話.只是命小蠻添了不少的香油錢.便想離開了.
剛一踏出前面.卻見得前方馬車下來一個人.雖然一晃而過.卻帶著幾分莫名的熟悉之感.
小蠻也瞧見了那輛馬車.贊嘆一聲︰「好漂亮的馬車啊.比咱們的大.也比咱們的氣派多了呢.」
慕蘇聞言.心下思忖起來.她現在坐的馬車.是秦家送來的.雖然算不上最豪華的.但是檔次算不得低.前面那輛馬車.在國喪期間依舊這麼氣派.而且全部被糊上了素色的紙.說明馬車的主人身份顯貴.而且該是和皇族關系密切一般的豪華大戶.沒必要連馬車都涂成白色來響應國喪的.
想起那股莫名的熟悉感.慕蘇的探險精神又蠢蠢欲動了盡管上次在皇上的寢殿探了一次險就把自己弄到天牢里去了.
「小蠻.跟著那幾個人走.」慕蘇叫上不知情的小蠻.自己也快步跟上了前面幾個低調快行的幾個人.
當跟著他們來到廟里的後院以後.慕蘇有些拿不準主意了.本來只是想看看到底是誰這麼神秘.坐著寬敞的馬車來這種小廟.卻又低調地只弄了幾個隨從.現在看來.真的是有秘密了.這座廟的後院幾乎沒人.她和小蠻再跟下去.很容易就暴露自己了.跟.還是不跟.這是一個問題.
小蠻有些心虛.跟著她躲在一面牆後面.卻還是嘮叨道︰「夫人.咱回去吧.人家來這兒干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也跟咱沒關系啊.」
慕蘇有些泄氣.覺得自己憋悶的生活好不容易找到個有趣的事兒.就這麼沒了.
不過上天到底還是滿足她的願望了.因為就在她轉身欲走之際.前面的人擋住了她倆的路.
看著前面兩個大漢大有一副「此路是我開.留下買路財」之勢.某女心肝顫了顫.趕緊狗腿道︰「兩位大哥.今天天氣不錯啊.」
兩個高大粗壯的黑衣男子抬頭看了看陰雲密布的天空.落了一頭黑線.酷酷道︰「我們主子請您過去一趟.」
「哈.」
滿地的紙錢.似是一地濃重的落英.風還沒起舞便失了形.這里似是一個小靈堂.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的佛音.偶爾響幾聲木魚的敲擊聲.金紙銀燭團團燃燒.似是要沉淪到佛場里一般.
慕蘇被那兩個男人請到了這間屋子以後.就率先看到了這些情景.不過.他們口中所說的主子.她還是沒見到.
「有人嗎.」她試探著問道.
「是阿鸞來了嗎.」一道悠遠的女聲傳來.讓慕蘇不禁有些發怵.
靈堂後面的紗布里.裊裊走出一個素衣女子.慕蘇細細端詳了半天.方才驚呼出聲︰「你是.蓉姐姐.」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她的大堂姐秦慕蓉.她此時渾身都是素衣素布.從白色的幡布中走來.渾身像是染了一層淡淡的煙霧一般.顯得單薄而不真實.
秦慕蓉悠然來到她跟前.伸出如柴的手.握住了慕蘇的手.然後才勉強笑道︰「難為阿鸞還記得我.」
「蓉姐姐.你不是」你不是剛剛被冊封了秦貴妃嗎.
她以前是太子妃.樓承乾登基為帝.暫時不立皇後.那麼她自然也就做了四妃之首的貴妃了.身為宮廷的貴妃.她干嘛來這麼山野小廟.
秦慕蓉似是看穿了她的疑惑之處.拉著她.往幡布後面走了去.
當看到赫然擺著的靈位時.慕蘇鼻子一酸.一滴淚幾乎就要滾落.不過也終于明白了她的意思了.
是給她們的姑姑秦清洛立的牌位.姑姑犯了謀逆之罪.尸體最後怕是被扔到了亂葬崗.難為她這位堂姐.冒著大罪將她的尸首拾了回來.還偷偷地給她建了靈堂.
「她再怎麼說.也是我們的姑姑.阿鸞.拜祭一下吧.要過年了.姑姑也是喜歡熱鬧的人.你來看她.她該是高興的.」
慕蘇點頭.默然上了一炷香.然後才對她道︰「堂姐在宮里可還好.」
她記得.她這位堂姐並不受寵.她是她大伯的長女.但是按輩分算來.她也算是太子的表姐的.太子最初娶她的時候就不喜歡她.也不知道現在怎樣了.
秦慕蓉默默地拿起一旁的木魚.低低地敲了幾下.才道︰「心如止水.還是那樣.」
慕蘇點頭.忽然注意到了姑姑旁邊還有一個靈位.但是上面沒有漆字.不禁問道︰「那個靈位是給.」
秦慕蓉睜開眼.卻又眯了眼.淡淡道︰「給老三的.我敬他是條漢子.但是沒找到他的尸首.只好默默地給他上柱香了.」
慕蘇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她口中的「老三」.指的是穆王.她心跳了幾拍.才道︰「還是不要寫字好.」
秦慕蓉卻是笑道︰「我倒不是怕事怕死.我這種人.其實什麼也不怕.只是給老三立牌子的人大有.我沒那個資格給他立而已.我敢給姑姑收尸.還怕什麼呢.」
慕蘇略有些心驚.試著問道︰「三皇子他.他怎麼了.」她其實是想問.他怎麼死的.怎麼死的讓她這麼敬佩了.
秦慕蓉嘴角一揚.道︰「在牢里.被你哥哥活活折磨死的.」
「不可能.怎麼會是我哥哥.」慕蘇想也不想地反駁.
「我派去的人回來說.死的時候.身上一塊好肉都沒了.我知道.他是想犧牲自己.保住其他人死的尊嚴.你哥哥折磨他.把氣折磨得順了.就能饒過他的家人了.他是條漢子.比那些畏畏縮縮的男人強了不知多少倍.只可惜.我是秦家的人.我沒那個福氣.」秦慕蓉不管她.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說著話.
慕蘇听得出她話里對哥哥的不滿.而自己又向來是喜歡秦慕菖這個人的.一下子覺得相對無言.久久才換了話題道︰「蓉姐姐讓人把我帶來.就是為了說這些.」
秦慕蓉一下子想到了正事.才把她拉了起來.低聲道︰「我一直躲在宮里的佛堂里.想避開這些紛爭的世事.但沒想到.還是被我撞到了一件事.二公主她.和議政王.走得很近」
慕蘇一下子明白了堂姐的意思.但也只是淡淡回道︰「我知道.」
秦慕蓉嘆道︰「男人三妻四妾.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秦家的女兒.從來都是政治的犧牲品.我只是怕阿鸞你自小被寵壞了.看不清這個理兒.然後會為了這事兒和男人使小性子.才想著提前跟你說一聲.為了納妾惹你相公生氣.也不值得」
「堂姐.我知道.」她這樣說著.卻是死死盯著姑姑的靈位看著.
她還記得姑姑臨死前那個輕蔑的眼神.姑姑嘲笑他們.嘲笑他們這些人不懂愛也沒人愛.她現在.也是被姑姑嘲笑的對象了吧
她已經又是十幾天沒見過他了.原來.他是去花前月下了.
也好.就讓他們在一起吧.也許該做好準備了.馬上就會離開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