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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該.」
慕蘇抽搭一下鼻子.惡狠狠地吐出這兩個字.仿佛出了口氣一般.
讓你丫瞎得瑟學白馬王子當唐僧去吧你.讓你丫駕著五彩祥雲學至尊寶當孫猴兒去吧你.摔你個狗啃泥才好呢.
天空還在繼續嗶嗶啵啵地放著煙火.蕭勁寒剛才雖然踉蹌了一下.風度依舊翩翩.听了她一句語帶不善的「活該」以後.眉頭僅僅只是卷了一刻.隨之換上無波無瀾的一張臉.繼續朝她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十步.他走來.站定.一片仿佛啟開仙境的白光中.倒映著他清冽昂藏的身形.
這一刻.無論她在心里罵了這個男人多少遍.都沒辦法抹去那翻騰的感動.說好了再不相見.再不想念.在重逢的這一刻.卻顯得那麼可笑.
「我以為.你看見這漫天的煙火.會很高興.」由于某女只一味的抽搭著鼻子哭.某男才無可奈何地先開口了.
他的意思是.我這樣哭.太不給他臉了太不識好歹了
腦子里一下子就跳出來了這個想法.慕蘇狠狠擦了一下紅通通的鼻子.恨恨道︰「高興著呢.王爺.我這是喜極而泣.您沒看出來.」
男人背著手.天空燃放的一陣陣煙火讓他的俊容時隱時現.她看不清楚.卻並不在意.這個男人的喜怒哀樂.她已經不想去揣測.
「百姓們知道議政王專門放了這麼多煙火.自然也是高興的.王爺有這放煙花的興致.定是將治瘟疫的藥弄出來了.」她這樣說著.抬頭看天.
蕭勁寒輕輕一嘆︰「還.沒有.」
「嘁.王爺來了這麼些日子了.居然還是一絲成效沒有果然.王爺只適合殺人.這救人的事兒.還是交給別人來做吧.這兒的瘟疫可不長眼.傳染了王爺可就不好了.王爺還是趕緊回朝.派點靠譜的人來吧.」
一口氣說了一大串.而且用的是她從來沒對他用過的語氣.能這麼順利的說出來.她也有些意外.
也許.我真的已經不在意他了吧
「你很想趕我走.」好久才等到他這麼一個回答.
「阿鸞只是覺得這里不適合王爺呆而已.是在為王爺的萬金之軀著想.」她夾著寒風對他回答.
「嗯.」他輕哼一聲.
雪今天停了.從天上吹下來的大風呼嘯著.像一群不著家的幽靈般席卷而來.河邊真是冷.
慕蘇這樣想著.便裹緊了身上的大氅.擎著自己的風燈朝前走了去.越過他的身前.她听到了一句輕聲的呢喃︰「為什麼不想看見我呢.」
莫名地.鼻子發麻.眼楮發酸.提氣.呼氣.抬頭.液體被她死命逼了回去.也許.淌進了心里……
為什麼這麼想轟他走呢.為什麼這麼不想見他呢.也許.是因為不想看他親手把那封休書交到自己手里吧……
手里的風燈忽然被一雙大手拿去.身邊的壓迫感何其熟悉.慕蘇咬牙.抬頭盯著他.說道︰「王爺窮的連個燈都要搶了」
蕭勁寒沒理會她的惡言惡語.只道︰「我跟你一起走.」
「不用了.我想.我們不同路.」
「我有說要送你回去.」
「那你」
「你不是要去找你的丫頭麼.我來的時候看見她們了.我帶你過去.」
「……」
今夜.整個幽州城浸染在一片流光溢彩中.如果單單來看人們臉上洋溢的喜悅的話.不會有人意識到這里爆發了瘟疫.不會有人意識到.他們是一群隨時面臨著猝死的人.
煙塵夾雜著珠粉的氣息在這條繁華的隆昌街上肆意鋪展.寶馬香車.行人如織.擺賣字畫的雅士.表演絕技的藝人.稱骨相面的術士……慕蘇走著瞧著.竟覺得今天的城里比往年都要熱鬧.果然.大家已經習慣了在死神的重壓下生活了.
逛街.其實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如果逛街的時候有一個拎包掏錢的男朋友.那麼當然是最好不過了.
如果這個條件沒辦法滿足的話.那麼讓她一個人靜靜地溜達一會兒也是不錯的.可是.為毛身前這位大爺連這麼小小的願望都不能滿足她.
搶了她的燈也就算了.拿著燈走得比她快多了也就算了.可是他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頂著一張面癱臉吸引路上花痴小女孩的注意.
雖然只是跟在你後面.可是我也壓力很大的好不好.(11打哈欠︰分明是你追著人家在跑好不好.)
你看看她們那羨慕嫉妒恨的眼光.活活能把我戳成篩子了.(11翻白眼︰人家那是看你比她們還花痴.覺得你奇葩而已.)
「喂.把燈籠給我.我想去那邊.」追的有些氣喘.而且實在是想享受一下走走逛逛的樂趣了.慕蘇前面的人說道.
蕭勁寒看向了她手指的方向.還是皺了眉.道︰「回去.」
「為什麼.鈴蘭和小蠻應該也在那邊的啊.說好了在那邊會合的.」
「人多.回去.」他帶上了命令的口吻.仿佛她是他手下的兵似的.
「誰要听你的.」趁著他一個沒注意.慕蘇搶了他手里的風燈.一溜煙兒就跑了.
男人抬手.想抓住她.卻渾身抽搐了一下.眉頭幾乎擰成一個死結.終于.還是放她跑了走……
狠狠咬了下唇.嘗到一絲血腥的味道以後.他才連忙加快了自己的步伐.畢竟爆發了瘟疫.這個死女人怎麼就偏要往人多的地方去她不是一直很怕死的嗎
拼卻一生休.盡君一日歡.當慕蘇看到捏面人的師傅.架子上擺了十幾副面捏的棺材時.不由得就想到了這句話.
真的是已經不在乎生死了.死.在這里.不是笑談.而算是老生常談.
「想要.」耳邊忽然傳來了低沉的一聲.
慕蘇回頭看了他一眼.見他臉上滿滿都是笑意.不由就不爽了.
丫的.笑什麼笑果然是天生嗜血的變態.看見這麼多棺材虧你還笑得出來.
「當然想要了.師傅.你幫我捏一個他.」慕蘇勾唇一笑.對著忙碌的手藝師傅說道.
師傅抬頭看了看她指著的人.瞬間懷疑自己的破棉襖是不是又漏風了.怎麼跟掉進了寒窖似的不管了.得趕緊給自己掙個棺材錢.現在這棺材貴的很.他這一晚上光是想棺材的事兒.捏出來什麼都像棺材.捏出來的人都是棺材臉.不過這個活兒還好做.因為這人本來就是棺材臉.
「姑娘.一個一文錢.」老師傅一邊熟練地捏著面人.一邊跟慕蘇說了聲價錢.
慕蘇斜斜地瞪了身邊的面癱男一眼.心道他不會這麼摳門.連一文錢都不肯替自己付吧.女人跟男人逛街.哪兒有女人付錢的事兒啊
寒風吹過一陣又一陣.師傅的面人眼看著就要捏好了.身邊的面癱男還是沒什麼動靜.丫的.這貨面癱身子也癱了還真讓她掏錢他連個一文錢的禮物都不肯買給她就算是分手禮物都不行嗎
凍得冰涼的小手終于伸到了衣襟里.準備掏荷包了.算了.一文錢而已.一文錢的分手禮物.給她她還不要呢.
左右.上下……咦.錢袋呢.她記得出門的時候.她們三個為了玩的盡興.都帶了錢的啊
「不用找了.剛才人多.有個人撞了你一下.你的錢袋被他拿了.」面癱男終于開了金口了.
可是他一開口說的話就讓她有一種上去把他真的打癱了的沖動.
丫的.你看見有人偷我錢你還這麼淡定見義勇為就不指望你了.你好歹跟我說一聲也行啊.合著你在邊上裝死半天.就是等著看我「一文錢憋死英雄漢」的笑話呢這個臭男人.
面人捏好了.老師傅看著面前噴射著熊熊怒火的某女.咽了咽口水.憨笑道︰「公子.姑娘.您倆誰付錢.這人兒都捏好了.公子.您看.像不像.」
某男一臉深沉.眸中星光閃閃.似乎完全沒有被身邊已經變身暴龍的某女影響.然後悠悠地從袖中掏出一個繡著雜亂無章的花紋的錢袋.從里面掏出塊碎銀子.遞給老師傅.道︰「不錯.這銀子賞你了.」
「蕭.勁.寒.」慕蘇看著他那優雅的不得了的掏錢動作.瞬間變身霸王龍暴走了.
他拿的.分明是她的錢袋.合著那小偷是他.(11頂鍋蓋︰分明是人家幫你把錢袋拿回來的.)
眼見著他要從老師傅手里接過面人兒了.某女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一把將面人搶了過來.
蕭勁寒看著她臉上揚起的惡笑.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某女拎著那個小面人.對著樂呵呵的老師傅說︰「師傅.那錠銀子能買您一個攤子了.我呢.也不多要.把你捏的一口棺材搭給我就好了.這樣的買一送一.您也不虧的.」
師傅已經樂成了一朵牡丹花兒.立馬給她拿了一口紅彤彤的「棺材」.
慕蘇接過.毫不猶豫地就將那個迷你版的「蕭勁寒」.扔進了「棺材」里.
然後一臉挑釁地笑道︰「喏.送給你啦.要知道.現如今東陵最值錢的.可就是棺材了.連我也買不起一口了.只好給您捏一個咯.還望您笑納哦.」
終于見到了笑靨如花的她.蕭勁寒心里有什麼東西似是融化一般.他眉頭微微舒展.嘴角也輕揚一笑.對著老師傅道︰「師傅.不介意買一送三吧.再幫我捏一個她.」
老師傅連連應聲.不一會兒一個迷你版的秦慕蘇就活靈活現了.慕蘇臉黑了黑.準備自己拿過來.不料這次卻被他奪走了.
他也學著剛才她瀟灑的姿勢.直接將她也丟進了棺材里.
而且.這個不要臉的男人.還讓「她」趴在了「他」的身上.擺出那麼曖昧這麼沒節操的姿勢.他絕對絕對是故意的.
「呵呵.棺材是我送給您的」某女有氣無力.
「嗯.這算是我的回禮.」
「那您就不能再找一個棺材麼.」某女咬牙切齒.
「浪費.」
「你」慕蘇正要張口罵他.卻被笑呵呵的老師傅攔了下來︰「姑娘.要不我把這個攤子都給你們.您二位也不用爭了不是」
「他不是姑娘.她是我夫人.」蕭勁寒忽然凌厲地掃了老藝人一眼.咬牙道.這個老頭子真是老眼昏花嗎.一直姑娘姑娘的喊她.難道他們倆看起來不像是一對夫妻嗎.(11點頭︰如果狼和羊能結成夫妻的話.你倆的氣場就能算夫妻了.)
鈴蘭和小蠻見到蕭勁寒一張冷臉時.第一反應是.見鬼了.
小蠻嚇得一下子跪在地上不敢抬頭.鈴蘭連忙拽起她來.小聲道︰「奴婢們給王爺請安.王爺微服私訪.奴婢不便行大禮了.請王爺恕罪.」
蕭勁寒淡淡「嗯」了一聲.又道︰「玩夠了.就回吧.」
鈴蘭點頭.從他手里接過風燈.又說︰「奴婢回去命人為王爺騰出一間房.還是.」畢竟當初在北靖王府.他們夫妻二人是分房睡的.
「不必.我不去你們的別苑.好好照顧夫人.」他掃了旁邊的女人一眼.吩咐道.
慕蘇被他拉著走.終于找到了鈴蘭她們.自己還沒張口.兩個丫頭就去招呼這位大爺了.直接忽視她這個正主了.這讓她很不爽.他的氣場有這麼大嗎她的氣場有這麼弱嗎
倒還是小蠻貼心.見蕭勁寒走了.立馬跳著來到慕蘇身邊.開始絮叨起這一路都玩了什麼吃了什麼.鈴蘭盯著他離去的背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鈴蘭.怎麼還不走.」慕蘇看她愣了半天.才問道.
「啊.沒.沒什麼.夫人.將軍.不是.是王爺.他.他一個人來的.」
向來沉著冷靜的鈴蘭.此刻一句話說得磕磕絆絆.听了她的問題.她一下子反應過來她想問什麼了.
呵天下有情人.都一樣是傻子啊.鈴蘭.你是想問徐博山嗎.你是不是也覺得.自己也許很快就要死了.想在臨死之前見一面自己最愛的人.
曾幾何時.她也有這種想法.過了今晚.她是不是可以無憾了.是不是真的可以做到「視生如寄.視死如歸」了.
「我.沒有見到徐博山.」盡管知道這句話很殘忍.她還是說出了口.女人.既然選擇了傻傻痴戀.就要禁得起一波又一波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