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魏凌遠斷斷續續的講述,尹韶華大致也了解了娘親與師父以前的故事,卻是沒想道都是如此的苦命之人。舒駑襻竟是連她的外祖父和外祖母都是如此。
「那麼外祖父如今呢?還尚在嗎?」尹韶華雖是問了,卻是沒報多大希望,畢竟師父如今也已不再年輕,並且這麼多年也沒見師父回過山谷。
魏凌遠.遠遠的朝一個方向望了望,尹韶華仿佛能在師父的眼中看到那個師父與娘親曾經生活的地方,這時魏凌遠開口道︰「師父已經在你很小的時候過世了,其實當時你娘親在師父彌留之際,曾經帶你回去過一次山谷,師父見了你一面之後才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轉頭看了看尹韶華,「不過那時你還小,記不得這些的。」
尹韶華「嗯」了一聲,想著已經去世的娘親、未見過面的外祖父、外祖母,其實最痛苦的是如今的師父吧,畢竟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尹韶華緊了緊魏凌遠的手,「師父,你還有韶兒在。」
魏凌遠模了模尹韶華的頭,「韶兒,幸好有你陪著師父。」
尹韶華點了點頭,「師父,我會一輩子都陪著你的。」
魏凌遠卻是看著尹韶華笑了笑,沒再說話。他不是不相信尹韶華,他是已不相信上天,當初,他與莫清寧兩個人信誓旦旦要在一起,可是後來,莫清寧去了,他的心也死了。
更何況是韶兒呢……
韶兒還小,她以後有自己的生活,何必為了自己心里背負沉重。
「你以後只要能夠照顧好你自己,師父便是無憾了。」
尹韶華看著魏凌遠,都是自己惹得師父想起了傷心事,此時又不忍心看著師父心情不好,便是想起了那日從娘親的院子里拿回來的那把琴。
便是眼楮眨了眨,抬頭對魏凌遠道︰「師父,上次從那邊拿回來的琴還沒有用過,不如我拿出來師父彈上一曲。」
說完後,便是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魏凌遠,等著魏凌遠發話,她便去取琴,魏凌遠愣了愣之後,便是對尹韶華道︰「韶兒去取吧。」
見魏凌遠已同意,便是迅疾跑到屋子里將琴取了出來。
魏凌遠看著這把琴,眼前竟又是晃過了莫清寧的樣子,他晃了晃頭,將思緒清空,慢慢靜下心來,手指放于琴弦上,彈了起來。
美妙的琴聲從魏凌遠指間流瀉而出,似絲絲細流淌過心間,柔美恬靜,舒軟安逸。
尹韶華漸漸閉上了眼楮,感受這一方舒適安寧。
可是這時琴聲忽轉,婉轉悲戚起來,尹韶華驀然睜開雙眼,還是讓師傅想起娘親了嗎?
琴聲猛然頓住,魏凌遠已然亂了心。
也只有在想起娘親的時候,才會讓師傅的心亂了吧。尹韶華長嘆一口氣。
魏凌遠良久,才對尹韶華道︰「讓韶兒失望了……」
「不,師父彈的很好听。」魏凌遠卻是看著尹韶華搖了搖頭。
「韶兒來彈吧。」
尹韶華看著魏凌遠點了點頭,便換過師父坐了過去。
只見她先是手放于琴上撫模片刻,才指落琴弦,琴音裊裊而出。初起時委婉連綿,有如山泉從幽谷中蜿蜒而來,緩緩流淌。忽又急越如飛瀑,傾瀉而下,擊打著石頭,飛濺著浪花。
尹韶華本是隨手而彈的一曲,卻是漸入佳境,仿佛自己整個人都置身于這曲調當中。
往日里嘰嘰喳喳的鳥兒吃時竟也是停止了鳴叫,一只只立于枝頭,仿若是在聆听。
一曲畢,尹韶華仍是久久沉溺于琴聲當中,不能回轉。
良久之後,她喃喃出聲,「師父,自從用著這把琴後,我感覺自己在彈琴時竟是能夠全身心投入到當中,曲子也仿佛有了靈魂般。」
魏凌遠听完尹韶華所彈的曲子,便是低頭沉吟,此時被尹韶華問起,他才抬頭看向她,卻是久久沒有開口。
魏凌遠起身踱步在院中,尹韶華追隨著師父的身影,不知師父此時又在想些什麼。
許久,只听魏凌遠喟然一聲長嘆,「或許,這真是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