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目的地的時候,宋夜弦有些暈,這不是之前凌風曾經帶她來過的毓園嗎,這里,難道他真的也在?
「你哥也在,」秦滌非顯然對宋夜弦的吃驚並沒有多大的意外,「不管遇到什麼不必在意,今晚上是一個過場子。舒駑襻」
要不是那時候她出現的太巧,秦滌非是不會帶她來的,宋夜堯不說,唐朝歌不提,可卻偏偏沒想到她會撞了這個巧。
「嗯,秦小暄,我們打賭你苒姨在里面。」宋夜弦看著秦暄偎依在秦滌非的懷里一臉陶醉的模樣,忙扔了個冷炸彈過去。
秦暄立即打了個趔趄,「爸爸,我要是裝暈了,你一定得記得接住我。妃」
車子剛剛停下來,就有人來開門,秦滌非抱著秦暄先走了出去,宋夜弦看了一眼窗外的精致,這才將身上的大衣緊了緊,也跟著從車上走了下來。
宋夜弦那一夜只是匆匆而過,並沒有多少時間的停留,夜弦陡一看到燈火輝煌的景象,有一絲不適應。
有人領了三人入了會場,看著滿目的人,宋夜弦還沒站穩,就被任苒拉到了一旁舂。
「夜弦,你怎麼會在這里?」
任苒將目光投到不遠處站立的另三人,心底閃過一絲狐疑,她不過是陪著宋夜堯出了一趟差,怎麼回來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夜弦順著任苒的目光看過去,不遠處的三道身影,有兩道已然十分熟悉了,唐朝歌和路以遠兩人均穿著工整的襯衫將一個年輕的女人圍在中間,那女人正與人交談著,唐朝歌和路以遠不時的陪著她說話,一顰一笑,盡可看出這二人對她皆是小心保護到了極致。
「阿苒,你幫我和秦滌非說一聲,我先回去了。秦暄,讓我哥帶他回家。」說著,她一把抓緊了身上的大衣,就要往外走去,任憑任苒在後面呼喚卻怎麼都不回頭。
一直走到外面,夜弦忙大口喘起氣來,秦滌非的司機看到她出來,忙要送她,卻被她一口回絕了,她需要的是冷靜,冷冷靜靜。
出了大門,她便一路狂奔起來,高跟鞋崴的腳生疼生疼的,可是她卻一點都哭不出來,黑色的大衣緊緊的裹在身上卻依舊覺得牙齒在打顫顫。
又走過兩條街頭,宋夜弦將大衣穿到身上,一雙手插到了口袋里,夜弦就這樣一直朝前走著,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就這樣走。
一直因為唐朝歌對她是不同的,是最不同的!
所以即便她現在鬧翻了,她也只是認為,給彼此一個考慮的時間,如果唐朝歌想通了,他們還是有機會在一起。
那不過是昨夜的事情。
今天白天,她還收到了他派人送來的戒指。
可轉眼,這個她最不可能來參加的晚宴里,她卻看到了他在對另外一個女人透著心眼里關切。
那個容貌氣質一切均在她之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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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風趁著人多的時候,悄悄的走近唐朝歌,在他的耳邊輕聲說了兩句,唐朝歌眸光一暗,將手里的高腳杯遞給了他,「在這里守著。」
守著神馬!
凌風看了一眼正朝這里走來的安景心,心就像掉入一鍋麻辣湯里的感覺,只得干干的笑著,「夫人。」
安景心點了點頭,端著酒杯的手微微遲疑,「他,要去哪里?」
她的聲音算不上特別的好听,卻又比宋夜弦稍微顯得柔弱一點,凌風額頭滴汗不已,看了一眼正要走出門口的唐朝歌,忙將酒杯交給了一旁的侍者,「夫人,我幫您追出去看看。」
安景心朝她舉杯,眼底滿是醉心的笑容,「好的。」
凌風追出來的時候,唐朝歌剛剛走到車旁邊,正要開車,凌風卻上前攔住了他,「老板,您這時候不適合離開!」
「讓開!」
唐朝歌突然出力,一把將凌風摜倒到了地上,等到凌風爬起來,他已經發動了車子朝外面開去了。
車子沿著路一直往前開著,唐朝歌將車速放的很慢,目光不時的盯著道路上的人群,可卻一直看不到那道最熟悉的身影,一種從未有過的雜亂不安擾過他的心頭,唐朝歌索性把車子停了下來,自己下了車,開始在街道上尋找起來。
宋夜弦會在哪里?
他不知道。
宋夜弦在干什麼?
她肯定會傷心。
宋夜弦她……
唐朝歌大步穿梭在人群當中,尋找著那道身影,可頭一次發現你想要看到一個人的時候,竟然是那麼的困難。
宋夜弦的手機打不通,唐朝歌只能順著那條道路一直跑下去,一直找下去……
時間過的越久,唐朝歌心底的不安更甚,那種不安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來的猛烈。
唐朝歌又向前找了一段路,就看到一道黑色的身影坐在公交車站台上,她的頭發被風吹舞著,身子斜靠在站台上,看到他走過來,只是輕輕笑了笑,連抗拒都未曾就讓他拉到了自己的懷里。
「冷不冷?」唐朝歌的聲音里染了一絲疼惜。
「人在風里站得久了,就會忘記冷,就像人痛的久了,也會忘了什麼叫痛。」宋夜弦的聲音很輕,像是一道光芒,輕輕照在你的身側,卻在下一秒不動聲色換了角度和你擦肩而過。
唐朝歌輕輕拍著她的背,十分有節奏,淡淡的,像極了呵護,「跟我回去,好嗎?」
「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唐朝歌感覺胸口一陣溫熱,不由的沉吟一聲,「好。」
「朝歌,你可以回去嗎?」可以不要讓她再見到他了嗎?
「我不想再見到你了。」宋夜弦將停留在自己背上的手生生抽離,「我真的一點都不想看到你了,看到你,只會讓我記得痛。」
熱淚一滴滴的滑過手背,連拿手去擦都來不及。
「夜弦……」唐朝歌想要伸手,宋夜弦卻已經往後退了一步。
「你走,走啊!」宋夜弦彎著腰吼了出聲,漆黑的大衣,她單手撐著要,左手無名指上那一抹絢爛是那麼刺眼,扎得他心一陣生疼。
見唐朝歌還不肯走,宋夜弦往後一退,站到了馬路的中央,「你走不走?」她一雙眼哭的通紅,漆黑的身影站在路燈下,如一抹濃稠的化不開的黑霧,這里是鬧市區,宋夜弦還未站到半分鐘,兩邊已經有車子開始鳴笛了。
「晚上回去的時候,注意安全。」唐朝歌終于開始轉身,向天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這才踏著步伐離去。
等他來,其實只是為了等他離開。
這是宋夜弦的宗旨,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怎麼可以隨意說不要,如果真的有一天他們分開了,那也只是因為他先走了。
看著那一步一個趔趄遠去的人影,宋夜弦終于哭著坐到了站台上,她可以放下了,不是嗎?
給與自己人,給與所有人一個完美的理由,可是為什麼還是會這樣難過!
想要說服自己,為什麼就這麼困難。
也不知道又在這里坐了多久,久到秦滌非出現的時候,她還有些懵懵然。
秦滌非將面巾紙遞給她,「最近總是看到你哭,都快成淚人了,把眼淚擦擦,我帶你回去吧!」
宋夜弦一把接過,「秦暄呢?」
「跟著你哥哥回去了,」秦滌非輕輕伸手,拿起她的左手,從她手上取下戒指,收到自己的口袋里。「走吧,趁著這會子有空,我們去哪里把今晚上過完,明天去把離婚證領回來吧!」
為她準備的禮物,她總是能用不上,不知道是她太幸運,還是他太多余。
宋夜弦模著手指上的一圈勒痕,對著秦滌非的背影,「秦壞蛋!」
秦滌非原本踏出去的步伐,就這樣生生的頓了下來,有幾年沒听到她這樣喊過自己了,那時候剛剛結婚的時候,她高興時也是這樣叫他,生氣時也是這樣叫他,可從將她和秦暄接回來的第一秒開始,她就徹底遺忘了這個名字。
總以為,可以一輩子忘記的東西,其實只是缺少了一個契機去想起。
「夜弦,你剛剛叫我什麼?」
宋夜弦往前走了三步,「秦滌非,謝謝你曾經喜歡過我,謝謝你照顧我和秦暄的五年,對你,我真的虧欠很多,可我不知道該怎麼還你。」
以前,她以為秦滌非因為想要和宋家聯姻而選擇娶她,只是一場利益交換,可是,在那麼多的場合看到他一次一次的站到自己的身後的時候,她才發現,五年的時間里,其實,他們是在彼此相互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