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棟廢棄的大樓,即便有槍響聲,附近依舊安靜如昔,宋夜弦的手在唐朝歌的身上模索著,終于將他開來的車打開了,將他扶了進去。
跟著自己也走了進去,熟練的發動了車子,將油門踩到最底,宋夜弦眼淚怎麼都止不住,連闖了多少紅燈也記不住了,只是一味的想向前面開,想要快點找到醫院。
宋夜弦沒開出多少距離,唐朝歌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像是積攢了很久的氣力,「夜弦,我到底還是回來的太遲了。讓你遇到這麼多不好的事情,讓你經歷這麼多痛苦,到最後我甚至應該該給你的都給不了,這一輩子,欠你最多的人是我,到最後,連你該給的名分都沒有。我已經立了遺囑,秦暄長大之後會接管我現在的一切,夜弦,你要將我們的孩子,所有的孩子,都要撫養成才,好不好?」
唐朝歌說到最後,忽然攤開了手掌,那上面放著一枚戒指,塞到了她的手里,「我放你自由!」
宋夜弦覺得手上的力道一輕,隨即有什麼滑過掌心,落到了徹底,落在耳朵里,是一陣極為輕微的聲響嫫。
宋夜弦輕輕的,慢慢的轉過頭來,唐朝歌已經閉上了眼楮,曾經如墨一般的風華眉眼現在只余下淡淡的蒼白,曾經唇線分明的唇上只余下一道淡淡的血跡,可那唇角上,分明有一抹淡淡的笑容……
宋夜弦漸漸的收回自己的手,一時竟然覺得哭不出來,車子仍然在加速,她忽然輕輕的笑了,「朝歌,你要等我,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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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苒被通知來醫院的時候,還是有些茫然的,當她和宋夜堯一道趕來的時候,醫院外面已經被人封鎖起來,最後還是林唯將兩人接了進去。
「現在怎麼樣?」一走進醫院,任苒就忍不住出聲問道。
林唯看了一眼宋夜堯凝結成冰一樣的面龐,眉頭蹙成了一片,「現在可以確定下來,唐朝歌的傷勢比較嚴重,心髒邊上中了一槍,宋小姐身上的傷是自己開車撞到了頭部……」
宋夜堯險些有些站不穩,「那他們現在怎麼樣?」
「要熬過明天早上,才算渡過危險期,凌風已經封鎖了消息,院方已經說了,要早做準備。」
林唯的聲音說到這里,也哽咽了起來。
「夜弦肚子里的孩子呢?」
「孩子沒事,她受傷的是頭,可如果宋小姐醒不過來,那個孩子也……」
听到這里,宋夜弦忽然加快了步伐,大步朝前走去。
宋夜堯先去的是宋夜弦的病房,病房外,秦滌非一個人正隔著玻璃看著里面的人,一個一個儀器架在宋夜弦的身上,遠遠的看過去,只有一道小小的剪影,甚至連模樣都看不太清。
宋夜堯走到了秦滌非的身邊,「夜弦,她會沒事的。」
「她頭上的傷不是主要問題,只是她不願意醒來而已。」秦滌非的目光依舊落在宋夜弦的身上,而那種寂寞惆悵,卻是每個人都能看懂。
話說到這里,秦滌非忽然又笑了笑,「夜堯,你來了,我就放心了。」
唐朝歌生命危在旦夕的消息,凌風硬是一個人將所有的事情真相都瞞了下來,當他一個守到病房到後半夜的時候,卻看到秦滌非朝這邊走了過來。
「我想進去和他說一些話。」
「秦總的好意,我替Boss心領了,但是現在是特殊時期,請見諒。」他不會允許唐朝歌再有半點危險,尤其是這個人還是唐朝歌的情敵。
「你應該知道,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宋夜弦能夠活下去,可如果唐朝歌活不下去,宋夜弦也不會獨活的。她開車自己撞出車禍,不就是為了和他一起死嗎?你是想讓唐朝歌醒來的時候面對的是已經不會呼吸的宋夜弦,還是讓他們倆就一直這樣下去?」
凌風的眼神有一瞬間遲疑,「如果是你,你也放下一切去救她嗎?」
「會。」
凌風沒有去質疑秦滌非這句話的真假,听了他的話,他忙朝秦滌非伸手,「請隨我這邊來換衣服。」
秦滌非走進來這間和宋夜弦病房布置完全一樣的病房時,一樣就看到唐朝歌的左手上,原先套在中指上的戒指,現在卻套在了無名指上。
無以明說的愛。
秦滌非笑了笑,走到了唐朝歌的身邊。
「唐朝歌,我知道你肯定听得見我說話,私心里,我希望你就這樣去了,這樣再也沒有人和我搶宋夜弦了,可是我卻又不希望你就這麼死了,你死了,宋夜弦也會死,她能自殺一回,肯定能自殺第二回。」
「所以,我求你活下去,這樣她才能活下去,你們帶秦暄離開也好,把他給我帶也好,唐朝歌,我只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這樣就夠了!我秦滌非,再無所求!」
秦滌非說完這些,又看了一眼唐朝歌,「不管是感情,還是商場,你都贏了,如果你死在這里,還真是沒辦法讓我秦滌非服氣!」
說著,他又嘆了一聲,輕輕拍了拍凌風的肩膀,這才如釋重負的朝外面走去。
凌風看了一眼唐朝歌,又看了一眼黯然離去的秦滌非,不由的默嘆一聲,「Boss,你再不醒過來,誰放我假,誰讓我去GD妹紙啊!你知道的,我和秦小暄是有宿仇的,見面就是仇,您就這樣把我交給秦小暄了,我肯定我以後會是暗無天日的生活的!Boss,做人不能太缺德,做鬼不能太沒節操,為了我以後能夠幸福美滿,您還是醒過來吧!」
→0→凌二風,你能一會兒不這麼二嗎?
早上五點的時候,凌風終于等到了一直想要等的人。
「二位是來幸災樂禍,還是樂禍幸災呢?」凌風一看到路以遠和安景心,頓時沒好氣起來,警方還在調查,但是初步判定唐朝歌是正當防備開槍的,當事人一死二昏迷,但是這並不影響事情的調查。
「凌風,如果kevin醒過來,幫我把這封信交給他!」安景心上前來,將一個厚厚的信封遞到了凌風的面前。凌風冷笑了一聲,別開了眼,「夫人的信太貴重了,依我看Boss高攀不上,您有事還是吩咐一聲就可以了,Boss目前不太適合看到您,我真怕會折了他的壽!」
說到這里,凌風忽然笑得更大聲了,「您看您還沒嫁進來之前,我們夫人過世了,您嫁進來,我們老爺過世了,現在少爺也是這樣的德行了,哦,對了,您這樣的人,我還是尊重您點好,我是小人,我好怕!」
「凌風,說話注意分寸!」路以遠正要上前,卻被安景心拉了回來。
凌風又得意了,「來啊,怕你們倆不成,別以為我不打女人,勞資蕩漾起來男人女人一起PK!打不死你們倆,我不姓凌!」
擦,就怕你們不打架!
「凌風,我沒有別的意思,」安景心從口袋里又模出來一個U盤,「這里面是剩下來的交接資料,這封信是我私人寫給Kevin的。他是堅強的人,肯定能挺過來,我怕,等他恢復後,已經見不到了!」
凌風躊躇了一下,卻還是對安景心的話將信將疑。
「警車已經在外面了,我只是想將這些東西給他,順便祝福她和宋小姐!」
凌風還是不太信,自己走過走廊,朝窗戶外面探了一眼,待看到外面確實有警車的時候,這才吃了一驚,饒是有些不情願,但是還是走過來接過了安景心手里的信封。
有些事情,饒是恨,但是還是要等唐朝歌來做決定。
看著窗外的警車一道開遠,凌風心底還是閃過一絲小小的感傷,但又看了一眼唐朝歌病房的方向,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嗎?
唐朝歌醒來的時候,是第三天的時候,看到凌風的時候,他會心一笑。
凌風托著下巴,「好吧,有什麼想說的嗎?」
「凌風,謝謝你。」唐朝歌的聲音依舊有些沙啞,「但每一次劫後余生看到的都是你,會不會有點膩味?」
凌風听了他的話,笑的肩膀都顫抖了起來,「喂,唐朝歌先生,我弱弱的勸你,別高興的太早,你女人,嗯哼,就是你那位宋小姐,現在還沒醒過來,」凌風說著,又用手指比劃出來一小段距離,「可能需要您那麼一點點的力量。」
「夜弦?」唐朝歌有些不解。
「就是她,她還沒醒過來,你知道的,殉情這樣的事情,估計也就她這樣笨的女人做的出來。不過,不過顯然她在這方面也是一個奇才,她竟然把車子開到醫院門口,然後把人家醫院的120急救車給撞了,你說,這是殉情呢,還是添亂呢?嗯哼,您說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