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個、那個我們還要回公寓吶!」我此時已經有些慌亂,不知所措的看了看老師又看了看陳墨。舒駑襻
老師看了看窗外的雨說道︰「下這麼大的雨這邊是不會有出租車了,牛洋的事情好像挺難辦的估計今晚上就回不來了,你們倆要是想回公寓就趕緊步行回去吧,再晚一會兒出門到家天都快亮了,哦對了,剛才牛洋出去的時候把家里唯一的一把傘也給拿走了。」
這麼說我和陳墨今晚是回不去了,這麼說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這麼說看似威嚴莊重的大師也是個頑皮的壞家伙,可是他把我們倆個困在這里做什麼?
「陳墨,你帶著笑笑去樓上的客房吧,你住在她隔壁那間屋子。」
陳墨好像完全沒有多想,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跟著他走妍。
唉,沒想到陳墨這麼毒舌月復黑沒人性的家伙也會被人坑,那個坑他的人竟然還是他最尊敬的老師。
若有所思的跟著他上了二樓進了客房,在他打開燈的時候客房的門突然關上了,然後是一陣鎖門的聲音。
陳墨好像意識到了什麼轉身擰動門把手卻一直都擰不開篌。
「老師,是你在外面嗎?」陳墨一邊拍著門一邊朝門外吼道。
「是我,我剛才突然接到牛洋那小子的電話,他說他一會就回來了也要住在這里,老師這里就這麼兩間客房,你和笑笑就將就一下住一間吧,你別再動我的門了啊,你小子如果敢把我的門弄壞小心我和你斷絕師徒關系。」
沒錯,門外這奸詐的聲音就是袁大師的。
我擦!我這是中了埋伏啊!我有些無奈的看著陳墨想安慰他身邊的人怎麼一個比一個不靠譜可是在看清楚屋里的環境後呆住了。
這間屋子只有一張床,一張被子,連凳子椅子什麼的都沒有,幸好還有兩個枕頭。
看來這是早就計劃好的啊,陰謀!絕對的陰謀!
「看來晚上我們要睡在一張床上了。」我哭笑不得愁眉苦臉的說著。
陳墨走到我身旁往床上一坐,「不好意思,我老師有時候是有些像小孩子。」
雖然從來沒有和男人同睡一張床的經歷,可是在凌晨的時候我實在是困意襲來擋不住,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不知是誰在別人的床上會不踏實還是因為陳墨在身旁,在轟隆隆的雷聲中我悠悠轉醒。
「我次奧!」我大吼一聲頓時睡意全無。
不是我太大驚小怪,是陳墨太過驚悚。我睜開眼的一剎那,一張大臉就出現在我眼前,而他的眼楮在這雷雨交加的夜里顯得格外明亮。
突然燈亮了,我慌忙坐起嚷道︰「陳墨你大半夜的不睡覺睜著眼楮干嘛啊?!」
陳墨的目光從我身上移開,盯著窗外不語。
雖然他不說話,可是我還是從他蒼白的臉龐看出了他的害怕,尤其是電閃雷鳴的剎那他身體本能的發出的顫抖更加讓我肯定了他的不安和恐懼。
「對不起,嚇到你了,打雷的時候不開燈我睡不著。」他的聲音顯得很平靜,喃喃的囈語像是在跟我說話也像是他在自言自語。
此刻的陳墨溫潤淡然,少了平時的孤傲冷漠多了幾分隨和,而他突然的一句‘對不起’更是破解了我不知道該如何勸慰他的一時的尷尬。
要說這陳墨要樣貌有樣貌要才華有才華,他平時不是孤傲不親切嘛可是人家就是有這資本,我突然覺得自己還真是沒出息,現在他稍微客氣了那麼一點溫柔了那麼一點我竟然開始覺得不適應了!
「呵呵呵呵呵,沒什麼我天生膽子大,啊對了,你如果關燈睡不著的話那咱們就開著燈好了。」我盡可能的使聲音輕柔,表情自然。
陳墨的神情一柄轉頭略帶疑惑的看著我,良久他才緩緩吐出‘謝謝’二字。
我沖他微笑示意我要繼續睡了,然後速度麻利的鑽進被窩緊閉雙眼。
越想睡覺的時候就偏偏睡不著,連牆上掛著的時鐘‘滴答滴答’轉動的聲音都覺得非常的鬧心,閉著眼楮半晌卻睡意全無,兀的睜開雙眼發現陳墨依然若有所思的望著窗外。
「陳墨,你有什麼心事嗎?」
我敢保證我絕對不是八卦,完全是因為反正睡不著閑著還不如听听陳墨的故事做一回知心姐姐。
他的睫毛微微眨動著,在燈光下整個臉龐白皙干淨,在沉思了一會兒後轉頭帶著微笑望著還躺在被窩里的我。
他的笑容突然消失,連眼神也變得像是在審視,我被他看的心里發毛坐起身靠著床頭也用同樣的眼神望著他。
「真的沒想到,第一個發現我有心事的人竟然是你,于笑笑。」他的聲音很輕,听不出喜怒。
我撇撇嘴道︰「怎麼?我願意做你的知心姐姐你還不樂意啊?不樂意我就繼續睡了。」
在我作勢要鑽進被窩的時候,他依舊淡定的深呼吸然後嘴唇輕啟︰「每次打雷閃電的夜里,我都是像現在這樣一個人開著燈坐在床上用被子包裹著自己,卻怎麼也睡不著,我以為沒人會發現我這個習慣,甚至被別人知道了我也不會告訴他我為什麼害怕雷雨夜,可是人生中總有那麼一兩件事情是你預料不到的。」
他的話說到這里戛然而止,在我已經懊惱沒有準備點瓜子或者爆米花之類的吃食再好好的听他講心事的時候他竟然不再說了!
這家伙不知道講故事的重點是什麼嗎?!說了半天也沒有把為什麼害怕打雷說出來,可真是急煞我也!
好在,他沉默了一會兒後又繼續開始向我傾訴,「在我十二歲那年,一個夏夜里,雷雨交加,我在睡夢中被父母的爭吵聲驚醒,我打開我的房門透過門縫听著他們的爭吵,那時候我已經是少年了,已經對男女婚姻有些了解,我其實早就感覺到他們兩個根本就不是那麼相愛,他們的婚姻能維持下去完全是因為我和我的哥哥,我以為他們就算再爭吵再不合也會把婚姻持續下去,可是在那個雷雨夜,一切都結束了。」
此時他的眼神有些失焦,也許他的記憶又回到那個雨夜。「一切都結束了?你的父母離婚了?陳墨現在離異家庭有很多,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陳墨陳墨!」
在我胡言亂語的勸慰著他的時候卻發現他的身體一直在輕微的顫抖著,他的眼楮也緊閉著,我呼喊著他的名字希望能把他的思想拉回來。
「我的爸爸在那天晚上就死了,再也回不來了,我的媽媽一直性格就很強勢,在吵架的時候更是每次都要佔盡上風,她摔了臥室里所有她能摔的東西,然後把我爸爸逼走了,他就那樣跑出了家門,當晚就出了車禍,然後他再也沒有回來……」
‘轟隆隆——’一陣雷聲響起,陳墨瑟瑟發抖的身體更加冰冷,听著他喃喃的訴說著那件令他難以忘懷的傷心事,我突然不受控制的張開雙臂抱緊了他的身體。
我想,在此刻我和陳墨之間無關風月,只是在他難得肯放下防備對我示弱的時候我本能的想要給他溫暖。
他突然睜開雙眼,然後又開始了回憶,「我看著我爸爸從他們房間跑出來,我光著腳也從我的房間跑出去想要拉住他,卻被我媽媽死死拉住,她厲聲叫嚷著‘誰也不許出去拉他’,家里的佣人嚇得都躲回自己的房間,直到第二天我才再一次見到爸爸,可是那時候他已經醒不過來了。笑笑,你知道嗎?從那天起我就從家里搬了出來,住在學校里,畢業後就住在尼爾公寓里,就算哥哥從國外回來我也沒有回過家,我不想回到那里,我一直不能原諒我的媽媽不能原諒我自己,我一直幻想著如果那時候我拼命撐開我媽媽的手跑出去拉住我爸爸,也許他就不會出事,那樣他就還能活著,還能拿著相機帶我去各處拍照……」
他就這樣低聲訴說著藏在他心里的話,那麼的無力那麼的痛苦,我根本不知道我該怎麼安慰他,只是一味的抱著他,伸手拍著他的背,笨拙的說著‘一切都會好的都會好的’。
早上當我睜開雙眼的時候天已大亮,真是應了那句風雨過後總有彩虹的話,經過一晚上的電閃雷鳴,今天的天氣格外的晴空萬里。
可是我很快意識到現在的我真的不是該操心天氣的時候,因為陳墨還正閉著雙眼依偎在我的懷里。